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老记说事》微信公众号（ID：laojiss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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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当绿叶扶红花

张正尤

　　父母生育了我们兄弟姊妹7人，我家是个典型的大家庭。我有4个姐姐，大姐今年66岁，比兄弟姊妹中排行第六的我大13岁，其他3个姐姐也都比我大好几岁。

　　那时，我们家乡每家因为子女多，经济十分困难，供养不起全部孩子上学。因此，几乎家家有一个“不平等”的家规：一般不让女孩子上学，可是一定要让男孩子读书。四姐两岁时被一对没有生育子女的农村夫妇抱养，成为他们家的宠儿。这对夫妇十分疼爱四姐，让她念了小学，她幸运地成为4个姐姐中唯一的“文化人”。大姐、二姐、三姐为了让我们兄弟3人读书，她们失去了上学的机会，做出了最大的牺牲。除了三姐念了几次“下午班”（那时生产队为青年农民扫盲专门举办的临时文化补习班，每天下午轮流在一个社员家上一堂课），认识几十个字以外，大姐、二姐只字不识。即便如此，姐姐们仍然很大度，既不怪罪父母，也不怨恨我们，甘当绿叶扶红花。

2017年10月2日，作者的大姐（中）、二姐（右）、三姐（左）。张正尤  摄

　　大姐年轻时长得非常漂亮，心灵手巧，干什么样样是能手，她是十里八乡的小伙们纷纷追求的“一朵花”。上门为大姐说媒的媒婆都快踏破了我家的门槛，大姐左挑右选，最后，一位英俊而颇有才气的退伍军人成了我的大姐夫。家乡老屋建成后，我把大姐参加公社插秧比赛时荣获的奖状钉在我们兄弟同住房间的墙上，作为一种很大的荣誉时刻激励着我们。大姐做得一手好菜，我们每次到她家走访，大姐都要做出美味佳肴来招待我们，让我们大过“馋瘾”。因为大姐夫曾经在家乡从事汽车运输工作和外出打工，大姐家的经济稍微宽裕些，逢年过节和平时都要买许多好吃好喝的东西孝敬父母，同时，也让弟妹们“解馋”。大姐还时不时地塞给父母一些零花钱。父母去世后，我们回老家都是住在大姐家。

　　二姐贤惠能干，出嫁后经常回娘家干农活，好像还是未出嫁的闺女。那时，每年夏天“双抢”（抢割早稻、抢插晚稻）时节，有时早晨天刚蒙蒙亮，二姐就从七八里外的自家赶到娘家忙活，累了一整天，腰酸背疼，也顾不上休息，傍晚才往自家赶，真正是“起早摸黑”。每次望着二姐急匆匆回家的背影，我心里有一种酸楚的感觉，也常常为她一路的安全担心。二姐回到自家照顾我小外甥，忙着料理准备喂养家禽家畜的饲料等家务活，时常忙到深更半夜。

　　三姐任劳任怨，出嫁后又破例返回娘家当了一年“闺女”，帮助年老体弱的父母种庄稼。我清楚记得三姐怀孕时最喜欢吃油条，但是她很少吃，舍不得花钱。三姐妊娠反应强烈，特别是两条腿肿得又粗又亮，即便这样，她也不愿意停下来休养，因为实在难以抽出时间。俗话说：“季节不等人。”庄稼人都知道晚几天插的秧苗长势就差许多，很难追上先前插的秧苗，直接影响将来稻谷的产量。三姐考虑到这些，哪怕短暂休息一会儿，也不曾舍得。三姐照样风风火火干农活，就是挑稻谷和担水这样的重体力活也强撑着。直到一天下午，挺着大肚子的三姐出现临产征兆，母亲才心急火燎地护送她回几里之外的自家。刚到家一会儿三姐就自然分娩了，喜得贵子。好险呐！再晚几分钟，三姐就得把我外甥生产在半路上，要不然我们可没办法向姐夫及其家人交代。

作者的四姐

　　四姐知书达理，虽然小时候对父母让人家抱养她有些不理解，免不了责怪父母几句，成人后还是理解了当初父母的苦衷和做法。四姐虽然从小生活在别人家，可是，她时常去看望在自家附近做木工的父亲，或者直接到雇主家把父亲接到自家，做好菜好饭招待父亲。她也不忘每年春节回老家探望父母，尽份孝心。她对养父母也是一片孝心，当做亲生父母赡养。一次，养母炖菜时不小心碰翻了燃烧的酒精灯，被严重烧伤，她在医院照顾长达3个月，养母因病痛心情不好，经常发脾气，她忍气吞声，默默承受。此后，她花钱请人帮忙长期照顾在家休养的养母。

　　斗转星移，后来，哥哥考上了省城大学，我和弟弟先后当了海军、陆军，全靠姐姐们回娘家照顾父母。我每次探亲在家都看到姐姐们争先恐后抢着掌勺，为全家人做饭炒菜，减轻母亲的劳累，每当看到这一幕，令我非常感动。后来母亲不幸患胃癌了，姐姐们回娘家的次数就更多了。母亲病逝后，只有父亲一人在家，姐姐们对父亲照顾得无微不至，直到7年后父亲去世。

　　姐姐们回娘家做事次数多了，难免影响操持各自家里的事，但是姐夫们都很开明，很支持姐姐们帮娘家干活，没有责怪和埋怨。

　　如今，4个姐姐不但都当了妈妈，儿女大都先后走上了工作岗位，有的姐姐还做了奶奶、外婆，每个家庭的日子都过得还好。

　　我和哥哥、弟弟（后来因病去世）都分别在大城市成家，都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姐姐们对我们兄弟3人的帮助和做出的牺牲实在是太大了，永远也不会忘记她们为我们付出的心血、汗水和劳动。我每当想起姐姐们总觉得亏欠她们的东西实在太多，很内疚，很不安。如果没有姐姐们做出的牺牲和奉献，父母就不能安享晚年，也没有我们今朝的好生活。

　　“姐姐，你们辛苦了，你们是我们最好的姐姐，你们在我们心中的形象无比高大，就像高耸入云天的大树，弟弟们特别感谢你们！”我很想对姐姐们说。

作者简介

张正尤，1970年10月出生，安徽省安庆市宿松县人，1989年4月，应征入伍到海军某部服役，1992年5月，加入中国共产党，2006年10月，转业到地方工作，转业之前为正营职政治协理员，海军少校军衔，现为北京市卫生健康委员会党群工作处三级调研员。曾有100余篇新闻、评论、文学作品发表于《人民日报海外版》《光明日报》《解放军报》《工人日报》《科技日报》《中国电视报》《北京日报》《北京晚报》《北京青年报》《健康报》《人民海军》报和《演讲与口才》《中国老年》《新闻战线》《军事记者》《水兵记者》与人民网、光明网、中国网、千龙网等报刊及网站，另有多篇新闻作品被新华社、中新社发电讯通稿。《军报，地方见》荣获解放军报社“我与军报”征文二等奖，《一面被国家博物馆收藏的特殊党旗》荣获北京卫生系统好新闻二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