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筝》:周乔和高君宝,苦难岁月结出的一对苦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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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风筝》一剧,最虐心的除了郑耀先所经历的身心磨难,韩冰与袁农、郑耀先的纠结,还有高君宝和周乔,这俩娃,称得上苦难岁月结出的两个苦瓜。

高君宝,中统特务头子高占龙的儿子,父亲被杀后成了孤儿,后被妓女秋荷收养。这个背景,在那个讲究出生、唯成分论的年代,属于如假包换的黑五类(”地富反坏右“中的”反革命“),自然是连低端人口都不如。当然被那个社会所不容,所以,投靠特务阵营也算是水到渠成,至少,那里拿他当个人,给他派任务,让他在工作中找到了自己的价值。

跟他一块长大的没有血缘的“妹妹”周乔,出身跟他半斤八两:母亲是国民党特务、父亲是反革命特务,养母是旧社会妓女。但周乔不甘心,选择了一条与自我救赎之路:跟养母、家庭划清界限,批斗会上攻击父亲。积极响应党的号召:参加红卫兵、串联去北京、上山下乡去到云南偏僻山村,上面让干啥就干啥,甚至是将“与贫下中农相结合”的号召坚决执行到底,落实到实处,嫁给了当地最穷的农民!这一下,她的政治生命得以反转:上了人民画报!终于做了别人做不到的事,获得了社会的尊重,虽然自己心里很苦。

高占龙被突然被枪杀时,年幼的高君宝恰巧目睹了这一幕,鲜血淋淋是高占龙留给他的最后印象,他也因此精神受到刺激。

在高君宝的成长历程中,大多数时候他是正常人。但是,高占龙之死是他挥之不去的梦魇,但凡受到一点儿刺激,那血淋淋的一幕就会重现于脑海,他又变得不正常了,他顶着“傻儿”的帽子磕磕绊绊长大。

而这一切,都是郑耀先造成的,虽然,年幼时的高君宝不能真正确认杀死父亲的凶手,但高占龙中弹的瞬间郑耀先就在旁边,所以他潜意识里,一直认定郑耀先就是凶手。

对高君宝而言,人生之不幸还不止这些,还有周乔——郑耀先(周志乾)的女儿。同样作为死了母亲、有父亲也等于没有的孤女,周乔被秋荷收养了。当时秋荷的想法很单纯,收留周乔就是给自己的“傻儿”君宝找了个媳妇儿。

周乔成了高君宝的妹妹,自小高君宝对她有情有义,但长大后的周乔唾弃了她所有的亲人——养母是妓女,哥哥是大特务的后代,她自己的父亲一直就在被监督审查、劳动改造,她提都不愿提。这一切,令周乔选择逃离,逃离山城,前往云南,并决定永远扎根那里。

十多年后,高君宝与周乔久别重逢,终于有了兄妹拥抱热泪长流的感人场景。

然而,也是这个时候,高君宝得知郑耀先并没有死,他就是周乔的父亲周志乾。

于是,在当年高占龙被枪杀的玫瑰饭店门前,高君宝将郑耀先和周乔一家子约在那儿——他想重现当年高占龙死时的一幕,让周乔及周乔的孩子目睹郑耀先倒在血泊中。

不管高君宝有多不情愿,妹妹周乔成了和他不共戴天的仇人。

结局却出人意料,高君宝没有将子弹射向郑耀先,他把那颗子弹给了自己——他在用生命证明,他是爱周乔的。

剧中最心疼的是小周乔,六哥一辈子都是亏欠周乔的。他的处境造成了周乔母亲的自杀。他的继续潜伏让孩子失去母亲后又失去了父亲。他没有尽到也无法尽到做父亲的责任。偏偏周乔又是个较真的。郑耀先设计捉拿宋孝安(侯敬宇饰),周乔无意间来到现场,认出他来。他不敢抬头,五内俱焚。临走时不得不许诺说“明天来看你”。周乔信以为真,从此每天抱着油纸伞在街上等爸爸,劝也不回。没有谁能抵挡“爸爸”的声声呼唤,没有人能忍看一个幼小的身影,日复一日地等在街头。等她终于有一天明白等待只是徒劳时,郑耀先在她心目中就成了骗子。

周乔成年后做了不少疯狂的事情。在那个黑白颠倒的年代周乔,顶着特务女儿的帽子,干妈曾是妓女,父亲是反革命嫌疑,哥哥是大特务儿子,在那个年代太难了,非我们可以想象,急于改变命运,难免为人利用,剑走偏锋。她做得最不好的其实是对秋荷的养育之恩和哥哥对自己的疼爱,不知感恩和回报。

周乔和她的父母不同,六哥和林桃都是自己选择了自己要走的路和自己的信仰。不论好坏,这一辈子都是自己选的。从这一点上讲周乔是令人同情的,她是被选择的,就是在'黑'孩子群里,她也几乎是最底层。

父亲后来也没法管她,答应了第二天去看她,却再次食言。对周乔来说,父亲欺骗了她,也抛弃了她。这对一个小孩子是很大的创痛,这个痛苦君宝没有,这可能也是她格外需要被认可的原因。秋荷和君宝都疼她,也许也有些宠她,又是一个不利的因素。她的这些心理需要,又被外界有心人利用。所以她也承受了最糟的结果。

周乔,不讨喜,但也可怜。偏偏还继承了父母要强的基因,拼命想获得认可,不接受命运,拼命想扭转,这一点她和君宝非常不同。君宝比较接受命运,采取顺势而为人生选择,更重要的是他的不幸不是父亲不管他,所以不太拧巴。周乔先是遇到母亲被迫自杀,'主动'离开了她,在她四岁的时候,对于这么小的孩子,她理解不了母亲的心理和复杂的外部生存环境,对于这么小的孩子,那是一次抛弃。

在电视剧的最后,六哥花白着头发,跪在她面前,叫着她的名字,她却理都不理,拉着孩子扭身走人。不管周乔承不承认,郑耀先是她的父亲;这场景就是一个外人都会动容,何况是亲人。真如高君宝所说,你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忏悔,幸亏你不喜欢我,否则玷污了我这清白之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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