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眼界#（本文写于2014年12月30日）姜文导演《一步之遥》上映之后，许多人抱怨看不懂，所以负面评价几乎呈一边倒态势。我感觉，或许是因为编导还是有一点谨慎，不便表达得太明白。另一方面，很多观众看不懂，正是作品的真实性一种体现。这部电影所影射的是现代以来转型中的中国社会，而对于现实中的中国社会，我们不是经常听到有人说：“中国怎么了，我看不懂”吗？

现当代中国，传统和现代搅在一起，美好和丑恶搅在一起，稳定和无序搅在一起，希望和绝望搅在一起；一边是五彩缤纷，一边是光怪陆离，一边是凯歌行进，一边是荒腔走板。所以，《一步之遥》呈现了怪诞、玄幻、穿越、无厘头，这不是很现实吗？

当然，现实生活是逻辑清晰的。总的说来，中国从传统社会到现代社会，只剩一步之遥。跨过这一步并不容易，姜文问“to be or not to be”，强调了中国社会面临的这一问题。但曙光就在前头。影片结束之前，田野上跑来许多新郎新娘，就是寓言新生活就要开始之意。

影片中武大帅这个角色挺有意思。他是上海王，他姓武，他很有中国特色。他是民国时期的军阀，靠武力支撑政权。但他尊重他有文化的老婆。中国自古就是马上打天下，不能马上治天下。他甚至会用美声唱法演唱歌剧《茶花女》中的青春颂歌《饮酒歌》，已经那么和西方社会接轨了，但他还是军阀。他的贪欲无所节制，也无人能够制约他的欲望。他可以娶无穷无尽的小老婆，就像毛泽东1940年2月在《对国民党的十点要求》中所批评的国民党高官蒋鼎文“讨小老婆至八九个之多”那样。他弄到的黑钱之多足以让他的儿子挥霍无度。现在时代不同了，但权力仍然任性，一些官员毫无节制和不受制约的状况仍然存在。

他的老婆或许看作是喻指中国的知识分子。她懂得多门外语，还是教师出身，但只能依附于以武力称王的人，还“深明大义”，认可腐败军阀丈夫无休止地娶小老婆，甚至亲自为其主持婚礼。自己也不守妇道，找过40多个男人。对女儿的婚姻不仅横加干涉，而且要房要车，唯利是图。

但他的下一代有两种类型，一个是继承他的腐败传统的武七，一个是武六，既继承传统也十分西化，充满激情，追求真实，代表着中国希望。她也生存在他的家庭中。这是转型期中国社会的真实写照。

马走日、项飞田，这两个人的名字已经告诉我们，他们只是两个棋子。马走日曾经为挽救清王朝而努力，他说他建议慈禧太后铰辫子，主动铰而不是被动铰。可惜他不具有改革者应有的历史责任感和能力，遇到严寒就“喝醉了酒”，耽误了时机。到了民国时期，他主持“花国总统”选举，被“花国总统”所爱，甚至武六也曾经对他寄予希望，但他仍然缺乏历史责任感和承担责任的能力而被历史所淘汰（被枪决）。项飞田也是，他在历史中随波逐流，反复无常。很遗憾，历史也就是被这样的人物操持着。但他们无能为力，“马”和“象”都被规定不能直行，还很容易被蹩腿。

完颜英这个角色也耐人寻味。“完颜”是满清人的姓氏，清代留给民国最大的遗产是中国历史上最大的国土版图，所以到民国“完颜英”还是“花国总统”。“完颜英”作为“花国总统”死乞白赖想要马走日娶她，但马走日始终不承担责任，或许可以认为编导暗喻民国根本承担不起责任、无法成为清朝的后继者。当然，更应该认为，作为民国时期的社会政治人物，马走日已经无法接受满清的东西。（有一点笔者不解：为什么电影中要把“wán yán”读成“wàn yán”？还有，为什么要把“覃qín老师”读成“qí老师”？）

影片中大量展示了外国人在中国活动的图景。近代中国，特别是在民国前后，西方势力和西方文化极为深入地影响了中国社会和政治生活。许多重要政治人物都像项飞田那样为外国人所操纵。影片将要结束时还专门安排了武大帅迎娶俄国小老婆的情节，也具有明显的寓意。尽管在马走日退出历史舞台之际许多新郎新娘预示了美好希望，但武大帅和他所娶的俄国小老婆也混杂在人群中，让我们产生很多联想。中国社会主义制度建立之初学的是苏联模式的社会主义，即高度集权的计划经济体制。武大帅娶的俄国小姐是一个老女人，似乎喻示苏联模式社会主义一开始就不是新东西，在今天已将被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改革所革除。

影片最后，人物活动从上海跑到福建土楼，喻指中国现代化建设不仅要有上海，最终还要解决深层次的中国传统问题。土楼是中国传统文明的标志。

马走日死了，但他还飘浮在我们的生活中，他还在念叨着老佛爷给他的机会，但他更关心的是武六。不仅因为作为演员周韵是姜文的爱妻，而且作为角色，是武六真心帮助马走日，只有她才能够成为马走日的“中国梦”。（配图来自网络侵权即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