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法院案例库将深入推进法治中国建设

北京大学法学院教授 博士生导师

潘剑锋

2023年7月，最高人民法院决定启动建设人民法院案例库。今年2月27日，人民法院案例库正式上线，面向社会公众开放，大家得以一睹“真容”。案例库收录了大量经最高人民法院审核，认为对类案具有参考示范价值的权威案例。本人登录案例库平台，阅读了其中与民事诉讼相关的部分参考案例，现结合自己研读的情况，谈一些对人民法院案例库建设的认识和体会。

人民法院案例库建设，对于助推法治中国建设迈向更高水平具有积极意义。案例在法治中国建设中占有越来越重要的位置。人民法院案例库集中收录经最高人民法院审核认可的入库案例，无疑会更加突显案例的重要价值。第一，有利于传播法律知识、弘扬法治精神。这些入库案例充分阐释了人民法院在司法实践中对相关民事纠纷是如何裁判的。借此可以向社会各界宣传国家法律支持什么，肯定什么；国家法律反对什么、否定什么，从而进一步增强阅读者的法律意识，以及提高运用法律维护自己合法权益的水平。第二，有利于社会各界对法院的司法工作进行监督。司法案例是人民法院工作成果的重要载体和展示窗口，民众通过人民法院案例库收录的案例，可以了解法院在民事审判过程中的履职情况，比照法律检视法院的审判活动是否合法、裁判结果是否合理，从而实现对法院工作的有效监督。第三，有利于国家法治统一。人民法院案例库的入库案例，各地法院的法官必须作为类案裁判的参考，在一定程度上保证“同案同判”，从而促进法律的正确适用、国家法治的统一。

人民法院案例库建设，对于法学理论研究和教学活动的深化具有重大意义。就民事诉讼法学科而言，人民法院案例库建设对民事诉讼法学科的理论研究和教学贡献了很多案例素材和司法智慧。民事诉讼法学本身是一个应用性很强的学科，是一个实践性很强的学科。但是，在以往民事诉讼法学科的研究和教学过程中，精准寻找司法实践中的权威案例比较困难。过去能够检索到的司法案例材料，多是法院的裁判文书，而绝大多数裁判文书对案件审理过程中的程序性问题，叙述得比较少，阐释得不够到位。因此，要准确提炼出司法实践中民事诉讼法的真问题，往往面临较大困难。令人欣慰的是，人民法院案例库收录的民事诉讼程序方面的案例，都比较充分地展示了案件在审理过程中涉及的程序性问题，以及人民法院处理这些问题的思路和结论，这必将成为民事诉讼法学理论研究和教学的绝佳案例素材，必将推动民事诉讼法学科建设更加繁荣、更加接地气。

人民法院案例库收录的案例体例规范、覆盖面广、问题导向明显。第一，案例库收录的参考案例，在体例编排上有所创新，表现为每个案例由八个部分构成：编号、标题、副标题、关键词、基本案情、裁判理由、裁判要旨、关联索引。其中，基本案情和裁判理由不仅使阅读者比较全面地了解案件的基本情况，还让阅读者了解到人民法院对案件是怎样的认识，以及对案件所涉及的法律适用问题是如何处理的。裁判要旨可以充分地体现出法院在相关案件中如何理解和适用国家法律，归纳和提炼具有类案参考、指引作用的裁判规则、理念或方法等内容。入库参考案例以这样的体例格式编排值得充分肯定，进一步体现出案例库相比于裁判文书网在效能上的“升级”。第二，案例库收录的参考案例，覆盖范围比较全面，涉及内容比较系统。从我阅读的这些民事诉讼案例所涉及的内容来看，涵盖了从当事人起诉、法院受理、管辖的确定、案件当事人的确定，一直到民事裁判的执行等内容，可以说涉及整个民事诉讼过程中的各个诉讼阶段的内容。第三，案例库收录的参考案例，反映的法律适用问题，值得思考，很有意义。这些案例提炼出来的司法实践问题，既包括司法实践中的一些传统法律问题，比如起诉条件、管辖确定、当事人确定等等，也包括近几年出现的一些新情况新问题，比如民刑交叉问题、公益诉讼问题、第三人撤销之诉问题等等。从反映的法律问题的复杂性来看，既有相对普通的问题，比如，合同纠纷的管辖、侵权纠纷的管辖、移送管辖、执行异议等等；也有比较复杂的问题，比如诉讼竞合情形下的管辖、不动产专属管辖、重复诉讼、刑民交叉等等。可以说，这些问题的有效解决，不仅对司法实践中类案裁判具有重要指引，而且可以推动相关法律制度的立法完善。

尽管案例库中涉及民事诉讼方面的案例已经很丰富了，但还是希望涉民事诉讼制度方面的案例能够更加全面系统，适当多收录一些涉及民事诉讼程序证据运用、证明责任分配等方面的案例，进一步优化参考案例结构比例。

总之，我认为案例库建设是促进和完善法治中国建设的大事、好事。目前案例库建设已经达到了相当高的水准，必将发挥重要作用，必将更加清晰生动地标记中国法治发展与进步的轨迹，我们也相信最高人民法院会一如既往地持续做好这项具有重大基础性意义的重要工程。

来源：最高人民法院新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