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忠祥曾这样回忆第一次出镜:没认出自己“谁侧着头挡着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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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头一回出镜还得先从那天到台里说起。1960年2月12日,我刚满18岁,就以一名高中尚未读满的小小学子身份,心怀大志且又诚惶诚恐地报了到,成为央视第七十八位正式员工和继沈力之后的第二位播音员。在走进广播大楼之前,我没看过电视。报到的那一天,央视开播已一年零五个月。央视50年庆典之际,我仍然差一年零五个月来纪念自己从业50年。这是我和沈大姐来台先后永远无法靠近的历史瞬间,所以我是第二,第二个央视播音员。

那时央视被称为广播局的电视部,蜗居在广播大楼东翼四层楼上,拥有十多间办公室和一间一百平方米左右的演播厅。

一栋三层地上和一层地下的新楼,在广播大楼以南偏东的后院拔地而起,即将竣工。那就是我们1960年的新台址。

中央电视台的老员工在这个台址内勤勉奉献,台前幕后演绎出了多姿多彩的“戏剧”,度过了25年激情四溢的宝贵时光。

此前我受命从2月16日到4月18日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实习。其间,在齐越、费寄平、夏青等前辈的教导下,直播过几次头头尾尾的小稿件。当我正跃跃欲试地期待播像样一些的节目,却接到回台的调令,并于4月22日,接受了一个神圣使命。

1960年4月22日,对我个人而言是一次挥之不去的记忆坐标点。

那一天,新台启用,沈力大姐在新台演播室播报稿件,我被指派在四楼老台演播间做“备份”。万一新台发生技术和电路上的故障,就切回老台图像,我就顶上去。

灯光照着我,镜头对着我,我也有一份与沈力大姐一模一样的稿件。当时台里立下规矩,除新闻外,再长的稿件,也要背下来脱稿上镜。1999年,我在莫斯科克里姆林宫大剧院与俄罗斯一位资深女主持人同台主持《为中国喝彩》时,发现并了解到,人家不管什么晚会一律拿个夹子上台照本宣科。我想要是从1960年起我也照他们那样播出,得少受多少累呀。但我无怨无悔,我为我们对工作的认真、投入深感欣慰。

话说1960年4月22日那天晚上,虽然站在镜头前,但我丝毫不慌,没事人一样,和其他值班人员彼此心照不宣——根本不会用上我们。晚7点整,开始曲奏响,标志放出,随后沈力大姐出现在屏幕上,那年她应该是25岁,她的屏幕形象端庄大气并充盈着亲和力。

我看得很专注,“可是忽然间”,读过契诃夫小说《小公务员之死》的读者,一定记得小说中时常会出现的“可是忽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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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1960年4月22日晚上7点出现的“可是忽然间”,并不是小说情节而是真事,只见荧屏上一阵雪片纷飞,黑白道乱滚,沈力的图像消失了。哎呀,我吃了一惊,继而又吃一惊,咦,谁这么讨厌挡在画面上,还侧着头不知干什么呢。大约不到两秒我终于如梦初醒,发现并确认那个人不是别人,而正是我本人。从出生到18岁,我从没看见过自己侧面是什么样,那年月好容易照回相,没人会花钱照侧面的。

我立刻转向镜头,做播出状,并学沈力大姐的样子开口:“各位观众……”但忽然间摄像机上的红灯熄灭了。沈大姐在荧屏上又出现了,正笑容可掬地播讲,一切又归于平静与正常,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可我上了电视这事儿,却真真切切地发生了。把我的图像就这么快地切上荧屏,来得突然去得迅速,就露了那么一小会儿,还是侧脸。这就是我的第一次出镜。

事隔多年,从那以后出过多少次镜记不清了。对于常态性的工作,缺少记录,其实是个不小的损失,包括许多重要的经历,也如云烟般地淡忘了。唯独1960年4月22日那次的出镜几乎每一个细节都铭刻在心,历历如昨。那一年,那一天我记住三件大事:第一,新台启用;第二,从稿件中我记住那天是列宁诞辰日;第三,或许只有我记得,我在不经意间上了电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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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编自:《岁月回眸》赵忠祥著 中国工人出版社

编辑:黄启哲

责任编辑:王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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