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这些耳熟能详、流芳千古的名诗句均出自晚唐著名诗人李商隐。
李商隐,唐怀州河内(沁阳)人,字义山,号玉溪生,又号樊南生,开成二年进士,曾任东川节度使判官、检校工部员外郎等职,受“牛李党争”影响,一生辗转官僚幕府,终不得志,但天资聪颖,刻苦攻诗,与杜牧合称“小李杜”,与温庭筠合称“温李”,著有《李义山诗集》《樊南文集》。他流传下来的诗歌600余首,《唐诗三百首》收录其22首,数量位列第四,主要分为咏史诗、咏物诗、无题诗、应酬唱和诗、骈体文等。
嫩箨香苞初出林
李商隐,幼年随父李嗣赴浙,5岁诵经书,7岁弄笔砚,不到10岁其父去世,随母还乡荥阳,过着“佣书贩舂”的清贫生活,即为别人抄书挣钱,贴补家用。后来,他自述当时的家境:“四海无可归之地,九族无可依之亲。”李商隐回乡后,曾从一位精通五经的堂叔“亲授经典,教为文章”,16岁著《才论》《圣论》,声名远扬。大和三年,李商隐移家洛阳,与令孤楚、白居易等人相识。他的才华、能力、天赋,最早受到天平军节度使令孤楚的赏识,进入幕府,并在令狐楚等恩师的精心栽培下,与令狐楚的儿子令狐绹一起学习,主攻入仕所需的骈体文写作。其间,无论是在学习、写作,还是生活方面都受到了令孤楚的帮助。大和六年,令孤楚任河东节度使,李商隐随其至太原。大和八年,李商隐22岁,因母病失去应试机会,后又随母到王屋玉阳山学道,经常往来于洛阳、怀州与长安。大和九年,李商隐的科举之路仍然不畅,落第后心情不佳,写《有感》等诗,抨击宦官乱政。他在《初食笋呈座中》写道:“嫩箨香苞初出林,於陵论价重如金。皇都陆海应无数,忍剪凌云一寸心。”
唐文宗开成二年,经令狐绹举荐,25岁的李商隐考中进士,授秘书省校书郎。令狐楚死后,李商隐北上甘肃,入“李党”泾原节度使王茂元幕府,不久与王茂元女儿结婚,从此陷入“牛李党争”旋涡。“牛李党争”,是指唐朝以兵部尚书牛僧孺为首的“牛党”和以宰相李德裕为首的“李党”各分朋党,开始党争,水火不容。李商隐虽然夹在两党中间,饱受党争之苦,但并不抱朋党偏见,常以青松自喻:“恶草虽当路,寒松实挺生。”一次,他登安定城楼,极目远眺,感叹不已,写下了著名的《安定城楼》:“永忆江湖归白发,欲回天地入扁舟。不知腐鼠成滋味,猜意鹓雏竟未休。”为此,曾经的同学、朋友、恩人令狐绹极其忌恨,被“牛党”视为“背恩”“无行”。武宗即位后,“李党”得势,李商隐的命运有所好转。但宣宗时代,“牛党”卷土重来,李商隐再次受到排挤。其间,他写下《乱石》,以表心中幽愤:“虎踞龙蹲纵复横,星光渐减雨痕生。不须并碍东西路,哭杀厨头阮步兵。”
昨夜星辰昨夜风
李商隐因受两党相争,一生辗转官僚幕府,终不得志,其婚姻状况也是悲欢离合、阴晴圆缺。
柳枝,李商隐人生途中第一个相识相知的意中人。这个能让“大文豪”如醉如痴的俏姑娘是生活在洛阳某个里坊里的商人之女。“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不仅人长得漂亮,且很有艺术天赋。李商隐在《柳枝五首》序中写道:“柳枝,洛中里娘也……生十七年,涂装绾髻,未尝竟,已复起去,吹叶嚼蕊,调丝擫管,作天海风涛之曲,幽忆怨断之音。居其旁,与其家接故往来者,闻十年尚相与,疑其醉眠梦物断不娉……”之后,俩人几次相见,相谈甚欢,计划比翼双飞、共赴未来。然造化弄人,银河岸边隔断双星,结局还是无果而终,一切皆成过往云烟。“本是丁香树,春条结始生。玉作弹棋局,中心亦不平。”
李商隐不仅错过了初恋,还几次科举不第,转而陪母前往玉阳山修道,在这里有幸结识了女道士宋华阳。他在《月夜重寄宋华阳姊妹》写道:“偷桃窃药事难兼,十二城中锁彩蟾。应共三英同夜赏,玉楼仍是水精帘。”全诗表达了对宋华阳的爱慕之情,以及主动邀请她一同赏月的迫切心情。然而,这是有违常规的,相见也太难,所以在朝思暮想中,李商隐发出了“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的感叹。
李商隐在爱情方面最终修成正果的是投奔泾原节度使王茂元幕府后,结识了王茂元的女儿王晏媄。
公元838年,已是大龄青年的李商隐与年轻貌美、温婉娴淑的王晏媄一见如故,互生爱慕,终成眷属。李商隐的《赠荷花》,表达了对这来之不易感情的美好期待,以及自己的坚定和执着:“世间花叶不相伦,花入金盆叶作尘。惟有绿荷红菡萏,卷舒开合任天真。此花此叶常相映,翠减红衰愁杀人。”同时,他在《无题》中也深情告白:“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婚后,夫妻生活甜蜜幸福,但聚少离多,李商隐写下了大量有关思念妻子的诗作,最著名的是《夜雨寄北》:“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然而,天妒红颜,公元851年,王氏去世,年仅28岁。李商隐在《暮秋独游曲江》一诗中追悼亡妻:“荷叶生时春恨生,荷叶枯时秋恨成。深知身在情长在,怅望江头江水声。”此后,直到终老,李商隐没有再娶,可见他对亡妻的感情是多么深。
蜡炬成灰泪始干
公元852年,李商隐从徐州入京,通过令孤绹补了一个正六品的太学博士,被柳仲郢聘为东川节度使掌书记,公元853年11月编定《樊南乙集》。公元855年,柳仲郢调为吏部侍郎,李商隐随之还京。次年春,柳仲郢任兵部侍郎,奏请李商隐为盐铁推官。公元858年,柳仲郢被免官,李商隐也罢官还郑闲居。不久,一代才子李商隐在孤寂、抑郁中悄然长逝。
李商隐挚友、官至侍御史的崔珏在《哭李商隐》诗中哀叹:“成纪星郎字义山,适归高壤抱长叹。词林枝叶三春尽,学海波澜一夜干……虚负凌云万丈才,一生襟抱未曾开。鸟啼花落人何在,竹死桐枯凤不来……”
李商隐去世后葬于河内,今沁阳市东1.5公里沁河南岸的覃怀办事处庙后村南。乾隆三十二年《河内通志·陵墓》载:“李商隐墓,在府城东三里许。”清康熙《河内县志》古迹图中标示“李义山墓”在野王城东、沁河南、朱沟支渠以北位置。1987年1月,沁阳县人民政府公布其为第二批文物保护单位。
1998年,河南省社科院与沁阳市人民政府联合举办李商隐学术讨论会,对李商隐祖籍、祖茔、故里、墓地、后裔,以及李商隐诗歌在文学史上的地位与社会影响进行了广泛探讨,并达成共识;2021年,李商隐研究会、河南省社科院、沁阳市人民政府在沁阳举办“李商隐与中晚唐文学国际学术研讨会”,取得了丰硕成果。
焦作日报全媒体记者 董沁生 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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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源:焦作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