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经济周刊》 见习记者 郑雪 | 北京报道

在中国工作超过20年的外国人费贝组织了一次“特殊”的家庭会议，主题是讨论去中国四川旅行的各种事项。参与此次讨论的一共4人：费贝、费贝妻子和两个孩子。

“我们的两个孩子都在北京长大，但他们现在住在国外，对中国的记忆只停留在孩童时期，现在的中国是什么样子让他们很好奇。所以，我们希望通过这次旅行让孩子们更加了解中国。”费贝在接受《中国经济周刊》记者采访时说。

实际上，费贝一家只是越来越多选择来华旅游、经商、工作、学习的外国人中的一例。国家移民管理局的主要数据显示，2024年一季度，全国移民管理机构累计查验出入境人员超1.41亿人次，同比上升117.8%；其中外籍人员1307.4万人次，同比上升305.2%。

随着中国开放的大门越开越大，如何让外籍人员来华、在华更便利成为各方关切。去年以来，中国以解决外籍人员支付难为切入点，持续优化外籍人员来华经商、工作、生活所面临的各类难点、堵点，以让世界各国朋友更好地感受中国。

外国友人展示在华用支付宝购买地铁票

让小城和大城一样便利

在四川之行正式开始之前，费贝的儿子和女儿分别从意大利和英国直飞到了北京，一家人在北京相聚。

5月中旬，费贝一家的川西之行正式开始，从都市到县乡，他们一家为所观察到的美景赞叹。不过住宿方面，费贝最初有些担心，因为他所选择停留的虽是热门的旅游目的地，但毕竟是一座小城，他不确定作为外国人的他们，又带着孩子，能否在当地顺畅旅行。

费贝的担忧并非多余。因为之前曾多次到访中国的尼特告诉《中国经济周刊》记者，过去，他在大城市入住酒店会十分顺畅，但是如果是小城市，确实有时会面临“无处可去”的局面，常常需要打很多通电话之后，才能找到一家可以接受外国游客入住的酒店。

公开资料显示，旅馆从业人员是否可以接待外国游客，相关政策最早可追溯到1988年颁布的《中华人民共和国评定旅游（涉外）饭店星级的规定》。

其中提到，国家对旅游（涉外）饭店实行由旅游行政管理部门，即旅游局颁发旅游（涉外）营业许可证制度。所有新建饭店必须得到饭店星级评定机构给予的预备星级和旅游（涉外）营业许可证，方能进行旅游（涉外）营业。

但是，各地方对政策的执行会存在差异。好消息是，相关政策限制正在被逐渐打破。

2003年，北京、天津宣布取消外国人定点住宿规定，2005年河南宣布将在全省范围内取消该限制。民宿接待也逐渐放开限制。2018年据媒体报道，崇明公安分局出入境管理办公室积极解决备案问题，建立境外人员住宿登记每日网上巡查工作机制，以此探索破解特色民宿涉外接待难题。

如何接待的问题则更为具体，涉及外国游客信息登记的问题，也涉及语言障碍等问题。

费贝和一位接待过外宾的旅馆工作人员沟通得知，外籍人士如果选择在旅馆居住，需要随身携带护照，旅馆工作人员需要查验护照首页、签证页以及入境证明3处信息。在后续的旅程中，每当店家对于外宾住宿流程不熟悉的时候，费贝会将自己了解到的信息同步给旅馆工作人员。就这样，费贝解决了住宿难题。

“旅馆接待的人员非常热情和友善，但他们确实不知道该如何接待我们。对于外国人来说，我期待小城和大城可以一样便利。”费贝说。

5月24日，公安部、商务部、国家移民局对“境外旅客入住酒店不便利”予以回应，要求旅馆业不得以无涉外资质为由拒绝接待境外人员，指导监督旅馆业进一步改进涉外接待服务能力，提升从业人员服务水平。

根据回应，公安部正在部署全国公安机关进一步优化旅馆业境外人员住宿登记管理服务工作，便利境外人员住宿登记，营造一流营商环境。

多措并举提升支付便利水平

中国便捷的移动支付体验无疑是领先全球的。但是，之前对于外国人来说，还是存在不少不便之处。

2023年夏天，李一曾尝试设置微信支付为即将到来的中国之行做准备，遗憾的是未能设置成功。虽然可以使用现金，但也意味着无法享受需要在线支付的各种服务。还好，李一最后注册成功了支付宝账号。

但是对于李一而言，最初在中国使用移动支付还是没有那么顺利。比如酒店入住时，移动支付无法实现大额付款，他只好使用现金。“当时我就希望移动支付可以便捷一点，今年我听说系统确实升级了。”李一对《中国经济周刊》记者说道。

2023年年末，外国游客在华支付难的问题得到了监管层面的持续关注。政策层面，2024年3月，《国务院办公厅关于进一步优化支付服务提升支付便利性的意见》出台，提及着力完善多层次、多元化的支付服务体系。部门监管层面，记者梳理发现，中国人民银行分别在上海、北京、深圳、广州、浙江、江苏等地召开优化支付服务推进会，共同推动优化支付服务工作。

何以支付难？中国人民银行副行长张青松在国务院政策例行吹风会上将其总结为双方支付差异、习惯不同所导致。“我们都非常习惯移动支付，但是许多境外来华人士，尤其是欧美的来华人士还是习惯于使用银行卡、现金，他们的支付习惯存在惯性。”张青松说。

为破解支付难题，中国人民银行确立了“大额刷卡、小额扫码、现金兜底”的解决方案。

“大额刷卡”指完善境外银行卡受理环境。划定重点商圈、机场、火车站等主要涉外场所，指导商业银行、支付机构加快推动重点商户开通外卡受理。据主要银行卡组织统计，4月外卡POS交易笔数和金额较3月环比增长均达20%左右。

移动支付在中国发展迅速，“小额扫码”是指要丰富移动支付产品供给，如推出“外卡内绑”“外包内用”、云闪付旅行通卡等产品，提升移动支付便利性。

“外卡内绑”是指外籍人士以境外银行卡绑定支付宝或者微信APP以完成支付；“外包内用”则指引入其他地区使用的电子钱包。张青松3月份表示，在一定的限额内，“外卡内绑” “外包内用”不需要外籍来华人士必须提交身份证件，简化流程。

支付额度方面，支付宝、财付通等主要支付机构将单笔交易限额由1000美元提高到5000美元，年累计交易限额由1万美元提高到5万美元。据统计，4月，90万入境人员使用“外卡内绑”，113万人使用“外包内用”，共发生交易1905万笔、金额27亿元，较3月环比增长10%、11%。

“现金兜底”指改善现钞使用环境。组织银行开展ATM外卡受理改造，提升支持外卡取现的ATM覆盖率。持续开展拒收人民币现金专项整治工作。相关数据来看，现金支付方面，商业银行累计制作发放“零钱包”700多万个。

多措并举之下，我国支付便利化水平持续提升。在尼特看来， 2023 年初以来，作为外国游客的他体验有了很大改善，不管是签证办理所需时间，还是移动支付选项的便利度，都有了很大改善。

优化外国人在华通信服务，中国5G随时享

住宿问题之外，如何便捷地获取移动通信服务，也是外籍人士来华颇为关注的一点。

目前，中国建成全球规模最大的5G网络，许多来华在华的外国人都会感叹，在中国哪怕是小乡村和大山里，通信服务的体验也会非常好，甚至连喜马拉雅山都有5G信号。

依据2013年公布的《电话用户真实身份信息登记规定》，电话用户实名制正式开启，直至2016年5月最严手机实名制来临。工信部网络安全管理局发布通知，要求各基础电信企业确保在2017年6月30日前全部电话用户实现实名登记。

外国人在中国办理并使用电话卡是否需要实名？又该如何办理？2016年5月，时任工信部网络安全管理局副巡视员隋静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外国人在中国购买电信服务也要实名登记，使用护照即可。境外人士需要在电信运营商自营的营业厅进行登记。这一政策延续至今。

外籍人员入境获取通信服务通常有两种方式。一是外籍人士为本国手机号码开通国际漫游业务，但费用相对较高。二是外籍人士持护照或永久居留身份证办理国内的通信业务，不使用时进行销户处置。

但是，更多外国人还是期待能够便利使用中国运营商的手机卡。李一在中国生活已超10年，多年之前曾在某家运营商办理过一张手机卡。“使用英国SIM卡漫游一天的费用，相当于中国本地卡使用两周的费用。”他说。

记者以用户身份致电某家运营商。运营商客服人员告诉记者，外籍来华人士需要携带护照前往运营商自营营业厅线下办理手机卡，但建议提前和网点做好沟通。而在套餐选择方面，有电信运营商推出针对外籍人员的“短期电话卡”。如海南、上海等地的上述业务，外籍人员可以选购7天、15天、30天的短期套餐，订购后立即生效，到期自动注销，资费价格在80～200元不等。

此外，对于外籍来华人员来说，获取手机号码最简单的方式便是通过机场的营业网点进行办理。费贝也告诉记者，在机场办理中国手机卡简单方便，有5G也很便宜。

不管是住宿，还是移动通信和支付，都只是中国便利化持续提升的一个缩影。在这背后，则是中国开放的大门越开越大。

5月下旬，费贝一家结束了四川之行。他们欣赏了美丽壮阔的景色，感受到了当地人的热情好客。“旅游设施还是很棒，令人惊叹。中国如此美丽，人民如此伟大，我们很喜欢这里。”费贝这样总结。

（应采访对象要求，文中费贝、尼特、李一均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