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许峰诗歌研究第二部《中国百座名山题咏》赏析系列第七章
文/邹中海
一、
作为集中华诗词传统美学的大成者，许峰老师诗歌具有无限的延展性。不管是诗里的自然美学还是人文精神，或者说是由自然风光而用文字表现出来的思想境界，都具有无可替代的精神基础。本文标题，就选自诗人《咏衡山》诗句中的前两句。《咏衡山》，是《中国百座名山题咏》山水主题诗集中的第二十二首。按原来的讲解顺序，本应是按一二三四这个排列顺序，但由于本文的标题，就来源于《咏衡山》这首诗的前两句，所以就先讲。
这首《咏衡山》，诗人在简介里说得非常明白。衡山位于湖南衡阳、湘潭的两盆地之间，为五岳之南岳，有“南天门”之称，由“七十二峰“组成。上次讲过的位于长沙市境内的岳麓山，就属于它的尾峰。
南岳是著名的风景区，也是道教、佛教的圣地。有寺、庙、庵、观两百多处。茂林修竹、终年翠绿、奇花异草、四时放香。诗人的笔，生动地描绘了南岳的自然风光。在简介的结尾处，引用了清代思想家魏源《衡岳吟》中的文字：“恒山如行，岱山如座，华山如立，嵩山如卧，惟南岳独于飞。”
在这里不妨延展一下，或许有人不知道魏源是谁，但你肯定知道龚自珍是谁。作为湖南人，尤其是作为老宝庆人，魏源是我们的骄傲，他和曾国藩、左宗棠、王夫之、周敦颐等一样，都是湖湘历史上杰出的大思想家，而且魏源受湖湘文化文韬武略的影响，很有英雄之气，他曾亲自参加过抗击英国侵略军的战斗。他的思想深邃，卓有远见，在《海国图志》中提出“师夷长技以制夷”，响彻云霄，影响深远，并被曾国藩等人践行。魏源和龚自珍齐名，人称“龚魏“，以变图新，励精图治的理念和爱国主义精神享誉朝野。在湖南邵阳，建有魏源广场，如今已是爱国主义基地。
诗人在这首诗的简介里，从海量的《咏南岳》的诗篇中，只选用了魏源的文字。我们可以推断，诗人对魏源是非常欣赏的，也反衬出诗人的家国情怀、卓越远见和战士精神。这首诗的特点，在诗的后两句，非常明显：“逶迤飞越八百里，卫国中坚铸铁壁。”
这首诗有情，有景，有画面，有气势，有最显著的特点一一在诗情画意中，完成了气势磅礴的跳跃。诗的前两句：“南天门开翠鸟啼，禅封南岳三湘立。”这两句既点出了南岳的方位、历史底蕴、神话与传说的历史意义和现实意义。又让我们能联想到诗圣杜甫“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的诗句来。诗以静写动，又暗合了诗人在简介中引用了魏源文字中“惟有南岳独如飞”的“飞”字意境。我们来具体分析，这两句诗的后三字，一个是“翠鸟啼”，代表的是鸟语花香的动态美；一个是“三湘立”，代表的则是一种静若处子的静态美。一静一动，构成了南岳沉稳大气又变化万千的地域画卷。还有一点，这两句动静结合，对比鲜明，写“飞”不见“飞”。仅以翠鸟来代替，谁都知道，鸟是飞翔的，鸟飞即美，这是非常高明的手法，没有几十年的功底，是无法掌握的；于是，山之静，鸟之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诗在后两句，借山势而上，从画面中转到了磅礴的气势：“逶迤飞越八百里，卫国中坚铸铁壁。”又突出了一个“飞“，把南岳的“独如飞“再次进行了渲染，并由此及彼，借势而上，由山势的连绵起伏转到了钢铁长城般的人文精神上来。
方寸老师说得好：“这是一座英雄之山，“衡山会战”，就让这座名山载入英雄史册。”追本溯源，这座山也是战神蚩尤班师回朝镇守的地方，可以说，这座山，孕育了博大精深的湖湘文化和梅山文化。身为蚩尤的后裔，也非常自豪，因为我的骨子里，流通的也是赤子之心和铿锵的血性。
二、
下面这几首诗，都是诗中精品。为了不破坏结构，我们依然按一二三四的顺序排列。
一、咏骊山
黄土高坡植绣岭，骊山无处不皇陵。
死后奢华功德碑，生前几何真眷民？
一一庚子年秋日于惠州
二、咏衡山
南天门开翠鸟啼，禅封南岳三湘立。
逶迤飞越八百里，卫国中坚铸铁壁。
一一庚子年秋日于惠州
三、咏普陀山
孤悬海天传佛音，普度黎庶济苍生。
人生德馨慈航远，立世存善福报深。
一一庚子年秋日于惠州
四、咏太行山
峰火太行壮士魂，宁死驱寇鬼魅惊。
浴血山河卫家国，何惜皮囊黄土淋。
一一庚子年秋日于惠州
这首《咏骊山》，充分体现了诗人非凡的洞见力。骊山是华清宫的重要组成部分，属秦岭山脉的一个支脉。风景秀丽，周、秦、汉、唐的皇家园林。有“女娲补天”的上古传说，也有周幽王烽火戏诸侯的传奇，更有唐玄宗与杨贵妃凄美的爱情故事，白居易的一首《长恨歌》写尽了缠绵，也写尽了沧桑。诗人却在这首诗，写出了深深的感慨：“死后奢华功德碑，生前几何真眷民？”结尾的问号，似沧凉之气，叩问灵魂，直击内心深处。我翻了这本《中国百座名山题咏》主题诗集中的所有诗歌，诗里用问号的，仅此一例。不要小看这个标点符号，其实就是一种无法用文字表达的文字，说明诗人对封建王朝那种带有欺骗性的施政理念非常反感。我国走过了漫长的封建社会，虽然在历史上也出现了很多的明主明君和太平盛世，但总体来说，他们的治国理念，都是为了一己之私。比如古书里的文字，就很好地说明了这些：“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等，就是封建社会里最真实的反映。真正为人民服务、让人民翻身当家做主的，只有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新中国。我曾在建国七十周年、建党九十八周年之际，写了两首诗：一首是《粮仓九章》，一首是《写在七一》，都是对党的颂歌。《粮仓九章》获“奋进新时代暨湖南和平解放七十周年“征文大赛三等奖；《写在七一》被《重庆电视大学报》以显要飘红的位置刊发，后又有多家媒体、平台转载，在这里我再次展示，就是想说明，诗人的家国意识，其实是相通的。我之所以非常崇拜许峰老师的诗，除了他的诗有磅礴大气的意境和深厚的学术素养之外，家国情怀、民本思想、天人合一等人文精神也是让我非常敬佩的原因。我多次在一些公开场合谈到，并在《许峰老师的诗学思想》一文中，把他的诗学思想概括为“真、正、情、意、深”。作为诗人来讲，在任何时候，诗人的家国情怀，是最能打动人心的硬核，这也都是历代文人要一脉相承的。我们细看所有能传世的名家诗歌，家国情怀，永远是主流。无论是盛世欢歌中的高昂雄放，还是寄情山水中的曲调悠扬，都是家国情怀的具体再现，无不体现出一种宏大的家国意识。于是，在建国七十周年、建党九十八周年来临之际，我按捺不住内心的豪迈与感慨，提笔写了这首诗：
《写在七一》
文/邹中海
“你是太阳遗落的种子
在风雨中奋力攀登
那攀爬中的血印呀
染红了天边的云彩
没有人敢忽视你的傲骨
你的才干，你的胸怀
你一声怒吼
中国从此站起
没有人敢像你一样
勇于自我批评，随时随地，纠正缺点
没有人敢像拿自己开刀
只要会有腐败，有黑暗，有贪官，必定会
一一严惩不贷，决不姑息
因为你是
酒醒之后的雄狮、猛虎、腾飞的中国龙
我听见你，走过的九十八级台阶
每走一步，骨头
都在咯咯作响
我看见你，把鲜艳的红旗
插到了南极，插到了北极
插到了玉帝的家门口
唯一没有变的
是你仰望星空的样子
始终如一”
从笔者的这首诗中，读者朋友们也应该可以看出，我和许峰老师的诗观是非常接近的，都是怀有满腔热血的赤子之心。
三、
天人合一是中华民族独特的哲学观，它是从儒、释、道三种文化中提升而来的一种境界，具有儒家的伦理道德追求，佛家的导人向善、普济苍生的观念以及道家的天道自然的观念。这种独特的文化体系，又含着朴素的民本思想。我们写作的目的，其实也是对人类的终极关怀。天道、地道、人道，归根到底，就是能让人在和谐的自然环境中，生活得更好。所以这种美学观念，也就成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精神引领和理想归宿。诗人在《咏普陀山》这首诗的简介中，引用了白居易的诗句；“忽闻海上有仙山，山在虚无缥渺间。”就有禅性的效果。
《咏普陀山》从名字上看，就知道，是在咏一所佛教名山。据诗人介绍，每年的二月十九、六月十九、九月十九是观音香会，海内外游人摩肩接踵、蜂拥而至。普陀山位于浙江省杭州湾以东，景区由普陀山、洛迦山、朱家山组成，是中国四大佛教名山之一。诗人在这首诗里的立意，带有一定的禅宗色彩，讲求因果，其主旨是倡导人性向善。这首诗的立意鲜明，不带模棱两可的状态。正如方寸老师所说，积德行善终有福报。这首合韵合辙，是诗人“崇古但不固古”、率性而为文风之外的工整之作。整首诗对仗工整、押韵准确，也是诗人少有的格律诗佳作，全诗都可作为对联或警句。
《咏太行山》是诗人对人文精神和集体英雄主义的讴歌。我们读后，都能感觉到一种英武之气在荡气回肠。大行山知道的人较多，不光可以从平型关大捷、百团大战等近代风云中获得，在李白的诗里，也知道了太行山：“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愚公移山的故事，也发生在王屋与太行，所以太行山的知名度较高。
许峰老师的这首诗，着重点在一个“咏”字，比李白的《行路难》，在格调上更激昂。李白的诗，是个人才华遇阻之后的情感释放，诗句中多多少少带有一点个人的情绪。尽管在结尾，有“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的豪迈。但整首诗来看，是郁闷之后的反弹。诗人许峰老师的这首《咏太行山》，写得大气磅礴，境界更为高远，抒发了一种很浓的家国情怀：“烽火太行壮士魂，宁死驱寇鬼魅惊”。视死如归的英武之气跃然纸上，令天地动容。这种宝贵的民族精神，就是我们能傲立世界潮头的精神支柱。诗的后两句，惊天地泣鬼神：“浴血山河卫家国，何惜皮囊黄土淋！”
太行山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近代以来，百团大战、平型关大捷等，都发生在这座山中。正是由于先烈们抛头颅洒热血的拼搏精神，才有了我们今天幸福安康的生活。《咏太行山》，彰显的是一种血性，是对民族精神的升华，更是对中华民族血性、凝聚力的高赞。诗人的艺术构思，侧重点并没有对山形外貌有任何描绘，直接就写出了“烽火太行壮士魂。”诗人想借此抒发和渲染的情感，就是想以山之烈，来衬托出山之魂！
四、
综上这些观点，我们能从诗人的诗里，看出他高尚的情操和独特的艺术水准。寄情山水，托物言志，本来就是中国文学独特的表现手法。在这几首诗中，诗人或借助对山形地貌的走势，咏出“道”与“志”，比如《咏衡山》，就是借助“逶迤飞越八百里”的山势，来升华“卫国中坚铸铁壁”的精神，在这两句诗中，山不再是山，还是山的征象；或截取山中闪烁的亮点，铸造山之魂，比如《咏太行山》，前两句就是“峰火太行壮士魂，宁死驱寇鬼魅惊！”这两句诗，一下子就把我们带回了壮怀激烈的烽火岁月之中！“宁死驱寇鬼魅惊！”使我们看到，一种民族精神的挺立！再比如《咏骊山》和《咏普陀山》，前者可以代表现实；后者则代表精神，虽含蓄隽永，却映射万象。
这几首诗总的说来，立意构思和切入点都非常好，把诗意、人文与山的特点，锲合到一起了。体现出“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合一“的至高美学。在当代诗人诗歌中，是对古典文学传承最成功的范例。古典文学尤其是古典诗歌，向来讲究境由心生，重视意境的营造，物融于我，我融于物，然后达到物我两忘又不相忘的境界，把天、地、人融为一体，这就是文艺创作的大美至境，体现的是一种“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若其里。”“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的天人合一的境界。现在的诗词界，缺少的恰恰是这样融情融景、抒怀载道的好诗。许峰老师的诗，毫无疑问，为中国诗词添上了无限光彩。王囯维先生提出的“诗词以境界为上”，强调的就是艺术与人生的合二为一。被称为六义《诗经》中“风雅颂”“赋比兴”，也为中华美学提供了重要的范例，我们结合许峰老师的诗，就会发现，优秀传统美德，早已在许诗里蔓延。
下一章节，我们再继续讲。
诗人简介：许峰，1957年3月30日出生于湖北省蕲春县檀林镇界岭村一个农民家庭，1974年高中毕业后当过小学民办教师、大队团支书、党支部副书记。1976年12月入伍到兰州军区，历任战士、连队文书、团宣传股战士报道员、营部书记，师、军、军区司令部新闻干事，其间在解放军报社学习，当见习编辑一年，随军赴云南老山前线轮战半年，是解放军南京政治学院新闻系首届毕业学员。1988年年底，调广州军区某集团军宣传处任新闻干事。1993年转业，历任广东省惠州市委组织部科员、副科长、科长，市委督查办主任、市委办公室副主任兼督查办主任，市委副秘书长兼督查办主任。在部队18年从事新闻工作15年，自己独作和与人合作发表新闻、言论、诗歌、报告文学等作品1000余篇，其中110余篇获得兰州军区、广州军区和有关新闻媒体优秀作品奖。许峰的事迹曾以“我就是我”为题，被编入《军旅新闻方阵——全军优秀新闻干部风采录》一书，结集出版了《武都路133号》(报告文学集)、《留在绿色军营的记忆》(通讯集)《许峰获奖新闻作品选》《咏物悟道100首》(诗集)《中国百座名山题咏》诗集）《四季如歌》（组诗集）《许峰诗论》七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