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新闻 记者 夏丹 赵静

5月25日至26日，滨海小城温岭，承接了第三届工业母机高质量发展论坛。

于是，在这宜人的初夏时节，行业大咖、专家学者、代表企业，纷纷相约温岭。涌金君注意到，他们之中还包括了5位院士。

院士们专程赶来，为的是这张不一般的“床”。

01小城引力

“来了温岭十多次。”中国工程院院士、浙江省高档数控机床技术创新中心首席科学家谭建荣，动情回忆和温岭的交集。

谭建荣院士

“第一次是上世纪90年代，那时候走104国道，下午4点上车，第二天早上8点到。现在坐高铁1个多小时。

被谭建荣院士尊称为“老师”的中国工程院院士周济，也是温岭的常客。除此之外，到访的还有国家04专项的首席专家、中国工程院院士、西安交通大学教授卢秉恒，中国工程院院士、太原理工大学教授黄庆学，中国科学院院士、北京航空航天大学教授郑志明。

周济院士

除了同为院士之外，他们都是力主中国机床装备行业自主创新的顶尖智囊和亲身实践者。

谭建荣院士一语，道出五院士聚首温岭的缘由——问诊把脉国产机床行业，推动行业迈向中高端。

如今，在这座不起眼的滨海小城，1200多家机床装备企业，构建了“整机、功能部件、工量刃具”在内的完整产业链，成为民营企业攻占高端装备领域的行业典范。也因此，被院士们高看一眼，厚爱三分。

温岭东部中小企业孵化园 徐伟杰 摄

“自上世纪七八十年代起，温岭机床产业从无到有、从低到高、从弱到强。”曾长期参与温岭机床产业发展、现为温岭驻外招商工作驻北京组组长的林新德回忆。

就在涌金君和林新德的交流中，他接到哈尔滨工业大学一位教授打来的电话，对方研发出一种新材料，比碳复合材料还要坚硬，已进入产业化阶段，希望寻求与温岭机床企业的合作。“温岭机床企业更‘活’，能创新、有韧劲。”对方道出缘由。

02战况不错

都说经济复苏的时候，供应“工业母机”之首的机床行业，就是那春江里最先感到暖意的“鸭”。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近日，在土耳其安塔利亚举行的欧洲机床工业协会（CECIMO）2023年春季会议，CECIMO经济委员会主席马库斯·伯顿，宣布了对2023年欧洲机床产量增长的初步估计：“基于欧洲地区大量的订单积压和机床消费的进一步恢复，我们认为今年欧洲机床产量将进一步增长约8%。”

据国家海关总署数据显示，今年一季度，中国累计出口机床382万台，同比下降34.2%，较1-2月降幅缩窄7.6个百分点。总体来看，虽然一季度机床出口下滑，但3月较前两个月明显好转。

积极的信号温岭也有感觉。涌金君了解到，虽然当前温岭机床行业尚未恢复正增长，但降幅持续收窄，行业有好转迹象。

好转背后，是温岭机床企业们的千方百计拓市场、找订单。

这几天，温岭20家机床企业组团参加俄罗斯国际机床展览会。如北平机床带去了新产品——高精度五轴联动数控工具磨床，可实现Ra0.01微米的镜面加工效果，精度水平相当于头发丝的千分之一；甬岭数控带去了自主研发的U钻。

北平机床车间。徐伟杰 摄

当涌金君微信询问“战况”，涌金君的老朋友、北平机床（浙江）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虞荣华谦逊地说“不错”，并配发了一个笑脸图案。

像他这样浸淫行业几十年的老行家深知，机床行业复苏的步伐不会如预期那么快。当前全球经济缓慢复苏、需求普遍放缓，机床行业仍将面临巨大挑战。

可以说，全球机床行业同此凉热。公开数据显示，今年一季度，德国机床行业收到的订单按名义价值计算比去年同期下降11%。德国机床制造商协会（VDW）执行董事Wilfried Schäfer博士表示，预计今年下半年订单将趋于稳定。

03突围之路

涌金君注意到，当天五位院士的发言中，自主创新、基础创新成为高频词。

如谭建荣院士的演讲主题，便是《从正向设计到创新设计——数控机床创新发展的必由之路》。

黄庆学院士则聚焦高端冶金装备自主创新，谈加强基础研究与产学研合作，“现在正是攻关的深水区”。

郑志明院士则以高档数控技术为例，重点谈了智能制造的基础创新与转化模式，“实际上，高端制造的源泉来自于基础创新”。

事实上，正是得益于多年坚持自我创新之路，国产机床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华中数控工作人员在调试数据。徐伟杰 摄

年近八旬的卢秉恒院士疾呼：“社会上对中国机床行业的认识还停留在十几年前的落后状态，我认为中国机床行业已经走向了中端，当然在高端上还有差距。”

他曾走进一家从事先进制造业的中国企业车间里，想看看生产线上用的是国产机床还是国外机床，一看三条生产线中两条是国产生产线，“心里感到非常踏实”。

他认为，浙江机床产业发展步子非常快，机床企业逆势上扬稳步发展，正是得益于国产机床向中高端迈进的红利。

浙江省经信厅相关负责人也印证了这一点。如今，浙江机床产业逐步实现了从简易型通用车床为主向经济型数控车床和中高端数控机床为主的转变，形成了以台州（温岭、玉环）、宁波、嘉兴（平湖）等为主体的工业母机产业集群，已成为国内数控机床制造的重要基地。

对已经跨入迈向中高端门槛的国产机床产业而言，走出眼下困局，活下去，活得好，还要持续的自主创新，进一步走向行业高端。这是承压前行的国产机床的突围之路，也是从中高端迈向高端的升级之道。

甬岭数控车间。徐伟杰 摄

“今年最紧要是把创新体系建起来。”26日的分论坛上，虞荣华代表温岭同行分享了工业母机技术攻关的“温岭经验”。在温岭，规上机床企业研发费用支出占营业收入比重高达4.9% ，高于全省平均水平。

就在不久前，经省政府批准，浙江省高档数控机床技术创新中心落户温岭，成为目前全省建设的10家技术创新中心之一，将聚力突破数控机床领域一批“卡脖子”技术，并促进重大基础研究成果产业化，带动产业链上下游企业融通创新，支撑创新型产业集群建设。

“下一步，我们要在整机高端攻难，中端防内卷，企业有专攻。”卢秉恒院士表示，当前国产中档机床非常内卷，内耗严重。国产机床企业应该把重心放在提高机床性能、提高加工稳定性、满足终端用户的需求。

谭建荣院士也直击行业痛点，如今还有很多机床企业家沾沾自喜于机床“性能价格比好”，这在以前是行得通的。可现在市场经济走向成熟，其基本规律是优质优价，也就是“我的机床卖得贵还卖得掉，这才是核心竞争力”。

下一步，浙江将锚定打造全国中高端机床产业高地和浙东工业母机国家先进制造业集群这一目标，努力构建“技术-产品-企业-产业集群”的产业培育路径，促进工业母机产业向中高端迈进，助力全球先进制造业基地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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