甘肃明睿心理援助红十字志愿服务队和孩子们合影。黄婷/摄

    □ 中国妇女报全媒体记者 黄婷 袁鹏 陈晓冰

    地震发生后，甘肃省积石山县科新民村安置点的张丽（化名）发现以前性格开朗的女儿云欣（化名）突然变得不爱说话，还时常哭泣。得知甘肃明睿心理援助红十字志愿服务队到了安置点，张丽主动找到志愿服务队队长、兰州市城关区妇联兼职副主席季春晖，希望她帮忙开导一下自己的女儿。

    季春晖第一次来到张丽家的帐篷时，发现云欣一直躺在床上默默哭泣，不愿与人交流。经询问得知，地震当晚，在学校寄宿的云欣在睡梦中被同学叫醒，刚从宿舍楼里跑出来，楼就塌了，“腿当时就软了”。由于房子倒塌的画面和死里逃生的经历对云欣冲击过大，云欣自此便出现了应激反应。

    考虑到云欣现在的精神状态，季春晖没有勉强与其进行沟通，只叮嘱张丽说：“由于孩子现在出现应激反应，容易出现难以接受他人帮助的行为。所以现在对她来说最重要的是家人朋友的陪伴，这几天你在陪伴她的时候，一定要时不时地告诉她，现在环境已经安全，不用担心，让她慢慢卸下心防，打开心门。”

    叮嘱过后，季春晖便起身离开，决定明后天再来为云欣做灾后心理干预。经过连续几日的心理支持与干预，云欣状态逐渐好转，惊恐不安情绪比之前明显减轻，如今的她已经愿意主动和季春晖聊天，并和她一同去看望自己的同学。

    据了解，季春晖和队员12月20日来到科新民村，对两处安置点的孩子进行团体心理辅导。捏橡皮泥、吹气球、画画、做游戏、跳舞、背唐诗……季春晖和队员特意为安置点的小朋友准备了丰富多彩的各类活动，他们希望可以通过游戏或互动竞技的方式，让孩子们积极参与其中，使其情绪得以宣泄，并引导他们以积极乐观的心态，消除地震带来的阴霾。

    “由于我们设计的活动孩子们都特别喜欢，所以每天还没到活动开始的时间，孩子们就早早过来等着了，甚至有时候五六十名孩子全来了。”季春晖说。

    12月23日下午的画画活动，尽管和孩子们约好两点半开始，但几名孩子才刚吃过午饭就早早地来到了帐篷里，聚在一起用积木搭“房子”。房子搭到8层时，轰然“倒塌”，季春晖便借此问道：“之前老师教过你们，房子倒塌后可以怎么做？”“可以重建！”孩子们齐声回答，然后重新“建房子”，重建他们共同的家园。

    在得知老师们还没吃饭时，两名孩子马上跑回自家的帐篷，拿来好几桶泡面，还有家长送来自己做的饼。吃饭时，有小朋友给志愿服务队队员余艳艳送来用纸巾做的玫瑰。“孩子们有好吃的好看的，都会送给我们，让我们很感动。”余艳艳说。

    “目前，除了一些伤亡者的家属需要做哀伤辅导，孩子们和村民的情绪基本稳定。”季春晖介绍。

    通过这几天和孩子们的相处，季春晖发现3～12岁的孩子很愿意参加她们组织的活动，但是12岁以上的孩子却比较抗拒。“青春期的孩子对世界、生死以及很多东西都有了自我认知，地震给他们带来的心理恐惧会更大一些。” 好在这些大孩子虽然很少参加活动，但也会在人少时悄悄找志愿者聊天，志愿者通过谈话也能帮助他们纾解情绪。

    “地震后，创伤后应激障碍的潜伏期比较长，大家内心深处的创伤如果没有被及时疗愈，对未来的人生都会产生很大的影响。”季春晖留意到，以往地震，大家对心理的关注比较晚，然而这次积石山县发生地震后，很多人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心理援助，“在意识上和行为上有质的飞跃”。

    季春晖认为让孩子们感受到陪伴的温暖非常重要。“一名因妈妈在外务工，由爷爷奶奶拉扯长大的两岁孩子经常让我抱抱她，说明孩子渴望得到关注和关怀。”

    志愿服务队队员张晓秀就时常拥抱孩子们，身体力行地告诉孩子自己爱他们。“当你表达爱的时候，他们都能感受到，也会用行动来回馈。”

    张晓秀告诉记者，一天中午，她去一个安置点给孩子们送气球，刚进村，几名孩子便一把抱住她，仰着头甜甜地喊着老师。看到孩子们热切的眼神，感受到他们对自己的依恋，张晓秀的眼泪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

    “这其实是一个彼此治愈的过程，看似我们在帮助他们，其实孩子们也在治愈我们。”季春晖说，孩子们很乐观，有的还会反过来安慰她，“有孩子说，老师放心，我们这个村好着呢，我将来要考北大清华，回来把村子建设得更好。”

    季春晖希望把积极的情绪传达给更多孩子。她带着孩子们跳起拍拍操和手指操，鼓励他们跟身旁的小伙伴说“你真棒”，还拉着彼此的手，举过头顶，一起高呼“加油”。热身之后，季春晖又带着孩子们做起了风车。孩子们很快就组装好，然后迫不及待地跑到帐篷外，让风车转动起来。

    拿着五彩风车在阳光下奔跑的孩子们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看到这个场景的每个人都在心里为孩子们送上祝福，希望他们健健康康，开开心心地长大，“像风车一样快乐旋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