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在中国家喻户晓：这对生前未能结缘的恋人，死后幻化成蝴蝶，从此相伴相随。这个故事感动无数人的同时，也让蝴蝶成为中国传统文化中美好爱情的象征之一。

不过，相比古代常用来表达爱情的比翼鸟、鸳鸯、青鸟、燕子等意象，梁祝最后为何会化蝶，而非化作其它象征，却是一个值得探讨的问题。

不少学者认为，梁祝化蝶除了表达“有情人似蝶双飞”之意，蝴蝶这个意象本身也带有超脱爱情的特殊寓意。

▲《豆蝶图》南宋马麟（传） 弗利尔美术馆藏

作为我国古代四大民间传说之一，梁祝的故事形成时间很早，大致诞生于东晋年间，至今已有一千七百年历史。在故事发展演变过程中，梁祝曾演化出许多版本，但无论怎样改编，各版本大多都选择以“化蝶”作为结局。

蝴蝶，破茧而重生，羽化而成蝶。在民间文化里，破茧成蝶一直带有浓浓的“死而复生”“生命轮回”“灵魂不死”等神秘色彩。如《庄子·齐物论》中的庄周梦蝶：“昔者庄周梦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

庄周梦蝶，不知是自己梦中化蝶，还是蝴蝶梦中化“我”。庄周梦中栩栩然飞舞的蝴蝶，既具体可感，又朦胧似幻，将他带入到虚虚实实“大梦一场，恍如隔世”的奇妙境界。

而梁祝中，梁山伯与祝英台以死殉情，其本身是一个带有强烈悲剧色彩的爱情故事，但这个故事并没有以二人生命终止作为结局，而是二人以死后化蝶收尾。

蝴蝶这一意象极具美感，又极为空灵，是美丽自由灵魂的写照。对于蝴蝶来说，化蝶的过程是冲破桎梏、走出困境、重获新生的过程，是新旧生命的更替。

同样的，对于梁山伯与祝英台来说，死后化蝶是一种生命的转换与重生，是以另一种方式得到爱情的圆满。

世人虽皆知“人死不能复生”，但出于对幸福美满生活的追求，人们总倾向于在文学作品中，看到“有情人终成眷属”。

在另一个古代爱情传奇《牡丹亭》中，作者汤显祖描绘杜丽娘和书生柳梦梅生死之恋前，也曾在题记里表达过：“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的观点。

梁祝中，梁山伯与祝英台冲破外力阻隔，超脱现实桎梏，化作翩翩起舞的蝴蝶。化蝶是他们全新生命的开始，隐喻着二人走出困境，重获自由新生。

梁祝死后化蝶，让这个带有浓浓悲剧色彩的爱情故事，“悲伤却不绝望”，拥有一个充满希望的温情结局。也正因如此，这个诞生于一千七百年前的爱情故事才如此经久不衰，深入人心。

▲越剧《梁山伯与祝英台》剧照

而蝴蝶作为梁祝化身，也成为唯美浪漫爱情的象征。其无拘无束的生命形态，更代表了人们对自由美好生活的追求与希冀。

在古代文学作品中，常见吟咏蝴蝶的诗篇。李白的“去年何时君别妾，南园绿草飞蝴蝶”，杜甫的“穿花峡蝶深深见，点水靖蜒款款飞”，温庭筠的“绣衫遮笑靥，烟草粘飞蝶”，都是以蝴蝶寄寓情思的名句。

当然爱情也并非是蝴蝶唯一的寓意。

群蝶翩翩起舞，它们振翅的样子活泼热闹，恰似人得知好消息后张开双臂欢呼。古人因此常以群蝶上下翻飞的景像营造欣欣向荣的氛围，以示“欢欣”“欢喜”的心情。

乾隆晚期至清末的瓷器上，还流行一种“瓜蝶纹”。即将瓜蔓与蝴蝶搭配，取自谐音“瓜瓞”。寓意“瓜瓞绵绵，子孙绵延”。

▲清嘉庆 粉彩籁瓜纹碗 故宫博物院藏

宋徽宗赵佶的《耄耋图》，则巧用了蝴蝶的另一个含义，长寿。

▲《耄耋图卷》宋  赵佶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猫蝶即谐音“耄耋（màodié）”。古人八十称“耄”，九十称“耋”。“蝶”与“耋”谐音，因此蝴蝶也有“寿至耄耋”的吉祥寓意。

▲《耄耋同春册》清  沈振麟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另外，蝴蝶还多与花卉草虫组合成“花蝶纹”，呈现出蝶恋花的意境。

▲清同治 粉彩花蝶盅 故宫博物院藏

蝴蝶搭配不同的花卉，也逐渐有了不同的说法。比如，蝴蝶和菊花搭配表示“长寿安康”。与牡丹搭配则寓意“富贵吉祥”。

▲《仕女扑蝶图》宋  徐崇矩(传)  弗利尔美术馆藏

▲清 黑绸绣花蝶竹柄团扇 故宫博物院藏

▲清 竹柄纱地堆绫加绣花蝶扇 故宫博物院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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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盈盈如清风，自由美丽。

▲《花蝶图》 明 文俶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在梁祝的爱情故事里，在庄周的美梦中，在古典诗词间，在精美的瓷器、窗棂、家具上，我们都能看到翩跹起舞的蝴蝶。在这些美丽精灵的点缀下，即使是家居日用器物也变得灵动多姿起来。

▲ 清雍正 粉彩团蝶纹碗 观复博物馆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