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12月1日是第36个“世界艾滋病日”。近日，记者从广东省卫生健康委获悉，广东通过国家评估，成为第一批消除艾滋病、梅毒和乙肝（以下简称“艾梅乙”）母婴传播省份。
“当广东这两个字显示在屏幕上时，我心情十分激动。”在11月24日全国消除艾滋病、梅毒和乙肝母婴传播工作推进会上，广东省妇幼保健院产科主任医师温济英作为专家组成员，见证了国家评估通过广东实现消除艾梅乙母婴传播结果指标的那一幕。
“这个成果来之不易，是全省医务工作者20多年共同努力的结果。路虽远行则将至，事虽难做则必成”，温济英笑称，接下来，还要不断完善工作，巩固成果，争取在2025年为中国通过世界卫生组织消除艾滋病、梅毒和乙肝母婴传播认证贡献广东力量。
图/视觉中国
《行动计划》政策指引，全省上下“一盘棋”
艾滋病、梅毒和乙肝是危害人类健康的严重传染病，母婴垂直传播是儿童感染艾滋病、梅毒和乙肝的重要途径，因不良妊娠结局导致儿童感染艾滋病、梅毒和乙肝已成为全球巨大的公共卫生问题。
2022年12月，国家卫健委发布《关于印发消除艾滋病、梅毒和乙肝母婴传播行动计划（2022-2025年）》。广东省卫健委立即响应，发布了广东省的《行动计划》），提出2023-2025每一年完成“消除艾梅乙消除母婴传播”要达到的阶段性目标。
“2023年，我们要实现省级层面实现消除母婴传播结果指标，并向国家提交消除认证申请。这个目标我们实现了。”温济英说，“2024年，全省各市在实现结果指标基础上，实现消除母婴传播其他主要评估指标，比如检测率、治疗率等，并完成省级消除评估。等到2025年，全省保持消除指标持续达标，争取在2025年为中国通过世界卫生组织消除艾滋病、梅毒和乙肝母婴传播认证贡献广东力量。”
一步一个脚印，全省从上至下，由点及面，在消除艾梅乙母婴传播上思想统一、行动高效，而这盘棋其实从20年前就开始布局。温济英告诉记者，“从2003年开始，广东省开展预防艾滋病母婴传播试点工作，从干预艾滋病一个病种扩大到艾滋病、梅毒和乙肝三个病种，实施范围从一个区扩展到全省，项目从‘预防’到‘消除’，截至2022年12月，全省艾滋病母婴传播率低至1.72%、先天梅毒发病率为5.17/10万、乙肝母婴传播率为0.74%，达到世卫组织提出的“乙肝母婴阻断率低于2%即认证为消除乙肝母婴传播”的目标。获得这个成果离不开婚检、孕检、产科、感染科、新生儿科、社工、政府等各部门齐心协力，从婚孕检发现病人、到治疗、分娩以及新生儿护理等等，全链条的服务，尽量不遗漏、不丢失一个病人，从而达到消除母婴传播。”
深圳市宝安区妇幼保健院母婴健康E门诊
全省建立100余间“E门诊”，为“艾梅乙”孕妇提供一站式服务
据了解，此次通过国家评估的省份有广东、北京、江苏、湖南、云南。“广东在消除艾梅乙母婴传播上摸索出一套特色做法——全省各级有条件的妇幼保健机构建立孕产妇‘母婴健康E门诊’，以感染孕产妇及所生儿童为中心的服务模式。”温济英告诉记者，“而这个特色做法最早来自深圳宝安区妇幼保健院，后来逐步向全省乃至全国铺开。”
深圳市宝安区妇幼保健院产科医师喻栎瑾向记者介绍，2003年，广东在深圳市宝安区设立了第一个预防艾滋病母婴传播试点。“我们在助产机构推行‘先检测后建册’筛查模式和服务，并且建立“消除母婴传播门诊”（Elimination of mother-to-child Clinic，即E门诊），对感染孕产妇进行集中产检和感染管理。”
从婚检或孕检人群中发现‘艾梅乙’感染的孕妇或者备孕的人群，就直接在E门诊就诊，不必去皮肤性病科、感染科等就诊，有固定的产检医生，让孕产妇有信心生育健康宝宝。喻栎瑾说，深圳宝安区首创的“E门诊模式”，得到了国家和联合国世卫组织的肯定和认可，入选了世界卫生组织消除母婴传播最佳实践选题。
“我们省妇幼也觉得这个模式很好，于是牵头在全省建立了100多家E门诊。”温济英介绍，“所有的孕妇都要做免费的艾滋病、梅毒、乙肝检查，一旦结果有问题，E门诊的医生都会专人专案管理。以广东省妇幼保健院为例，在2021年成立E门诊。2023年上半年孕产妇基数4660人，其中乙肝感染孕产妇381人，其中高病毒载量孕产妇共82人，行母婴阻断治疗有81人，治疗率达到98.78％。我们几乎让所有的艾梅乙孕产妇得到有效的治疗。”
对绝大多数感染艾滋病、梅毒或乙肝的孕妇来说，仍存在不少认识误区和较大的心理压力，比如怀孕过程中胎儿是否被感染、要生的时候能否顺产、产后能否母乳喂养等知识盲区，担心家人不理解、担心医护人员歧视等等。11月30日，广州市海珠区妇幼保健院妇女保健科科长褚瑞峰对羊城晚报记者说，她负责辖区项目管理工作10多年，也曾遇过难处理的案例。“让初筛阳性的孕妈妈接受复检复查，我们想尽各种方法与孕妈妈面对面沟通，对方答应了又反悔，反复六七次。甚至有一次我们把检验车都开到她家附近了，上车抽血即可，结果她又临时反悔了。幸好到最后她还是明白了，规范阻断母婴传播，可以避免孩子无辜被感染。最后也到广州八院进行规范治疗。2019年她顺利分娩了一个健康活泼的宝宝，现在已经4岁多了，未受感染。”
由于广东区域发展不平衡，要提高全省的艾梅乙母婴阻断率，也需要花大力气由点及面逐步开展工作，广东省妇幼保健院孕产群体保健科负责人高爽告诉记者，全省在“一对一”消除母婴传播帮扶行动中，省卫生健康委选派了来自广州、深圳、佛山、江门、阳江、惠州等地多名专家前往揭阳、汕头、汕尾、潮州等地提供技术支持，自专家组驻点帮扶至今，已在粤东地区建立母婴健康E门诊超过20家。
全省医疗机构齐心协力，为艾梅乙母婴阻断做出贡献
消除艾梅乙母婴传播，仅仅依靠妇幼机构，显然是不够的。据记者了解，南方医院也探索出了一套高效的乙肝母婴阻断管理模式——“乙肝母婴零传播工程”项目（以下简称“小贝壳项目”）。这个项目已经在全国178家医院推广，同时开展了大规模前瞻性真实世界研究，2015年7月至2022年1月的统计结果显示，HBV母婴传播率可进一步降至0.23%，低于世卫组织提出的乙肝母婴传播率降低到2%的目标。
2011年，刘女士在南方医院产检时被发现是乙肝病毒携带者。此后她被告知在怀孕后要更加密切关注体内的乙肝病毒状况。“我当时每年定期到医院检查身体，直到2018年怀孕后，就参与了小贝壳项目。在怀孕26周时，医生发现我体内的乙肝病毒复制水平非常高，需要抗病毒治疗。我就按照医生的建议，服药治疗，很快病毒载量明显下降。最后我也顺产一名健康的男宝宝。”
作为一所以传染病为特色的市级综合医院，在艾滋病的母婴传播阻断上，广州医科大学附属市八医院（以下简称“广州八院”）也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广州八院感染科主任李凌华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不论是夫妻一方是HIV阳性，还是双方都是阳性，都有一套阻断的操作标准。按照这套标准操作能极大程度降低艾滋病的母婴传播风险，特别是在完整的母婴阻断情况下（接受规范抗病毒治疗，科学妊娠、分娩和喂养婴儿），阻断成功率接近100%。近日，医院成立了广州市首个艾滋病‘一站式’服务中心，为患者提供导诊、咨询、检查检验预约、心理咨询等服务。”
广东大力推进孕产妇艾滋病检测，建立了多道防线，即在早期建档、孕中期、孕晚期、生产前进行对孕产妇进行艾滋病免费检测，通过层层筛查，把感染者找出来并进行免费及时的母婴阻断传播干预。统计显示，全省99%以上的住院分娩孕产妇接受了艾滋病免费筛查项目。
据了解，当HIV阳性孕妇被转介到广州八院时，该院产科团队将为这些孕妇提供孕早期和晚期临近分娩时分别免费检测一次血液HIV载量、CD4+T淋巴细胞。李凌华说，“国家政策对孕妈妈也非常友好，除了提供免费抗病毒药物，在广州市各区指定收治分娩医院可以减免1000元费用，新生儿出生后还可以接受多次免费HIV病毒检测等服务，解决了妈妈的后顾之忧。”
据统计，截至2023年10月，广东省艾滋病母婴传播的比例已经下降到了1.32%，低于世界卫生组织所要求的2%传播率。
延伸阅读：何为消除艾滋病、梅毒和乙肝母婴传播？
“消除并不等于消灭，完全没有，而是把艾梅乙母婴传播的水平降到一个非常低的水平，从而降低新生儿感染的概率。”温济英解释，到2025年，在国家层面实现消除母婴传播结果指标：艾滋病母婴传播率下降至2%以下，先天梅毒发病率下降至50/10万活产及以下，乙肝母婴传播率下降至1%及以下。
文、图 | 记者 张华 林清清 薛仁政 陈辉 通讯员 粤卫信 刘元玲 区昕
来源 | 羊城晚报·羊城派
责编 | 王沫依
校对 | 周勇
实习编辑 | 黎雨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