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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产党人与桂林抗战音乐运动(上)

日期: 来源:团结报团结网收集编辑:团结报团结网

在抗战时期的桂林文艺界,共产党员数量并不多,但他们在各个机构都很活跃,他们提倡的文艺思想反映了时代发展和抗战形势的需要,因而得到音乐工作者的赞许和支持。在共产党人的领导下,抗战时期桂林的音乐运动如火如荼,爱国、救亡始终是其主题。

全面抗战时期,为开展文化救亡活动,大批音乐工作者集中在桂林,他们组成各种团体,用音乐鼓舞军民坚决抵抗、誓死保卫国土的斗志。中国共产党负责桂林文艺界统战工作的,前期是夏衍,皖南事变后是邵荃麟,他们满腔热情地投入建立文艺界统一战线的工作中去,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争取让每一个人都能为抗战文化的发展作出贡献。

引领桂林音乐运动

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新音乐运动”是中国近现代音乐史上的重要一章,而抗战时期的桂林是“新音乐”发展的重要阵地。桂林的“新音乐”之所以得到很大发展,与众多共产党人的积极活动密不可分。

全面抗战爆发前,在聂耳、冼星海、田汉、贺绿汀等进步音乐工作者的倡导下,“新音乐”运动已经发展到较高阶段。所谓“新音乐”,在20世纪三四十年代通常指无产阶级革命音乐。全面抗战爆发后,中国共产党领导人认为应该在桂林继续开展“新音乐”运动,以推动抗战文艺发展。1938年底,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第三厅(以下简称“三厅”)从武汉撤退到桂林,“三厅”领导或与之建立密切联系的艺术团体如抗敌演剧宣传四队、抗敌演剧宣传七队、抗敌演剧宣传五队、孩子剧团、新安旅行团等在桂林城乡积极开展抗战文化宣传,这些团体从事的音乐演出活动都是“新音乐”运动的范畴。这些团体经常演出延安音乐家创作的作品或自己创作救亡歌曲,如合唱曲目《黄河大合唱》《新年大合唱》等,歌剧《军民进行曲》《农村曲》等,歌曲《义勇军进行曲》等,推动国统区的群众歌咏活动、戏剧演出活动进入高潮。在长期的抗战宣传中,一批音乐家逐步成长起来,如严良堃、孙慎、舒模、吉联抗、林韵等。

考察桂林的“新音乐”运动,不能不提到《新音乐》月刊和新音乐社。《新音乐》月刊桂林版创刊于1940年1月,主要创办者是共产党员李凌,林路、赵沨、薛良也先后主持过办刊工作。《新音乐》月刊把引领新音乐运动发展、将西方音乐艺术与中国传统民族音乐艺术相结合作为办刊宗旨,发表了大量抗战歌曲和音乐理论探讨的文章,受到音乐爱好者的欢迎。《新音乐》月刊的读者群越来越大,订阅的人越来越多,一度发行3.6万份,成为国统区销售数量最多、影响最大的音乐杂志。许多分散在各地的新音乐工作朋友,都通过这个刊物团结了起来,逐渐形成一个有力的核心。“新音乐”社成立后,在有音乐界人士活动的地方成立了分社,其中桂林分社由郭可诹(薛良)、甑伯蔚负责。

1941年7月18日下午,在音乐社团主要成员的倡议下,桂林音乐界15人在广西省立艺术馆再次召开座谈会。会议由欧阳予倩主持,内容主要是商讨音乐活动的开展及加强各音乐团体之间联系的问题。会议决定今后要多举办演唱会、演奏会和专题座谈会,加强音乐理论的探讨,并号召各团体之间加强联系和协作。

由于政治因素的影响,1941年桂林的音乐运动遭受暂时挫折。太平洋战争发生后,香港沦陷,许多音乐界人士来到桂林。为了适应斗争形势发展的变化,确定今后的工作任务,经李凌发起,并得到田汉、安娥、欧阳予倩的支持,用新音乐社桂林分社的名义,以纪念聂耳逝世为名,于1942年7月17日邀集西南各地新音乐工作者来桂,在正阳路大华饭店举行纪念会,讨论有关新音乐的一些重大问题,并举办一个晚会,演唱一年来创作的歌曲。参加这次会议的有桂林音乐界的马思聪、林路、徐迟、郭可诹、甄伯蔚、姚牧、石嗣芬、陈慧芝、宗炜、马卫之、陆华柏(特邀),柳州音乐界的舒模、力丁,曲江音乐界的徐洗尘、林韵,长沙音乐界的高重实等,共50多人。会上还决定将西南音乐界一年来的创作成果结集出版,后编成《新音乐歌集》一册,以“新音乐月刊副本”的形式于1943年1月出版。这次会议是西南地区新音乐工作者的一次盛大聚会,对新音乐运动的发展起到了积极作用。

共产党员夏衍受中共中央南方局委托在桂林创办《救亡日报》,办报目的主要是在国统区宣传抗战、动员民众,为在国统区建立广泛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发出中国共产党的声音,指引大后方文化人士沿着正确的方向开展抗战文化活动。《救亡日报》十分重视发挥音乐界的力量,经常报道桂林及全国其他地方音乐界的动态,团结音乐界人士,建立、巩固音乐界统一战线。《救亡日报》开办的副刊“音乐阵线”是沟通解放区与国统区音乐文化交流的桥梁,发表大量进步歌曲,介绍延安和国统区新近创作、产生较大反响的音乐作品,另外也发表音乐理论文章,引导音乐界的发展方向。为正确引导音乐界的创作思想,《救亡日报》发表多篇文章,积极倡导“民族的、大众的文化”,推介新音乐理论,正确引导“纯粹音乐”与“标题音乐”等音乐理论争鸣。《救亡日报》发表的理论文章对音乐创作和群众性歌咏运动的开展起到了指导作用。冼星海创作的鸿篇巨制《黄河大合唱》引起巨大反响,在延安的文艺人士将乐谱寄给夏衍,夏衍转交给共产党员林路,林路迅速在自费出版的《每月新歌选》上发表,并组织合唱队排练、演出,引起全城轰动,对桂林“新音乐”的发展产生了积极作用。可以说,《救亡日报》在特殊条件下开展卓有成效的统战工作,丰富了中国共产党的办报理论和实践,尤其是就如何在音乐文化领域争取和教育民众提供了鲜活的经验。

中华全国文艺界抗敌协会(简称“文协”)桂林分会在1939年10月成立后,不仅积极组建有战斗力的文艺队伍,采取措施建立文艺界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而且开展各种活动,领导桂林文艺运动朝着健康、繁荣和服务于抗战的方向发展。由共产党员实质领导的“文协”桂林分会积极组织文艺工作者深入民众、深入前线,以实际行动支援抗战。

“文协”桂林分会要求文艺界人士的创作、活动服务于抗战,这对桂林音乐界是有积极影响的。为响应“文协”桂林分会倡导的“文章下乡、文章入伍”的号召,1939年1月28日,广西音乐会在广西艺术师资训练班里召开了主题是“抗战歌曲到农村去”的座谈会。广西音乐会理事、著名男高音歌唱家胡然说:“音乐在祖国求独立自由的血战中,的确已尽了光荣的任务。一年以来,抗战歌曲迅速地传遍了全国,每一个角落里都吼出了反抗的呼声。雄壮的歌曲,喊出了对侵略者的愤怒,为自卫求生存的必死的决心。抗战音乐得到这样惊人的发展,是没有人能预料到的。”胡然随后回顾了一期抗战时期歌曲创作、传唱存在的问题:“也有些杰出的作品,可是太少了”“除了极少极少的地方,它传布的范围,大半在城市、军队、知识阶层和过着集团生活的群众中”“一般说来内容都略嫌空泛”“乐曲的形式太过于自由”,“许多都很不适合群众唱歌的要求,尤其不能到农村去”。

座谈会围绕“抗战歌曲到农村去”的方法、途径,与会人员各抒己见。座谈会的内容刊登在1939年1月31日桂林版《扫荡报》广西音乐会在该报主编的副刊“抗战音乐”创刊号上。桂林音乐界提出“抗战歌曲到农村去”这一行动纲领对于推动抗战文艺发展具有重要意义:第一,这是中国共产党提出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理论在国统区音乐界的具体体现,是桂林音乐界践行毛泽东《论持久战》战略思想的具体行动;第二,“抗战歌曲到农村去”这一口号的提出使音乐界明确了工作努力的方向,使桂林城内轰轰烈烈的群众歌咏运动向广大农村地区蔓延、发展;第三,“抗战歌曲到农村去”座谈会及其口号也影响了桂林的文学界、戏剧界、出版界,使广大文化界认识到文艺到农村去为抗战服务的重大现实意义。

积极开展“新音乐”运动、极力倡导以音乐为武器动员民众,共产党员引领了桂林音乐运动的发展方向,使桂林抗战文艺的发展走在正确的道路上并取得了辉煌成就。

普及音乐知识

共产党人利用报刊普及音乐知识、培养创作人才,积极推动音乐运动发展。

《救亡日报》是共产党员夏衍担任主编的报纸,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共产党的政策主张,该报的出版发行得到桂林八路军办事处的帮助。《救亡日报》不仅刊登了大量音乐作品和介绍音乐知识的文章,也十分重视音乐创作问题和音乐创作人才的培养。共产党员林路编辑的《每月新歌选》出版后受到普遍欢迎,为了宣传、促销《每月新歌选》,林路在《救亡日报》发表了《序〈每月新歌选〉》,指出编辑《每月新歌选》主要目的是让民众更多地传唱新歌、避免出现“歌曲荒”,鼓舞人们的抗战斗志,并认为歌咏运动的长久开展需要“建立新的正确的理论基础,并研究精深的音乐技术,创造新的表现方法”,上述观点对歌咏运动的开展和音乐工作者的创作提出了专业化的要求。由林路担任主编的《救亡日报》副刊《音乐阵线》在创刊号中发表了他本人撰写的创刊词《为保卫西南而歌》,其中提出要重新审视全面抗战爆发后开展的歌咏运动,认为歌咏运动存在四个方面的不够:歌曲产量不够,歌咏行动不够,歌咏组织不够,联系不够。针对以上问题,他提出了解决办法,其中之一就是应动员广大作曲家创作符合时代要求、反映当前形势的歌曲,尽可能吸收民歌的养分并予以适当处理,便于广大民众理解和接受,以更好地发挥抗战宣传的积极作用。林路对于发表在《音乐阵线》上的音乐作品在歌词、旋律方面有严格要求,内容粗糙、难以传唱的作品是不能发表的。林路撰写的《给热心作曲的同志们》指出作曲要注意两个要点:一是“思想”,二是“技巧”。他提出歌曲创作要满足两个要求:突出时代性和政治性,具有较高的专业性。《救亡日报》发表了多篇探讨歌曲创作问题的文章,许多作者主张要体现民族风格、借鉴民歌形式,以便让民众更容易理解和接受,发挥更大的动员作用。这些阐述音乐创作方法、风格方面的文章对于初学者具有一定的借鉴、指导作用。

《新音乐》月刊是共产党员李凌、林路等主持编辑的。《新音乐》栏目众多、内容丰富,主要有国内外乐坛动态、音乐家介绍、世界名曲介绍、音乐理论、歌曲等。该刊重视刊登民歌民谣,也注意介绍外国音乐家和世界名曲,尤其创作歌曲占有突出地位。名曲《红缨枪》《新年大合唱》《你这个坏东西》《垦春泥》《路是我们开》等都是在该刊问世的。

林路还创办了《每月新歌选》。《每月新歌选》是以刊登新创作的歌曲为主的刊物,是抗战新歌曲的总汇。该刊共出12期,该刊主要撰稿人有:林路、张曙、冼星海、郑律成、章枚、舒模、张寒晖、光未然、刘式昕、孙慎等。除刊登创作歌曲外,还刊有民歌小调、器乐曲、舞曲、歌剧及外国歌曲。该刊第4期至第8期连续刊登了《黄河大合唱》,第3期刊登了《张曙遗作特辑》,第1期和第3期刊登了郑律成的《延水谣》《黎明曲》《北京行》,第1至3期还刊登了林路的《到游击队里去》《战士的埋葬》《江汉渔歌》等歌曲,都受到了人们的喜爱。

(作者刘华清系广西师范大学音乐学院教授,刘文俊系广西师范大学历史文化与旅游学院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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