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 顾闳中 28.7厘米×335.5厘米 现藏北京故宫博物院
艺海指归|《韩熙载夜宴图》:超强现实主义的经典之作
解读人 蒋世国 中国美术家协会理事,河北美术家协会第五届副主席,河北省省管优秀专家,河北传媒学院美术与设计学院院长。
“现实主义“是西方绘画中的一个概念,在中国美术史中很难看到这个词语。因中国绘画重意象表达,不会直接记录现实生活,但五代顾闳中的《韩熙载夜宴图》却属另类。
《韩熙载夜宴图》的绘制者顾闳中是受南唐后主李煜的委派到当朝重臣韩熙载府上,观察其夜宴载歌行乐的场面,过后凭借超强的记忆与丰富的想象力将夜宴中的“琵琶演奏、观舞、宴间休息、轻吹、欢送宾客”等场景进行复原写真,故留给中国美术史一幅不可多得的具有超强现实主义色彩的经典之作。
因李煜要得到真实情报,顾闳中必须如实绘制,因此画中的此境此景,此人此物,皆真实呈现:屏风、床榻、座椅、茶几、干果、纱幔等等都被顾闳中巧妙安排在画中作为陪衬,方圆错落、高低有别,形成链接画面整体关系的重要元素。主人、客人、朋友、家人、歌妓、侍女安排在不同空间之中,疏密有致、动静皆宜。人物造型准确精微,内心刻画深入丰富,线条工细流畅,仕女的素妆艳服与男宾的青黑色衣衫相互映衬。用不同形状的墨色衬托色彩的绚丽。整幅构图如当代电影的蒙太奇手法进行无限延展,打破时空逻辑,将不同时段发生的情境凝固在同一画面。
时间、空间、主体、背景交错一起,为后世还原了一场不同的夜宴。因绘制得太真实,与当时的社会重意不重形的审美不符,此画在元代以前一直未被列入经典之作,元代批评家汤厚在《画鉴》中将其列为低俗之作。随着社会发展及绘画史的演进,《韩熙载夜宴图》越来越彰显其在中国美术史中的独特地位,其中的现实主义手法更具当代价值。
递藏传奇|张大千为它散尽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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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熙载夜宴图》是五代十国时期南唐大画家顾闳中所作,以连环长卷的方式描摹了南唐巨宦韩熙载家开宴行乐的场景。整幅作品线条遒劲流畅,工整精细,构图富有想象力,是今存五代时期人物画中最杰出的代表作。
《韩熙载夜宴图》,绢本设色,再现了南唐大臣韩熙载夜宴宾客的历史情景。南唐至少有三位画师以韩熙载夜宴为题材作画。此卷是大画家顾闳中奉南唐后主李煜之命所作。李煜听说中书舍人韩熙载生活荒纵,便派画院待诏顾闳中深夜潜入韩宅窥察其纵情声色的场景。顾闳中对此目识心记,回家后绘制了这幅精品佳作。这幅作品也是这位南唐著名人物肖像画家顾闳中的唯一传世作品。
本幅全卷分为五段,每段以屏风隔开,分别为听乐、观舞、歇息、清吹、宴散。绘画具有直观的记录和再现功能。《韩熙载夜宴图》无论是造型、用笔、设色,都显示了画家深厚的功力和高超的绘画技艺。韩熙载在不同场合多次出现,或端坐或闲立,或击鼓或洗手,无一雷同。在设色方面,本图以浓重色调为主,层层加深,部分配以淡彩,变化自然。用笔细润圆劲,设色浓丽,人物形象清俊、娟秀,栩栩如生而名闻中外。
就是这样一幅五代时期的情报图,《韩熙载夜宴图》穿越上千年一直流传至今,确实也可谓命运多舛。随着南唐覆灭,李煜被宋朝俘虏,此图也随诸多珍宝成了宋朝的战利品。清朝时,这幅画被名将年羹尧所得,还特意题了跋。被抄家后,《韩熙载夜宴图》流进了皇宫,成了乾隆爷的掌上宝,并在上面题字盖章。之后,清王朝土崩瓦解,此图也再次流入民间。一直到1945年,张大千在琉璃厂街发现了这幅传世巨作,毫不犹豫地舍弃了本应用来购豪宅的500 两黄金,天价购入了此画。他还专为《韩熙载夜宴图》刻了一枚印章,文曰“东南西北,只有相随无别离”,加盖在图卷上。
1951 年,张大千移居海外时,怕自己寓居海外万一国宝流失,自己将成千古罪人,遂将《韩熙载夜宴图》这样的稀世国宝以低价转让的方式留在祖国。最后,这幅国宝经周总理特批,收回北京故宫博物院,成为一件镇馆之宝。
人生况味|顾闳中:一场“谍战”成就的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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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热播的电视剧《繁花》以其独特的光影美学,被誉为中国电视剧艺术的天花板。光线和阴影交替记录充满细节的画面,遮挡和窥视镜头捕捉角色情感的变化,《繁花》塑造出既神秘又富有诗意的氛围——这让人惊艳的视觉感受,其实早在一千多年前,就被一位画家完美地探索和实践过了。南唐画家顾闳中《韩熙载夜宴图》,与王家卫的电视剧《繁花》这相隔千年的一画一剧,在审美表达上如此神似,可见真正的美一定可以穿越时间和空间的阻隔,相互映照和对话。
今天说到顾闳中,当然是以画家名世,但是在创作《韩熙载夜宴图》时,顾闳中的身份与其说是画家,不如说是间谍。史载,韩熙载是北方望族,因战乱南逃,南唐后主李煜想授他为相,但是对于由北入南的官员又不放心,便命顾闳中趁夜潜入韩熙载宅邸,将夜宴的情况如实地描绘下来。顾闳中领命而行,在那个既没有照相机又没有摄像头的年代,全凭目识心记,真实地描绘了韩熙载纵情声色的夜生活,成功地刻画了韩熙载的复杂心境。听乐、观舞、歇息、清吹、宴散,五个场景既独立成章,又相互关联,巧借屏风形成的“转场”,足以让后世的电影艺术工作者叹服不已。用“艺术片”的态度创作一部“纪录片”,把“间谍”的身份彻底转化成“画家”,除了顾闳中,古今再也找不出第二人了。
史书上对顾闳中生平的记载只有寥寥几笔,我们只知道他曾任南唐画院待诏,为后主李煜画过肖像。但是,如同张若虚凭一篇《春江花月夜》就“孤篇盖全唐”,顾闳中也仅凭一幅《韩熙载夜宴图》便“孤幅压五代”,成为中国画家里最称职的“间谍”,也成为中国美术史上独一无二的传奇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