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武双全的相声界全才—“吃嘛嘛香”李嘉存

我一直说相声就是一个大杂烩,相声演员的肚子里要能开杂货铺。这句话即使对相声演员的赞美也是一种要求,如果知识面不全面,经历的东西不多,就很难成为一名优秀的相声演员。

所以我们能看到别的行业的人才跨界到相声界的很少,而相声界的名家跨到别的行业,易如反掌间的容易。比如我们熟悉的冯巩老师、范伟老师、刘流老师都曾是相声演员,但是在影视行业都取得了不凡的成绩。由此可见相声演员门槛之高,水平之高,知识面之广。

当然这里所说的相声演员是指那些用心搞相声的,而某些人某个团体,借着相声的名义,挂羊头卖狗肉,竟搞歪门邪道,这样的不是真正的相声演员,也达不到相声演员的要求,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相声眼儿园”,所以他们跨界就跨不过去,因为他们相声本行还没闹明白呢。

李嘉存先生在相声演员中都是顶全能的人才,他做过的行业之多,研究的领域之广,我称他是百科全书一样的人物。我们知道西方古代有牛顿有达芬奇都是很全面的人才,李先生和他们是同一类人。

嘉存生于老北京的梨园世家,自由受家庭熏陶。像我们小时候,襁褓之中,父母最多给唱个儿歌,讲个童话故事什么的。但李先生不是这样,坐月子的时候,就天天给他放《白蛇传》《定军山》这些京剧名曲,三岁他就自己会哼哼整段京剧。这样的艺术氛围,我想大部分家庭都不会有,在这样家庭长大的孩子,他天生就对曲艺有一种超乎寻常的感情,当时李嘉存上小学一年级,老师让学生写梦想,别人都写当工人当干部当解放军,唯独李嘉存写了个振兴中国曲艺。

但是小时候李嘉存身体很不好,上小学经常在学校里拉肚子、或者是头晕什么的。家长带他看大夫,到大医院没检查出来什么病,医院给开的什么维生素、葡萄糖,吃了也没有用。到处求医问药,后来在门头沟找到了一个老中医,他说李嘉存是胎里带的病,先天不足,一方面在饮食上要大补,再一方面要加强体育锻炼,最好是去学武术。

于是家里人大鱼大肉的给他补营养,就是这时候补大发了,才八九岁,就一百五十多斤。后面又送到什刹海武校练武术,在武校里,拳脚刀枪这样的他练不好,太胖了。但是对于摔跤很有天赋,十三四岁的摔不过他。他最厉害的是一次和老师切磋,当时老师也是轻敌,再就是老师也瘦,一不留神,让他一个大别子绊了一跟头。就因为他摔跤摔的好,北京体育局打算培养他当专业运动员,但是因为他始终有一个曲艺梦,就把这个机会放弃了。

后来由于一段时间的社会原因,很多曲艺不让演了,李嘉存这时候就失去了深造戏曲的机会。为了生活,只能去当厨师,当厨师他也是一把好手,因为他会吃,吃过见过,对于各种食物了如指掌。一年时间他就出徒了,当时北京有个大饭馆叫鸿宾楼,聘请李嘉存做回菜。也正是因为他做了厨子,才为他的下一个职业埋下了伏笔。

七十年代,西哈努克亲王常驻北京,也是一个偶然的时机,亲王去鸿宾楼吃到了李嘉存做的菜,一吃觉得很好,夸李嘉存做的菜别的媳妇吃不到,就指定他往钓鱼台送饭。

而恰好当时画家康宁也常驻钓鱼台为亲王画画。李嘉存送饭送的次数多了,也就认识了康宁。一次李嘉存盯着一幅荷花图看,康宁问他你感觉这幅画怎么样。李嘉存说“好看,这个荷花虽然很艳,但是一点不扎眼。”康宁一笑“有点灵性,想不想学画画”。李嘉存本来就喜欢文艺,现在有这么个机会,当然求之不得,就这样李嘉存就在业余时间经常来找康宁学习。

直到七十年代末,李嘉存正式辞职,拜康宁为师,研究美术。

但是李嘉存心里仍然喜欢跟着相声,儿时的梦想一直在心里。每逢周末节假日,他必然要去天桥大栅栏,在茶馆里一泡一天。那个时期,侯宝林先生领导的相声净化工作已经取得了很大成果,在电台或者公演的相声都比较规矩。但是小茶馆小剧场里仍然有很多荤段子,这让李先生很苦恼,这样的相声不是自甘堕落吗。

嘉存先生是文人,他认为相声是和书画一样,应该靠技巧精美,哲理深刻从深处打动观众,而不是这些低级趣味的粗口荤口让人恶心。

一次偶然的机会,李嘉存去山西采访,相声名家高英培也去山西演出,两个人就正好做了一趟车一个车厢。李嘉存认识高英培,就问他“您是说相声的高先生吧,喜欢听您的相声,包袱耐琢磨,我想跟您学相声。”

高英培问他“同志您是做什么工作的?”李嘉存说“我是画画的”。高先生一愣“说相声是伺候人的活,跟画画可没法比。”但是李嘉存主意已定,那天晚上,他们聊了一夜,对当前相声界的一些乱像,相声中的三俗问题同样深恶痛绝。

后来回了北京之后,李嘉存正式拜师高英培,画家李嘉存从此又成了相声演员李嘉存。李先生先后和高英培、刘洪沂等人搭档,到全国各地演出,演出了很多脍炙人口的作品。当时社会上评价看李嘉存的相声,就像欣赏名画一样,要用心体会,方能明白其中的奥秘。还有一句顺口溜“古人王维诗中有画,今人嘉存话中有画”。

现在李先生已经六十多岁了,早已退出了舞台,在家里专心研究相声,研究绘画。但是他老人家人虽不在相声界,但是心里一直关心着相声界,对于当前相声界的一些问题,直言不讳。

一几年的时候,某个相声团体封箱演出,请了李先生当嘉宾,但是看着他们的相声,装傻充愣,淫词小曲、出洋相、屎尿屁、伦理道德哏,听到一半李先生就听不下去了,拍案而起,说“你们这也敢自称相声,你们拿别的开玩笑可以,不要拿相声开玩笑,五六十年代的茶馆小剧场都不会像你们这样演”。李先生的直率也得罪了这名相声演员,后来他就在相声里砸挂报复,讽刺厨子也能当相声演员。

李先生一生秉承三不,不骄不满不圆滑,与人为善,对艺术永无止境的追求,而对于相声界的害群之马,对于三俗相声也是眼里不容沙子的,要与他们斗争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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