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在《道德经》中说:“是以圣人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道常无为而无不为,侯王若能守之,万物将自化”,道家思想推崇“无为而无不为”的思想,这好像跟我们的认知是相反的,事情不是积极有为的结果吗,怎么能无为而无不为呢?今天我们聊聊道家思想的实践和方法论。
首先,“无为”的对立面是“有为”,什么是有为,当然就是人的有为。道家思想为什么推崇自然无为,反对人的有为,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意识到人类认知的局限性。我们无法认识整体的“道”,所以很容易高估自身的能力和重要性。在《道德经》中老子说:“视之不见,名曰夷,听之不闻,名曰希,博之不得,名曰微。此三者,不可致诘,故混而为一。”
那些我们看不见的称之为“夷”,听不见的称之为“希”,感知不到的称之为“微”。
道是超越人类认知的,它看不见、听不到,也摸不着,它混沌一体。在道的面前,我们是非常渺小和无知的,所以,时刻意识到自己的无知,才能更好的遵道而行,做到自然无为。
其次,应该如何尊道而行呢?我总结为四个步骤:无知、无欲、无用,最后是无为。无为就是我们不被自己的知识和能力所束缚、不被自己的欲望所绑架、不被自己的功利目标所局限,才能达到无为而无不为的境界。换句话说,无为就是放弃以“我”为中心,放下自我的认识,自我的欲望,自我的目的。因为,我们越是突出自我的重要性,就会越忽视他人和环境的重要性,或者说,我们越以自我为中心,就离大道越远。
想想为什么我们要有为?
正因为我们想体现自己的价值,发挥自己的作用,实现自己的欲望,但这样的行为,常常是违背自然之道的。就像之前我讲,伯乐的出现是为了选出千里马,但是伯乐也伤害了那些不是千里马的马。如果没有伯乐的出现,所有的马反而更加逍遥自在。所以,无为需要我们放弃有为或者有用的目的。
我们再进一步,为什么我们会有“有用”的想法?很重要的原因是因为我们有欲望,我们都希望成为什么样的人,希望有所作为,而人的欲望来自于我们的认知和想象力。你知道的越多,你想要的就越多,知识和想象力才是人类欲望的边界。所以老子说: “少私寡欲,绝学无忧”,“为学日益,为道日损”。
不再以自己的认知、经验、欲望和目的为中心来思考和行为,我们才能更亲近于大道,才更能好的与这个世界共舞。这就像在比赛中,你越想赢得比赛,你越容易被这样的目标和欲望分心,而无法做到极致。在现实中,你越想赢得别人的好感,越容易做出刻意的行为,反而失去了别人的信任。你的欲望和目的,很容易反噬你的思想和行为,让它们背离自然和无为的状态。
道家思想推崇:“无为而无不为”,让结果自然发生,让一切看起来自然而然,而又水到渠成,这是道家思想所追求的状态。关于如何做到无知、无欲、无用和无为,这里有一个实践方法是:交出自己的选择权和控制权,让自己专注于事情本身。“有为”强调主动选择,我们想要什么样的结果,想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我们主动做出选择;而“无为“则是把选择权和控制权交给环境、自然或者趋势,这是什么意思?
很多人应该都有过心流的体验,比如小孩在堆积木或者我们在写方案的时候,有时候会进入“无为”的体验,前面我们讲无为是一种比心流更高级的状态,一种让自己的热认知和冷认知系统同时保持打开的状态。而如何才能进入这种状态呢?一个重要的原则就是,不去刻意控制自己的思维和意识,让思维和意识自然而然和外界产生互动,不被自己的认识、欲望和目的所束缚,好像自己只是被动地跟随意识和思维在流动。我在写文稿的时候经常会出现这种状态,好像内容就是从指尖流出来一样,这是一种既放松又专注、既纯粹又开放的状态,这是在做事中的“无为”。
其次,在选择中的“无为”。我们每天都在做各种各样的选择,但是我们经常陷入一个误区,我们偏爱自己做出选择,这其实是人的一种本能,如果把选择权交给别人,感觉自己就没有安全感和掌控感了。选择代表一种权力,一种控制自我命运的权力。就好像我们可以对自己的人生发号施令一样,自己才是人生的主导者,这种感觉就像一本书《象与骑象人》中讲的,我们误以为自己是人生这头大象的驾驭者,我们希望人生的所有选择都是自己说了算,但实际上我们只是骑象的人,我们对人生和世界的控制力其实很小。
所以,在很多时候,我们并不是做出选择最佳的人选?你可以试想一下,世界上有这么一个人,他有全世界最聪明的大脑,也掌握全世界最全面的信息,也最擅长做选择,他最客观也最理性,那么,当你面临选择的时候,要不要让这个人帮你选择,或者至少让他给你参考意见呢?正常人应该不会拒绝的。这个人其实可以看出环境、自然,也可以是市场、趋势,或者说道。我们经常说要“顺势而为”,顺势而为的本质,其实就是我们把选择权交给它们,让它们帮我们做出选择。
这好像有点奇怪,我们来举个例子。比如喝水,很多人怕自己忘记喝水,所以会定个闹钟,每个小时提醒自己喝多少水,而不管是否身体需要这些水,反正每个小时都喝,这是一种“有为”。还有一种方式,是等自己口渴了,才去喝水,因为口渴了就是身体提醒我们应该喝水了,这是一种“无为”。用闹钟强迫自己喝水,但不一定符合身体新陈代谢的规律,而等身体提醒我们才喝水,这是一种更自然的方式。就像喝水一样,我们想要控制和管理自己的饮食习惯,但实际上,我们并不一定真的了解自己的身体状况。同样的,在很多时候,我们想要掌控自己的人生和命运,但我们忽视了世界的随机性和复杂性。
放弃非得要自己,马上做出选择的执念,尤其当我们面临“艰难”选择的时候,你可以停下来问问自己,为什么是自己,为什么是现在就要做出选择。适当让出你的选择权,保持无知、无欲和无用的心境,让环境和自然把最应该的选项呈现出来,而你自己,只需要努力把自己的事情做好,让最后的选择看起来毫不费力,也许这正是道家思想“无为而无不为”的真相。正如庄子说:“知天之所为,知人之所为者,至也”。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可以选择,知道什么时候把选择权交给自然,这是一种高级的智慧。
好了,今天我们介绍了“无为”的四个步骤:无知、无欲、无用和无为,希望对你有启发,今天的内容就是这些,如果喜欢我的内容,请点赞和订阅我的专栏,我们下一期内容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