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雕英雄传》:黄药师爱的不是他老婆,而是徒弟梅超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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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看武侠剧,有几个人物称得上是童年噩梦。一个是裘千尺,一个是灭绝师太,还有一个,就是今天要说的梅超风!月黑风高夜,深山荒岭中,一个女人鬼魅般出现,双目失明,长发游蛇似的凌乱飞舞,指甲锐利尖削的仿佛能从屏幕里边挠出来,一种看恐怖片的即视感。

黑风双煞的名头在江湖上声名狼藉,九阴白骨爪狠毒残忍,白蟒鞭舞的阴风阵阵,一个女子被人送个绰号叫“铁尸”,梅超风的出场可以说相当不讨人喜欢。

新修版的《射雕英雄传》中,对梅超风这个角色润色不少,增加了一些她个人的心路历程,并为她和黄药师埋下了一条感情线,使梅超风的人物形象更为丰满动人,对于她过于扁平化的女魔头定位,也大有改观。

杨丽萍版梅超风

01

梅超风的本名叫梅若华,梅花吐蕊,灿若芳华,一对父母对爱女的寄爱由此可见。可惜天有不测,父母双亡,孤女若华只得寄身在叔叔婶婶家,叔婶容不下她,把她卖给了蒋家庄的蒋老爷。这身世和潘金莲倒是相似。潘金莲被哥嫂卖给了张大户,因为生得美,被张大户惦记上了,梅若华也因为生得美,被蒋老爷惦记上了!

蒋太太出了名的跋扈善妒,将蒋老爷的心怀不轨全怪责到梅超风头上,一顿毒打后正欲用烧红的火钳毁了梅超风容貌,就在这危急之下,黄药师出手相救,将那蒋夫人一顿收拾,替梅超风赎了身,并将她收入门下。

梅超风的人生至此开始改变。

杨蓉版梅超风

02

作为唯一的女弟子,梅超风在桃花岛可谓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春华三载,本就秀丽的她出落的艳若桃花。

黄药师对娇俏贴心的梅超风不觉动了心。这时的黄药师已经四十来岁,梅超风不过十五岁。加上师徒身份,这份情感也不便表白,于是就见天地在纸上写欧阳修的《望江南》:

江南柳,叶小未成阴。

人为丝轻那忍折,莺怜枝嫩不胜吟。

留取待春深。

十四五,闲抱琵琶寻。

堂上簸钱堂下走,恁时相见已留心。

何况到如今。

这思慕之情可谓呼之欲出,就差直白地跟梅超风说老夫我很中意你啊!可惜梅超风也不懂这些诗词,在黄药师伤春悲秋地说自己年华老去时,还一脸天真地摇着黄药师的衣襟说:师傅你不老,若华服侍师傅一辈子……

黄药师九曲十八弯的欲说还休,只能够无可奈地一声轻叹了。后来黄药师大弟子曲灵风特地跟梅超风说了这首词的意思,意味深长地问梅超风明白没有,可是15岁的梅超风还不懂爱情,对师傅充满了敬畏,虽然心底荡起波动涟漪,少女的羞涩却让她摇头装作不知。

少女梅超风

03

梅超风在桃花岛的这几年,应该是她人生最无忧无虑也是最幸福的几年。然而过于娇艳的花朵惹人攀折,除了黄药师,曲灵风和陈玄风都对她爱慕有加。

和黄药师、曲灵风的含蓄委婉不同,陈玄风的追求就很直接。言辞之间多有轻佻,目光也无所顾忌的热烈,常惹的梅超风脸红阵阵。单纯的少女,以为那就是爱情的模样。

桃花岛的桃子累累的时候,陈玄风就每天偷桃送到梅超风的闺房。人常说女孩要富养,其实并非不无道理。物质和精神上的被满足,就会懂得世界之大,天地之远和自身之贵。

梅超风出生普通农家,父母早亡又得不到家人关爱,小小年纪就被卖去做丫鬟,一直在服侍他人从来没有关爱过自我。突然间被师兄陈玄风这样关注和喜欢,便觉得幸福无比,随便就芳心暗许了!她和陈玄风的感情发展完全由陈玄风主导,注视她、赞美她,送了几天桃子后就赖着不走,强行抱着她,最后半夜进了她的闺房。真的是几个桃子就跟他生死相许了!

梅超风与陈玄风

04

陈玄风是个无勇无谋的男子。两人恋情被曲灵风发现后,曲灵风一再妄自揣测黄药师的心思。黄药师暗恋女弟子,结果女弟子跟他的男弟子相好了,多少恼羞成怒,把曲灵风腿打断逐出师门。

陈玄风惊骇之下如履薄冰,成天怕师傅报复。其实黄药师后来娶了跟梅超风一般大的冯蘅,就是找台阶默许他们的关系了。陈玄风动了偷九阴真经远走高飞的心思,怂恿梅超风和他一起偷真经。在爱情中浑浑噩噩的没主见的梅超风,就稀里糊涂地干了这件毁了她一生的错事!

他俩偷的九阴真经下半部,仓皇失措地逃走了。《九阴真经》的创造者黄裳当年为了研究出克制仇家明教诸多高手的武学,在深山潜心钻研四十多年,上半册为破解这些武学的招式和心法,下半册为这些武学的拆解。梅超风和陈玄风得了下半册,自然不得要领,全凭借字面意义理解修炼,将好好一本武学正典修炼的阴狠毒辣!甚至为了防止走火入魔不得不服食少量砒霜,脸皮毒得漆黑!

梅超风二人为了修炼九阴真经种下种种恶行,天怒人怨,江湖正道人人得而诛之,仇家和觊觎九阴真经的人紧咬着他们不放,一路将二人逼到大漠。可以说,自从听了陈玄风的话,梅超风就再也没拥有过一天安生日子。

05

梅超风其实后悔也是有的,但是她已经回不去了,只得和陈玄风互相打气说不后悔。这其间她是有机会重回桃花岛,过上平静的生活的,只是人一旦做了亏心事,心中就有了恐惧,越恐惧思量的越多,就越没有重新开始的勇气。

陈玄风建议再回桃花岛偷真经上册,才知道师母冯蘅因二人偷真经所累,在孕期默写真经心力耗尽于生产后去世了。师兄弟们被累及都打断腿逐出师门了。

梅超风在那一刻是既愧疚又惶恐。她和陈玄风从恋爱的开始,就如同打翻的多米诺骨牌,引发了一系列意料不及的连锁反应。假如不是自己做错事,桃花岛依然是那个海上世外桃源,她在弹指峰上看海,绿竹林中漫步、试剑亭舞剑,碧海潮生、桃花落影,岂不是人生如画、岁月静好?

陈玄风看到后果这般严重,更是吓得拉起梅超风发了命地狂奔逃窜。这种害怕见到黄药师的恐惧也让他们失去了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哪里还有心绪听到那句黄药师的劝诫和谅解:“你们去吧!你们好自为之,不要再练九阴真经了,保住性命要紧……”

梅超风和陈玄风陷进修炼就得伤人、伤人就有仇家的恶性循环里难以自拔。此时的他们处在一座孤峰之上,峰下全是虎视眈眈兽欲啖他们一口,除了往更高的地方躲避,别无他法。

米露版梅超风

06

在和江南七怪的决斗中,梅超风失去了双目也失去了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的陈玄风。如果说此时梅超风内心还残存着那个桃花岛的天真少女,在她抱着陈玄风冰冷的身体欲哭无泪的时候,依赖和信仰轰然倒塌,她就彻彻底底是女魔头梅超风了。

后来的十几年里,梅超风做过乞丐,在中都王府打扫后花园,可谓受尽磨难、心酸历尽,差点因为修炼武功导致下身瘫痪而饿死在地窖。认出闯进王府的黄蓉后,梅超风满心欢喜,几次救黄蓉于危急之中。对师傅的愧疚让她把这份愧疚补偿给了师傅的女儿。

归云庄听到裘千仞诓骗她黄药师为全真七子说杀,梅超风悲痛欲绝,伏地哀恸,也是在这时,她清楚地审视了自己的内心,回忆像一块被逐渐拭净的玻璃,那隐藏在少女内心沉睡的一丝甜蜜的羞怯,隔着十几年的时光向她吐露绵长的心思。“起来罢,以后就跟着我。”师傅青色的衣襟仿佛在眼前拂扰,从此梅若华成为了黄药师的弟子梅超风……

梅超风与黄药师

梅超风最后为救黄药师,生生受了欧阳锋用尽全力的一掌,临死前亲耳听得黄药师应允她重入师门,一切好像又回到十二岁那一年,这些年一切种种似烟云旧梦,从来没有过黑风双煞,从来没有过九阴真经……梅超风喃喃说起十五岁时摇着黄药师衣袖讲过的稚嫩誓言:师傅,我要留在你身边,永远……永远服侍你。

恁时相见已留心,何况到如今!

想到陶杰的散文集《杀鹌鹑的少女》里一段话:

当时站在三岔路口,眼见风云千樯,你作出抉择的那一日,在日记上,相当的沉闷和平凡,当时还以为是生命中普通的一天。

但一场巨变,已经发生了。地动山移,浑然不觉,当时只道是寻常。世上的生死荣哀,不就是在空寂之中缘起缘灭的吗?

梅超风的人生何尝不是如斯?在陈玄风将桃子放在她房间桌上的那一瞬间,还以为只是生命里普通的一天,却不知是以后人生风云巨变的酝酿。假如她读懂了黄药师所写的诗,那人生又会怎样?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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