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汉臣的《货郎图》，让我第一次感觉到历史的——温度。
一千年的时光解除了冰冷，仿若眼前。
▲苏汉臣：《货郎图》，北宋，台北故宫博物院
你看那男女鞋帽，花纸糖人，针头线脑，小风车拨浪鼓，糖葫芦花灯笼，镰刀锄头，算盘琵琶，竹筐漏斗，菜刀秤砣，食盒酒壶，竟然还有手套！
举着一枚铜钱跑来买东西的小儿憨态可掬，和今天集市上的小孩又有什么两样！
现在也偶尔还能见到骑车卖货的大叔，只是装备、货品都远不如宋朝呢。
是的，今天有琳琅满目的超市、高档漂亮的购物中心、精致温馨的便利店，但那种走街串巷的小买卖，路边的地摊，跳蚤市场、集市、庙会，却有着无法替代的吸引力，就像漫山遍野的野菊花，令人仿佛站在秋日的暖阳里，天然喜悦。
▲若阿钦·伯克拉尔：《集市》，16世纪，阿姆斯特丹美术馆
我最不能忘的，是老家胡同里传来卖碎牛肉的声音，那是让人把持不住的欢乐。
还有小学门口的胖老婆，一放学就看见她推着小车过来，卖粉红色的圆圆脆脆的鸡蛋饼，一分钱一个。
如果能在她的口袋里摸出红色的弹球，就能免费抹上一分钱的糖稀！
▲徐扬：《姑苏繁华图》局部，清，辽宁省博物馆藏
而过年的庙会，是一切民间活动的高潮。
买一串冰糖葫芦，吃一碗炒凉粉，看一会儿耍猴，啃一截甘蔗，扔几个套圈……
（看看宋朝的那些风俗画，有什么不同呢？这中间真的是一千年吗？）
我最喜欢的游戏，是射击打气球。
那时可是真气枪、真铅弹，拉开枪栓的声音多么清脆悦耳，填装铅弹的心情又是多么充满期待啊！
▲丁观鹏：《太平春市图》局部，清
有一年在雁鸣湖的庙会上，看见一个摊主把易拉罐一层一层堆成三角形，用篮球从远处滚，如果撞倒易拉罐就算赢。
这不是送礼吗？
我急忙交钱滚皮球，谁知竟然不中！
有一次远远看着，明明撞到了却也没倒，好不奇怪！
悻悻离开时无意碰到易拉罐，竟也不倒！
朋友扯着我低声说，傻子，那里面灌满了水泥，能倒吗？
乖乖，第一次明白，这是江湖啊，哼哼哈嘿。
▲约翰·弗里德瑞克·莱维斯：《阿拉伯人集市》
工作后，过年回家第一件事，就是赶集。
走在集市上，兜里装着瓜子，手里拿着甘蔗，边逛边吃边吐，看着生机勃勃的人间烟火，感觉浑身的血脉都通了。
就在这样的集市上，老家的大哥大姐，每天骑着三轮凌晨四点出发，披星戴月，赶集卖鞋。
就是这一双双只卖20元的球鞋，养大了一双儿女，供他们上了大学！
▲崔子忠：《货郎图》局部，明，大英博物馆
他们身边，都是这样的普通人家。
他们像蜜蜂一样勤劳，吃着简单的食物，穿着朴素的衣服，无怨乐观。
他们的脸庞生动强烈，映照着我们的来路。
#作此文想到了这些画
或者是看了这些画作了此文：
苏汉臣：《货郎图》，北宋，台北故宫博物院
崔子忠：《货郎图》，明，大英博物馆
朱玉：《太平风会图》，元，芝加哥艺术博物馆
丁观鹏：《太平春市图》，清
谢时臣：《风雨归村图》，明，克利夫兰艺术博物馆
佚名：《杂剧卖眼药图》，南宋，故宫博物院
仇英：《清明上河图》，明，辽宁省博物馆藏
徐扬：《姑苏繁华图》，清，辽宁省博物馆藏
玛丽安·凡·威若肯：《卖东西的老人》，1910年，俄罗斯
佚名：《江帆山市图》，宋，台北故宫博物院
莫奈：《嘉布遣大道》，1873年，堪萨斯城纳尔逊艺术博物馆（另一幅收藏于莫斯科普希金博物馆）
古斯塔夫·库尔贝：《集市归来》，1855年，贝桑松考古和艺术博物馆
韦尔莫什·奥鲍·诺瓦克：《特兰西瓦尼亚集市》，1938年，匈牙利
约翰·弗里德瑞克·莱维斯：《阿拉伯人集市》
勃鲁盖尔：《农民赶集的风景画》，1598年，（此画总共3幅，汉诺威博物馆和维也纳艺术史博物馆分别收藏）
布格罗：《从市场回来的女孩》，1869年，法国
保罗·塞鲁西埃：《森林里的四个年轻人》，1892年，日本国立西洋美术馆
温斯洛·霍默：《Home Sweet Home》，1863年，美国国家艺术馆
喜多川歌麿：《妮瓦卡表演：伊玛森·科甘内》，1795年，洛杉矶艺术博物馆
葛饰北斋：《相州仲原》，1830年，日本
姜隐：《货郎图》，明，弗利尔美术馆
若阿钦·伯克拉尔：《集市》，16世纪，阿姆斯特丹美术馆
大卫·芬克博恩斯：《乡村集市》，17世纪，比利时皇家美术馆
#可能比较搭的音乐
凯特尔贝：《在波斯市场上》
贝多芬：《F大调第五小提琴奏鸣曲》
西蒙与加芬克尔：《斯卡布罗集市》
郭颂：《新货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