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日报全媒体记者 曾佰龙

邵阳市洞口县罗溪瑶族乡的大山深处，有一座射弩训练基地，这是我省唯一坐落在偏远山区的射弩训练基地。教练员刘玉洪在这里20年，带领运动员一共“射”落国家级金牌2枚、银牌4枚，省级金牌26枚、银牌15枚，其余奖牌、奖杯若干。8月8日，记者见到了被称为瑶乡“射手”的刘玉洪。

小小射手深山打猎

1986年冬，罗溪瑶乡下起皑皑白雪，塘姑坳山一片撒白。

“狩猎的时机到了！”12岁的刘玉洪摸了摸父亲的土枪，带着9岁的弟弟踏雪上山。

塘姑坳山死一样寂静，北风像刀子一样割脸，兄弟两人却异常兴奋。“有野猪！”弟弟指着前方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喊道。两兄弟猫腰前行，朝目标缓慢靠近，100米，50米，30米……刘玉洪端起土枪，瞄准目标，扣动扳机，只听“嘭！”的一声枪响，黑乎乎的东西冒起青烟。“打中了！打中了！”两兄弟跑步前去查看，不由得捧腹大笑，打中了一个老树桩。

1990年，刘玉洪的父亲花了半年积蓄，买了一支真正的猎枪。刘玉洪爱不释手，嚷着要父亲教他打枪。父亲从装弹、姿势、瞄准等基本方法讲起，告诉他要将觇孔、准星、目标三点一线，呼吸要平稳，扣动扳机要果断……这年冬天，16岁的刘玉洪跟着父亲上山打猎，父子俩循着野猪留下的脚印，很快发现了目标。“父亲的枪法真神，只见他将枪一举，同步拨动扳机，百来斤的野猪应声倒地。”刘玉洪回忆，他们叫来乡亲，一起扛着野猪下山，大家有说有笑，笑声传遍了塘姑坳山。

1996年，国家全面禁枪，刘玉洪将心爱的猎枪上交。2000年，野猪被列入“三有动物”名录，刘玉洪再未狩猎。

执教生涯酸甜苦辣

1996年，刘玉洪从湖南师范大学体育系毕业，回到瑶乡担任初中体育教学工作。2005年，洞口县民宗局局长杨亲炳和县体校校长王玉堂找到刘玉洪，要他训练运动员参加邵阳市首届少数民族传统体育运动会射弩项目比赛。刘玉洪原本就爱好射击，凭着一股热情，接下了这个重任。

射弩基地起初没有室内射击场，刘玉洪带着运动员在操场上训练，运动员时常脱靶，箭矢没入乱石丛，刘玉洪得一支支找回来，“当时给每名射弩运动员配备的训练箭矢只有10支，每支15元，丢失1支都舍不得。”刘玉洪说。

比赛前夕，射弩运动员发挥不稳定，刘玉洪晚上陪着训练。操场上一片漆黑，他一手指导射击动作，一手打着手电筒照靶子。运动员训练强度大，体能消耗大，他亲自下厨为他们加餐，做红薯饭、南瓜汤。苦练3个月后，刘玉洪带着首届学员参加邵阳市首届民族运动会，包揽了射弩项目的冠亚军。一年后的省第六届少数民族传统体育运动会上，射弩运动员黄秀娟发挥出色，以248环的好成绩夺冠。

征战省、市民族运动会，让刘玉洪信心倍增，打算在2014年第八届省少数民族传统体育运动会上来个大满贯，冲刺标准弩、传统弩、站姿、立姿等单项和团体冠军。比赛出发前，“种子选手”黄秀娟突然上吐下泻，冠军被“细菌”打败，大满贯梦破碎。

这晚，刘玉洪哭出了声，内心的矛盾、委屈涌上心头——因为射弩事业，他和妻子彭丽放弃城里好待遇，长期扎根瑶乡深山中；城里的射弩运动员可以万里挑一，而在瑶乡只能百里挑一，意味着培养一个冠军要付出百倍的努力；发达地区体育项目扶持资金充足，而山区财力有限，经费只有发达地区的二十分之一……

为了瑶乡山区的孩子能多条出路，刘玉洪抹干泪水，第二天又出现在射弩训练场。

带出徒弟大赛摘金

2005年夏，刘玉洪选拔第一届射弩运动员时，罗溪瑶族乡中学初中部学生黄秀娟、兰婷婷、陈瑞毅、陈伟被选上。体魄强健、性格沉稳的黄秀娟作为“种子选手”重点培养。

黄秀娟没摸过弩，刚开始动作很僵硬，弩柄的后挫力将她的嘴唇和下巴都打肿了。有时弩弦会突然崩断，像鞭子一样抽在脸上，黄秀娟从未喊过痛。射弩运动员要进行长时间持弩训练，在弩上吊沙袋，锻炼稳定性，一场训练常常让她汗流浃背，黄秀娟咬牙坚持。刘玉洪像运动员一样要求自己，一同参加训练。

4年届满，已经拿到省、市射弩冠军的黄秀娟选择继续跟队训练。换届的那天，刘玉洪说：“明天会有个小师弟来，他可是咱们瑶乡‘神射手’，能手拿石头打鸟。”第二天，比黄秀娟小3岁的阳文喜加入射弩队，后来成了她青梅竹马的丈夫和射弩事业的坚定支持者。

有了丈夫的支持，黄秀娟发挥更加出色。在第十届全国少数民族传统体育运动会上，刘玉洪指导黄秀娟沉着应战，以239环的成绩“射”落一枚金牌，这是湖南代表团在全国民族运动会上获得的第一块射弩金牌。刘玉洪和他的团队用“十年磨一弩”的韧劲，赢得了鲜花和掌声。

刘玉洪带着黄秀娟、陈端毅、杨乐等十几名瑶族娃走出大山，改变命运，登上全省、全国射弩竞赛的领奖台，他被评为省民族体育先进个人。黄秀娟和阳文喜在刘玉洪的劝说下，决定留在罗溪瑶乡，射弩运动在瑶乡薪火传承。

责编：夏葳怡 秦志慧（实习生）

来源：湖南日报·新湖南客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