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谈起围棋，有两个名字一定是绕不过去的。一是吴清源，一是聂卫平。两代棋圣之间，惺惺相惜，不吝提携，直到今天这个因棋而起的故事仍在继续。时至今日，吴老已去，能串联起两代棋圣故事的，便是围棋名城、吴清源故里——福州。今年是聂卫平坚持第六年一届不落地到访福州参与“吴清源杯”世界女子围棋赛，这份坚持，是对前辈的追思，更是对围棋文化的传承。

1914年出生于福建福州的吴清源，一个让日本棋手为之战栗的中国棋手。14岁，吴清源东渡日本，十五年间，对战十位日本顶尖棋手而无一败绩，如此“恐怖”的战绩前无古人，至今也没有来者。晚年，吴清源将重心放在传道授业和中日围棋交流上：他将自己的理论称为“六合之棋”，一种超越了胜负、回归中国古代哲学层面的棋道；他曾多次回国，悉心指导与提携晚辈，聂卫平就在其中。1975年，时年23岁的聂卫平凭借在全运会打入决赛击败围棋老将陈祖德，赢下人生的第一个冠军，在棋坛刮起一阵“聂旋风”。

陈祖德（左）对弈聂卫平

日本棋院于1984年向中国围棋协会提出建议，变友谊赛为对抗赛，采用打擂的方式一决高下。在随后近十年的中日友谊赛里，聂卫平战胜了多位日本九段高手，而这，也成就了聂卫平围棋的巅峰时期。

1984年10月，第一届中日围棋擂台赛正式开幕，包括吴清源夫妇在内的多位围棋界人士都前往观赛，中日双方都派出强大阵容，可称得上是一场震动两个国家民众的超大赛事。擂台赛期间，聂卫平在公众场合只要被认出，必定被人群层层包围，他在多年后的采访中也提到，“大家热情太高了，我有点顶不住”。而这，都是因为聂卫平作为主将的中国队在擂台赛上表现不凡，到了1985年11月，持续了一年的擂台赛到了最后一局，全国人民的眼光都落在这场比赛上，聂卫平带上氧气罐与日本名誉棋圣藤泽秀行对战七个小时，最终聂卫平一子落下，这场比赛以中国胜利而告终。

聂卫平战胜藤泽秀行

随后的几届中日围棋擂台赛里，聂卫平接连战胜日本几位国家级棋手，由此扭转了世界围棋格局。聂卫平在第一、二、三、四届中日围棋擂台赛上取得了11连胜，打败的棋手几乎都是超一流或准超一流，这11连胜的含金量，在围棋史上是绝无仅有的。这也正是为什么，在第三届中日围棋擂台赛后，吴清源评价聂卫平为“实际上的世界第一”。

聂卫平“实际上的世界第一”，正是从吴清源口中而来。聂卫平年轻时就曾收到吴清源的邀请，希望他到日本学棋，送他房子让他安居，还为他解决经费问题，只是被聂卫平婉拒。1987年第三届中日围棋擂台赛结束后，已在世界上享有“围棋之神”之誉的吴清源公开说，聂卫平是实际上的围棋世界第一。而实际上，聂卫平并没有获得一个真正的世界职业围棋大赛冠军，发表这样的言论，便预料到会背负争议，即便如此，吴清源还是对聂卫平的棋技给予了相当的肯定。

吴清源给予后辈聂卫平的，并不完全是赞赏，更有建设性的鞭策。1988年，在围棋界已有名气的聂卫平到日本参加了一个世界桥牌锦标赛的选拔赛，比赛的本意只是“玩一玩”，结果拿了个冠军。当聂卫平和队友在赛后的饭桌上神采奕奕地谈论此事时，同桌吃饭的吴清源说了七个字，“搏二兔，不得一兔”，意思是聂卫平在桥牌上花费的精力太多，势必会影响围棋。这七个字，在聂卫平日后围棋生涯失意时，总会在他脑海中浮现，也成为聂卫平老年回忆吴清源时常常想起的箴言，“如果当初能听他的，也许我在棋上的成就能更高一些”。

作为后辈，聂卫平也竭尽所能给了这位围棋前辈最大的支持与尊重。几乎每一次到访日本，聂卫平都会找吴清源吃饭叙旧，这个习惯一直延续到2014年，吴清源在百岁生日后的五个月，于睡梦中平静离世。彼时才刚刚大病初愈的聂卫平也坚持着飞到日本参与了一代“围棋之神”的追思会。

2018年起，“吴清源杯”世界女子围棋赛已经第六次在福州举办，聂卫平是每届都会出席的赛事“元老”，仍坚持着每年回到这“围棋之神”的家乡走走看看，也借机推动着围棋文化的发展。

今日的福州，已经形成以“吴清源杯”世界女子围棋赛和人工智能赛等国际品牌赛事为核心，以各大围棋推广活动为配套的特色体系。数据显示，福州围棋每年考段级位人次从2018年的4000多增长到2022年的2.8万，全市拥有段位人数超过10万人，居全省之冠。“吴清源杯”世界女子围棋赛也已成为国内规格最高的女子围棋赛，世界人工智能围棋大赛成为世界三大人工智能赛事之一。肩负着“大师故里，围棋名城”的头号，福州正在发展围棋城市文化的路上稳扎稳打前进，成为中国围棋人心中人人向往的目的地。

西湖公园，两个女童湖畔对弈

在福州，也有这样一批围棋界的后起之秀正在涌现。近日，福建省围棋队便获得第五届智运会开赛以来首枚金牌，来自福州长乐的围棋小将杨楚焜在业余男子个人赛中以突出的战绩斩获银牌，为福建省围棋队拿下本届智运会首枚宝贵的奖牌，也是福建围棋队参加历届智运会取得最好的成绩。这名出生于2009年的小将，学棋8年，9岁开始在各项赛事中崭露头角，13岁在全国围棋锦标赛（少年儿童）荣获一级运动员。

杨楚焜（二排左一）

杨楚焜学棋的时年，正是福州围棋快速发展的时年。前有大师吴清源，福州凭借着本就浓郁的围棋文化氛围，通过举办赛事、成立特色围棋组织等方式，趁势将整个城市的围棋氛围下成了“一盘好棋”。如今，还有许许多多像杨楚焜一样的福州围棋少年，正蓄力等待着自己时代的来临。

撰稿 | 吴灵珊

编辑 | 陈亦阳

主编 | 张素桂

监制 | 王丽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