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儿庄是一个中国人耳熟能详的名字,全面抗战爆发后,李宗仁在这座鲁南小镇指挥了一场令人瞩目的大战,歼灭日军2万余人,极大鼓舞了全民族抗战信心,这就是名垂青史的台儿庄大捷。
台儿庄还是京杭大运河北段重要的物资集散地和水旱码头,明朝末年,大运河改道由山东微山湖向东经台儿庄南下,由于南北漕运的发展,台儿庄人口激增,成为鲁南水路交通重镇。
台儿庄古城景色
台儿庄古城的历史概貌
台儿庄原来是一个小村落,据说成村于汉代前后。据唐代所立石碑记载,台儿庄原名台家庄。《明史·河渠志》中则有台家庄、台庄两种叫法,台儿庄这个名字始于明崇祯年间。
明万历年间,运河改道经过台儿庄,带动了当地经济发展,商号林立。随着台儿庄地理位置的逐渐重要,朝廷在此设置了巡检司,负责韩庄至邳州200余里运河河道的管理,并管理地方治安。关于这段历史,《明史·地理志》中这样记录:“东南有台庄(今台儿庄)巡检司,万历三十四年置。”清朝初年,朝廷在台儿庄设沂州前营游击署,负责峄县和郯城两县防务,设置游击将军一员;1724年,沂州前营游击署改为台庄营参将署,设参将一员,官秩正三品,统领马步兵600余人,总理峄、郯两县防务。台儿庄参将署如今已恢复重建,坊间俗称“大衙门”,成为古城一道著名景点。
在台儿庄古城发展史上,蒋鸣玉是一位不可不提的人物。蒋鸣玉是浙江人,明崇祯年间进士,先后在浙江和京城为官,为复社重要成员。明亡后蒋鸣玉归隐乡里,清顺治年间复出,担任山东兖东道兵备副使,负责河道管理事务。蒋鸣玉看到鲁南苏北匪盗成灾,民不聊生,便建议在台儿庄筑土城以防盗匪,这个建议得到官府和民间一致赞同,第二年就竣工了。
台儿庄土城傍运河而建,东西长5华里,南北宽2.5华里,高4米。护城河宽10米,深2米,首尾与运河相连。以后,台儿庄土城毁于战火。清咸丰七年(1857年),台儿庄地方士绅发起募捐,再筑城墙。重修的台儿庄城东西长1.5公里,南北宽1.25公里。城墙底部为土台子,墙高4米,上砌垛口,砖墙内筑土坯;建城门6座,巍峨壮观。
台儿庄战役后,这座运河边的古城成为一片废墟。抗战胜利后,鲁南军区发动百姓将台儿庄城墙和城门拆除,台儿庄古城从此不复存在。2008年,枣庄市政府在运河北岸重建古城,保留了众多与运河、大战有关的历史文化遗存。
明万历年间,大运河从微山湖东南韩庄向东改道台儿庄,史称“韩庄运河”。韩庄运河是京杭大运河上最重要的航道之一,台儿庄也由此成为运河畔重要的码头和商埠。漕运的畅通,带动了南北商品流通和货物交流,运河上漕船、盐巡船及各种民间商船往来穿梭,台儿庄码头呈现出“帆樯如林,货物如山”的繁荣景象。南方的丝绸、稻米、蔗糖、茶叶,北方的木材、煤炭、药材等货物在此中转,运往鲁南苏北;跑单帮的客商、赶考的文人等各色人物也在这里沿运河北上南下。据地方史料记载,当时的台儿庄“商贾迤逦,一河渔火,歌声十里,夜不罢市”。
明清时期,在台儿庄经营的有晋商、徽商、浙商和粤商等南北商人。台儿庄古城专门开辟了一座运河招幌博物馆,以“城汇商脉,诚聚商萃,承继商魂”为主旨,引领游人穿越时空,重温古运旧梦。
商贸繁荣带动了台儿庄税收的发展,明天启年间,是朝廷重要的税收来源。当时的台儿庄巡检司负责向过往船只征税,这个差事成为当时有名的肥缺。台儿庄富商陈扶清曾任台儿庄钞关税官,古城内的三恪堂西厢房就是他处理公务的地方,从这所房子也可看出主人的阔绰和富有。
运河税收虽然多如牛毛,但对官员、太监和读书人却统统免税(明朝时期)。有人为了逃税,特地在船头竖起两块大牌,一面写着“相府”,一面写着“通政司大堂”,这是冒充官船;还有船主专门邀请进士、举人、秀才等读书人坐在船上充当护身符,船主给他们丰厚的报酬。
台儿庄大战中的无名英雄
1938年3月16日,台儿庄大战爆发。在历时一个月的激战中,中国军队取得了全面抗战以来最大的一次胜利。1992年,当地政府斥资3000余万元在风景如画的古运河畔兴建了台儿庄大战纪念馆。2008年,又在古城内兴建了大战遗址公园,园内尚存义丰恒商号、和顺糕点店等清末民初时期民房11栋,台儿庄大战期间,这里是巷战的主要发生地,大部分房屋都毁于战火,幸存的断壁残垣上,当年留下的累累弹痕仍清晰可见。
在这场举世闻名的大战中,既留下李宗仁、孙连仲、汤恩伯、张自忠、王铭章等中国军队将领的身影,也留下了众多普通官兵甚至老百姓的足迹,大背景下小人物的命运更令人唏嘘不已。
在大战遗址公园,有一位少女的雕像格外引人注目,她的名字叫刘守玟。刘守玟是湖南汉寿人,15岁考入长沙周南女中,抗战后参加国民革命军第22军所属女学生卫生队,赴淞沪战役前线救助伤员,这支卫生队后因伤亡惨重,被整编到第50师卫生队。台儿庄大战爆发后,第50师奉命到台儿庄东南禹王山一带阻击日军,掩护主力部队突围。在这次战斗中,刘守玟冒着生命危险抢救伤员,不幸被流弹击中,重伤昏迷。
刘守玟被当地农民抬到附近一个叫陈塘村的村落,据陈塘村退休教师陈开灵回忆,这名女学生被抬到他奶奶家里,胸部中弹,脸色蜡黄,奄奄一息。奶奶说,女孩子看起来年龄不大,看外表不像当地人,当天下午就去世了。奶奶回忆说,这个女孩子临终前掏出一封写好的信、两块大洋和一张照片,让奶奶将这些东西寄到她的家里。信的大体意思是说她偷偷离家参军,对不起父母,但为了抗日救国只好如此,如今女儿可能已身死异乡,希望父母不要伤心,胜利后一定会魂归故里。嘱咐完这些话后,女孩叫着“妈妈”离开了这个世界,奶奶将她葬在了村东山岗上。
台儿庄大战后国军撤退,日本人很快开了过来,奶奶将信藏好后便逃难去了。等逃难回来,信件已被雨水浸透,奶奶也记不清姑娘家的地址,只知道她是长沙女子中学的学生,还保留了她的照片。多年以后,奶奶临终前嘱咐孙子陈开灵,一定要找到这位姑娘的家乡,好让英魂还乡。
女学生事迹引起了国内多家媒体关注,刘守玟一位老同学看到照片后,凭着装风格、发型头饰和脸型断定这位无名女兵就是刘守玟。但同学们也不知道刘守玟家乡具体在哪里,只记得她说话带有湖南汉寿口音。几经查找,汉寿县新兴乡军刘村有人提供线索说,他们村有家大户人家的女儿1935年去长沙读书,以后再也没有回来。根据线索,最终确定女学生是湖南省汉寿县的刘守玟。
李宗仁笔下的台儿庄大捷
指挥台儿庄大战的李宗仁在回忆录中详细记述了这场大战的前因后果。
1937年10月12日,李宗仁从广西飞抵南京,这时国民政府对全面抗战的通盘战略已经拟定,李宗仁被任命为第五战区司令长官,驻节徐州,全面指挥保卫津浦路的防御战。关于第五战区的职务范围,李宗仁在回忆录写道:“北至济南黄河南岸,南达浦口长江北岸,东自长江吴淞口向北延伸至黄河口的海岸线。直辖地区计有:山东全省和长江以北江苏、安徽两省的大部,辖区辽阔,责任綦重。而最高统帅部为集中力量起见,特规定长官部的职权,可直接指挥辖区内的党政机构。”
话虽这样说,李宗仁指挥辖区内的地方部队还称得上顺手,对部分中央军就无能为力了,其中最令他头疼的首推汤恩伯。汤恩伯部正式番号是国民革命军第20军团,下辖关麟征的第52军和王仲廉的第81军。汤恩伯军团装备精良,编制完整,并且还配有一个重炮营,是国民党军队中的精锐之师。汤部抵达徐州后,正值滕县形势危急,第22集团军邓锡侯部与日军在滕县激战,汤部乘火车北上支援时,滕县已经陷落,第20军团只好掩护友军撤退,并阻止日军南下。
李宗仁在回忆录中这样描述他当时的布置:“我当时的作战腹案,是相机着汤军团让开津浦路正面,诱敌深入……待我方守军在台儿庄发挥防御战至最高效能之时,即命汤军团潜行南下,拊敌之背,包围而歼灭之。”李宗仁料定日军矶谷师团非常骄狂,一定不等蚌埠方面援军北进呼应,便会直扑台儿庄,以期一举拿下徐州。李宗仁正是想利用敌人这种心理,令汤恩伯部在津浦线上与敌稍作周旋,即让开正面,退入抱犊崮东南山区,待矶谷师团在台儿庄与国军交火后,汤部从背后猛攻,南北夹击矶谷师团。
矶谷师团装备精良,全军上下都非常骄横。战局发展不出李宗仁所料,矶谷师团果然舍弃汤军团,沿津浦线临枣支线而下,直扑台儿庄。3月24日,日军以猛烈炮火轰炸我军阵地,然后以坦克为前导,步兵紧随其后,向台儿庄推进。守卫台儿庄城的是第二集团军孙连仲部,孙连仲部将士与日军展开激烈巷战,最后伤亡过半,逐渐不支。在这种情况下,李宗仁一面严令孙连仲死守待援,一面令汤恩伯部迅速南下,夹击敌军。
4月6日晚,李宗仁冒着炮火来到台儿庄前线,亲自指挥对矶谷师团的歼灭战。4月7日黎明,汤恩伯军团在敌军背后发动攻击,日军撤退不及,陷入重围。李宗仁指挥台儿庄守军全线出击,日军血战经旬,已成强弩之末,经此一击,全军溃败。日军矶谷师团长率残部逃至峄县,闭门不出,已无任何反击能力,我军大获全胜。(王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