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作的宋丹丹,没那么讨厌


最近的演艺圈,真是死气沉沉啊。


每天打开电视,就看到千篇一律的国产剧。


差不多的演员,化着差不多的妆,演着差不多的剧情。


本想找部好剧沉浸一番,然而只有“拔剑四顾心茫然”。


什么时候,电视剧变成了如此无聊的东西?演员变成了一个没滋没味的行当?

在一个208w们垃圾演技、热搜霸屏、虚假营销当道的环境里。


大家似乎都秉持着「60分及格,61分嫌多」的原则。


可一切不该是这样的。


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的。

我想起一些仍在坚守演员初心的人。

他们十几年如一日,过着宛如社畜的生活。


天不亮就起床,素面朝天,揣个保温杯就去上工。


只不过,他们的工作场所,是剧院。


这里是北京人艺。


所有演员心之所向的殿堂。


自1952年创立至今,人艺先后培养出了于是之、英若诚、吕中、濮存昕、宋丹丹、冯远征等一大批优秀的演员。



许多熟悉的面孔,都来自人艺。


当然更多的,是想考人艺未遂的。


2019年,以门槛高著称的人艺面向社会招生,在千余名报考生中选拔出15位。


其中有刚毕业不久的表演系学生,也有在演艺圈摸爬滚打20年的资深演员。


比如《觉醒年代》里鲁迅的扮演者曹磊。



为了能在人艺学习,他们推掉所有个人活动,开始了一场为期一年的学徒之旅。


从排练厅到舞台,这个破茧成蝶的全过程,被拍摄为纪录片——


《我在人艺学表演》。


好演员是如何炼成的?


从这部纪录片里,我们或许可以窥见一二。




技巧


如今演员这个行业有门槛吗?


提及这个问题,很多人的答案可能是“否”。


毕竟,如今很多国产剧对基本功的要求,可以说为零。


就拿台词这一点来说。


能用原声的国产剧,已经是少数。


更多的演员只要能张嘴就行,其他的主要依靠配音老师贡献演技。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时候观众不管打开哪个剧,都是边江、张杰、乔诗语、季冠霖……这些固定卡司在谈情说爱。


很多时候她姐都疑惑:能说一口漂亮的台词,难道不是对一个演员最入门级的要求吗?


不过,走进人艺,就别想浑水摸鱼了。


人艺的第一课,就是基本功。


有多基本?从“八百标兵奔北坡开始”开始。


但看似简单的“八百标兵奔北坡”的顺口溜,想达到人艺的标准,都不是件容易的事。


冯远征带学员们练吐字归音,念着念着,头发就全被汗打湿了。



每一个字,都需要全神贯注,使用正确的肌肉发力。


一堂课下来,有的学生累到想打嗝,有的嗓子疲惫到话都说不出来。


但这样的基本功训练,要持续半年。


不同于影视剧的是,话剧的标准是——

说的台词,要让最后一排观众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为了达到这个标准,学员们每天过着军训一样的生活。



这样的要求,并不“苛刻”。


这里每一个称得上“真正的演员”的人,无一不在恪守这个标准。


冯远征的《司马迁》,台词量巨大。


表演一遍下来,就几乎要在台上脱水。


演了五场,冯远征甚至练出了腹肌。



更不用说已故的表演大师朱旭,更是以台词一绝著称。


他在话剧《哗变》中的这段经典独白,值得载入中国话剧史。


“我这一辈子都还没见过这么处心积虑地把谎言捏造似是而非的流言蜚语凑到一块儿的大杂烩。”


全长7分30秒,1600字,行云流水,铿锵有力,丝毫不会让人觉得乏味。



谁能想到,朱旭老先生曾经是个口吃。


人艺出漫画,给他的那句题词是:“台上口悬河,台下结巴嗑”。


从口吃到口若悬河,可想而知其中付出多少苦功夫。


但在朱旭看来,这都是演员的分内事:


“你有一点儿不认真,就整个都破坏了,观众就不相信你了,所以每一个细节都不能放松。


所谓演戏演戏,就是演‘细’啊。”


这句话,建议内娱所有演员铭记于心。


朱旭82岁时重演《哗变》片段,依然信手拈来


当然,台词只是人艺的第一关。


到了排练,更是声台形表,精益求精。


学员们排演剧目《雷雨》,为他们做指导的是演了30年繁漪的龚丽君老师。


眼神怎么看、语气怎么扬、肢体怎么摆,每一个细节,龚丽君老师一点一点抠。


别以为这个没什么大不了的,一个角色能否成立,很多时候都体现在细节上。


只说一场戏——


繁漪要环顾家里的陈设变化。


一开始学员的版本,抬头环顾四周,似乎没大问题。



但龚丽君一下子指出错误:家具又没摆在天花板上,为什么抬头看?


只想着做动作,却没有想象出一个具象化的空间,动作就显得假、显得空。


“这边是沙发,这是壁炉,然后条案,上面挂着有画,这边是旧红木的桌子。”


龚丽君一点拨,空荡荡的舞台立马有了实感。


再表演,感觉立马就对了。



声台形表都到位了,就是好的表演了吗?


也不一定。


技巧是表演的筋骨,但光有筋骨还不够,还需要血肉。


宋丹丹给学员们上课,讲述了自己第一次演电视剧《寻找回来的世界》的经历。


她的角色是个作风不正的小女孩,但为什么作风不正,剧本里什么都没写。


于是,她在剧中给自己写了首歌——


我的心是一条小河,一条无声的小河,妈妈你看见吗?我天天在你身旁流过。

我的心是一只小鸟,一只无巢的小鸟,妈妈你听见了吗?我天天在你耳边唱歌。


短短几句歌词,如同点睛之笔,让她斩获了那年的飞天奖。



你看,唯有付出百分之二百的真心,角色才能有血有肉,从剧作中活过来。


付出真心一句话,说出来也是虚的。


关于这点,蓝天野给所有学员的建议是:


“不要装腔作势,不要弄虚作假”。


做到这点,才真正算是一个合格的演员。





规矩


如今的娱乐圈,似乎有几条不成文的“规矩”——


一、红是王道。


只要你够红,老戏骨可以给你作配,即便演技会按在地上摩擦。


二、基本功可以落下。


但是红毯上精致到发丝的造型和酒店走廊里堪比剧照的出发图不能落下。


人们不再追求更好的表演,只追求更高的番位。


但是在人艺,一切截然相反。


“甭管你在外头多风光,回到人艺,你就得给我端个茶缸子拍戏。”


这是人艺的规矩。


学员们来到人艺,第一件要纠正的认知就是:


这里名气虽大,但只培养演员,不培养明星。


「想当明星,别来人艺。」


这里难道没有腕儿吗?


错。


人艺有的是国民级的大腕。


可是甭管你是在春晚上演了白云黑土,还是在国民剧里演了全国中小学生的妈。


回到人艺,你就是人艺演员宋丹丹。




在电视里,他们可以是安嘉和、宋慈、达康书记,代表作一箩筐,迷妹一大群。



但回到人艺,他们就只是人艺演员冯远征、何冰、吴刚。




演技派如胡军,来到人艺也吃了一番苦头。


他一开始满怀雄心壮志,想快点站在舞台中央演戏。


结果现实就是一盆冷水。


主角?休想。


配角?也得再练练。


不管在外面多风光,想在人艺演戏,先从龙套跑起吧!


冯远征说自己刚来的时候,剧院七点开幕,他盘算着六点来,时间怎么也够用了。


结果一来才发现,那些德高望重的老演员们早就在化妆间了,都在安静地化妆、默戏。


于是自此他也养成了早到的习惯。


但后来却发现,永远有前辈比他到得更早。


人艺卧虎藏龙,最不缺“武功高强”的前辈。


在舞台上,他们华山论剑,各显其能。


下了舞台,一个个都变回了扫地僧。


许多我们耳熟能详的演技派,在人艺都不敢自称会演。


比如何冰。


虽然已经有不少出圈角色的何冰,但谈起朱旭前辈的表演,也只想感叹:“自己也算演戏的吗?”


他回忆起有天,自己不在剧院,还是濮存昕给他连环Call:


“何冰,你干什么呢?赶快回剧院看一眼!朱旭大大在演《屠夫》!教科书级的表演!”


在前辈面前,谁能不变回小粉丝心态呢?


然而朱旭,也从来不自称会演。


即便已经是殿堂级的表演艺术家,他依然谦逊至极:“我没什么诀窍。”


他反倒是感谢人艺的文化氛围好,让自己有了不竭的动力。


“我是从老人艺那么一个人人自觉读书、自强用功的环境中走过来的。”

在这里,对表演的虔诚之心,如同血脉代代相传。




品格


人艺排练厅的墙上写了四个大字:戏比天大


这四个字出自戏剧大师、北京人艺首任院长曹禺。


也是人艺精神的最佳写照。


它要求演员们对艺术永远怀敬畏之心,在艺术上精益求精。



它告诉我们,在这个流量造星、资本逐利的时代,依然有这样一群人,在坚守着演员的品格。


这太难得了。


纪录片里,冯远征告诉学员们:


“只有在谢幕的那一瞬间,你才明白演员的意义。”


彼时,他刚演完一场《全家福》。


这部话剧已经演了15年,但他把每一次演出都当成第一次。


台下掌声雷动,冯远征说那种感觉,就是很幸福。



那个时刻是动人的。


《我在人艺学表演》中,还有许许多多个这样的时刻。


纪录片拍摄时,蓝天野老爷子还在世。


虽然已经92岁高龄,但老爷子依然经常到排练厅,给学员们开会,指导排练,有时甚至待到半夜。



龚丽君说,演了30年《雷雨》,其实每一次都无比累,因为每一次都要付出真心。


不付出真心的表演,是虚假的。


濮存昕为学员再排《雷雨》,讲着讲着戏,突然落泪,因为感同身受到了那份悲惨。


这才叫真正的,与角色共情。



在这里,每个人对待表演,都无比真诚,无比炙热。


在他们身上,我们总能找到一种纯粹。


关于表演,关于舞台,关于热爱。


在短视频时代的今天,我们远没有像人艺诞生那天,那么需要话剧。


有时我也在想,人人都沉浸在低成本的娱乐方式中,这样的匠人之心,还有多大的意义。


可在看完这部纪录片后,这个问题有了答案。


即便在人们注意力只能停留3秒的今天,我们仍然需要一个地方。


在那里,一切努力都能化为直观的进步;


在那里,一切演员都在为戏剧本身服务;


在那里,我们可以放心大胆地沉入故事里,跟演员们一起做两个小时的梦。


说到底,表演,不就是在造梦吗?


在那个四四方方的舞台上,去构筑一个既属于此时此刻,又属于彼时彼刻的梦。


它可以是《雷雨》《茶馆》《北街南院》;


也可以是《哗变》《推销员之死》《芭巴拉少校》。


它承载了一代代文艺工作者的笔耕不辍,一代代人艺演员的精业笃行。



还有一个时刻无比动人,就留在最后分享给大家。


纪录片中,李伟建老师为学员们播放了一段录像,来自人艺的奠基人们。


他们声音洪亮,表演着街边的各种叫卖声。


麻花,烧饼。

卖报嘞,看看文汇报大公报嘞。

旧破烂衣裳我买,有破铜烂铁我买。

卖大小,卖小金鱼嘞。

冰激凌来雪花酪,好吃多给拉拉主道,叫你喝来你就喝,冰糖玫瑰往里头隔。



一人一句,就勾勒出一个声色繁华的北京城。


那些早已消逝的烟火气,在声声叫卖中,又仿佛活了过来。


这是关于北京城的梦,它很渺小,却值得被记住。


我想,这大概就是这份匠心存在的意义。


所有人用十年磨一剑。


换来大幕拉开,舞台上一个又一个烟火升腾的,繁华一梦。



点个「在看」,为所有还在这方舞台上,挥洒真心的人。 她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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