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西沉,门前树林鸟雀渐多。忽然听到群鹊慌乱飞窜,喳喳连天,有人问怎么了?我们闲喧的几个人以为是鸟鹊吵架,没有理睬。几分钟后回家打算做晚饭的我推开家门,一只一直盘居门前树林的野猫,仓慌窜出,门道内鲜血点点,一只头被咬的喜鹊在地上扑腾,右翅根血迹斑斑,面对这血腥的场面,同情弱小的悲悯之情最终压制了弱肉强食的残忍。我急忙进屋拿出云南白药给它涂,它开始的挣扎变成安静,这其中不乏体力耗尽后的坐以待毙,亦或是感知了我温柔的抚慰及药粉轻涂的善意,等我在几处伤口上撒了药粉,放进纸盒,拿进温暖的封闭过道时,它都安安静静的。怕它不适应挣扎跳动,我用铁篮子扣在上面,使空间刚够它容身,这样做既是为了减少它乱动时的体力消耗,更为了防止折腾时伤口再出血…...看着它无法撑起的头,看着地面上斑斑的血迹,经受了大劫的它,真的命悬一线。虽然这是一只成年的喜鹊,但失血受惊,无法进食,每一样对它来讲都会致命,我真的担心它能否撑到明天…...
或许我信众般的救助根本就没有意义:如此重创它根本就不可能恢复如初,在优胜劣汰的竞争规律中,它会再度成为强者之食。可面对弱小就连悲悯之心都没有,做这样的人我不愿意!
窗外雷声大震,雨点如豆,让它先安心的蹲着,黑豆般的眼睛慌恐着…...该死的野猫,我时时给你投食,可你…...
吃晚饭时我听到它在小小的空间里扑棱扑棱不停的折腾,我跑出去看时,它竟然将受伤的脖子卡在铁框上,它努力挣脱牢笼的保护,自由对它而言是何等的重要。我的所谓保护或许是延续了它的痛苦,如此囚禁般的保护,在它看来,可能生不如死…... 反反复复的纠结后,我将它搬到院子里,决定还它自由。我将盒子倾斜着,好让它出来时不至于太费力。它歪歪斜斜的蹦跳着,拼尽全力跃上不高的花坛,跌落在花丛。不忍再干涉,不忍再给它制造人为的麻烦,我转身进门…...
临睡前我怕猫再来,又把它抱进煤房,我特意拿一块约三十公分高的板子挡住门,以免它再挣扎着跑出来。躺在床上心里默念着:但愿它一夜无事。第二天起床就去看,估计它在那个墙角呆了一夜,因为它歪着脖子蹲着,姿势一直没变,位置也没有挪动,放在碟子里的米粒、肉屑依然如故,水杯也没有踩踏的迹象。还好那黑豆似的眼睛一眨一眨的…... “你还活着!”我欣喜着录了视频,告知圈友:重伤的喜鹊熬过了漫漫长夜。我心疼它饿,轻轻抓住它,将一粒小小的肉粒放进掰开的嘴里,它抗拒的吱吱着甩掉了肉粒,并用尖利的爪子抓我,无奈我只好放下它。
吃过早饭,看到它在台沿上蹲着晒太阳,眼睛忽睁忽闭,我以为它还算舒服点了吧,靠近它,它也没有动,细细看,右侧眼后的脑袋上鼓起一个青色的包。我找出活血化瘀的三七片,磨成粉,用温水化开,小心的滴滴答答的淋在青包上,它始终一动未动。这时门外树上的鸟雀也活跃的在枝头歌唱,喜鹊也喳喳叫着,其中一只喜鹊一直在我家院墙上、丁香树上飞来飞去的。我打开大门,好想让受伤的它有一种身在自然的感觉。听着同类的话语,它会安心些,但我依然怕猫冷不定的窜出来,所以我退进封闭过道里,站在玻璃窗前看着。只见那只喜鹊从丁香树上落下,站在它身边响亮的喳喳叫着,向前蹦两步,又扭头喳喳叫,像是在鼓励它,跟着它走。重伤的喜鹊回应的扇动着受伤的翅膀,踉跄的跌下台沿,而后又努力的站起,歪斜着头朝着同伴的引领向大门外走去,跌倒站起反复了四次总算到了门外,引领的喜鹊轻松的跃上一米多的石墙,站在铁栅栏的边上喳喳喳的鼓励着。看着它俩一步一趋的样子,我能断定它俩是一家人…...忽然树丛中闪出一个身影,那只可恶的猫已经悄莫声息的躲在栅栏里面的一棵松树下了,眼睛瞪得溜圆…...悄悄跟着的我急步上前,捧起石墙根翘首想飞上去的重伤喜鹊,那只受到惊扰前来救助的喜鹊,无望的飞上高高的树枝喳—-喳—-的哀叹。其实依它的伤情,一米多高的石墙就是绝壁,它根本飞不上去。就算我伸手帮它,但它还是不可能飞上枝头,那可恶的猫岂不是又有机可趁了?我拣起一块石头大骂着扔向猫,进家愤愤的关上了大门。
又有乌云翻滚,雷声传来。进屋做午饭的我,担心受伤的它淋雨,匆忙放下手中的活,出去将它捧起放进煤房,雨点已开始落了,简单的吃了饭,雷阵雨已经停了。想将一点新鲜的肉沫给它,可当我拉开门,它却倒在台沿下的雨水里,身体已没有了呼吸的起伏…...我木然的站着,心里愧疚着:刚才如果挡住门就不会…...良久我将它水淋淋的,血迹依稀的尸体收进纸盒。
那只喜鹊又来了,鸣叫着探头看门道的煤房,又在花园里呼唤,它的叫声没有回应,在院墙上蹦跳着,一声接一声的叫,我的鼻子发酸,转身进屋。打开百度想了解这个熟视无睹,却又知之甚少的鸟类“ 喜鹊是一夫一妻制终身的鸟类。它们会和配偶一起生活并繁殖后代,如果其中一方去世,另一方也会跟随而去…...”
读着这样的文字,想着那只孤鹊,我的泪开始滑落…...
薛海梅,青海湟源人,湟源作家协会会员,近几年陆续在几家微信平台发表作品。退休了,怀揣儿时的梦想 用笔记录生活中点点滴滴的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