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雏菊》,新浪潮电影绽放的超女性化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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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语:

《雏菊》作为新浪潮的杰作及其绽放的超女性化的感官盛宴而经久不衰。




《雏菊》(1966)剧照。


“我想成为拥有蛋糕最多的女孩。”—— 考特尼.洛夫


“人只有从思想中获得快感,才算成为真正的人。”—— 维拉·希蒂洛娃


十年前,美国另类摇滚歌手考特尼·洛夫(Courtney Love,1964)的音乐将女性的最高欲望与抛掷头饰时的狂怒融合在一起;而在更早先的时候,维拉·希蒂洛娃(Věra Chytilová,1929-2014,捷克新浪潮导演)的《雏菊》(Daisies,1966)便已在银幕上塞满了极尽丰盈的糕点、馅饼和奶油泡芙 —— 所有的食物都被她电影中的女主人公们疯狂地吞噬,一口接一口地撕咬。两个喜欢穿着相配的小猫高跟鞋将乏味生活变得混乱的年轻姑娘,一位名叫玛丽的金发女子头戴花冠,另一位黑发女子也叫玛丽(两个主角都叫玛丽,分别由伊特卡·采尔霍娃和伊万娜·卡尔班诺娃饰演)。女孩们在电影中面无表情地诉说:“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在变糟,”从故事的进程上展望,她们将会面临许多糟糕的事情,这意味着她们需要寻找到尽可能多的方式来放纵自我。



这位捷克电影人的处女作作为新浪潮(New Wave)的杰作以及极具女性魅力的感官盛宴,同时,也是一部罕见的既包含政治寓意又拥有戏谑感的女权主义电影。黑发女子在热气腾腾的牛奶浴中对金发女子说:“你没有在这里登记,不用工作,没有证据能证明你的存在。”在某种程度上,《雏菊》试图证明了她们具有某种力量,她们少女般的滑稽动作是可以破坏官僚主义和父权秩序的。


《雏菊》(1966)剧照。


开场的黑白字幕为影片奠定了基调,尽情地使用了库里肖夫效应(Kuleshov effect,指苏联导演库里肖夫发现的关于蒙太奇的一种理论 —— 由此看到了蒙太奇构成的可能性、合理性和心理基础,他认为造成电影情绪反应的并不是单个镜头的内容,而是几个画面之间的并列)来彰显出一种男性主义的基调和严肃感。屏幕上旋转的铁齿轮切换到了空中轰炸的纪录片镜头;与这种带有节奏感的军国主义风格截然不同的是,下一个场景便是片名“雏菊”,以及两个女孩如玩偶般地坐在野餐毯子上,她们倚靠在木栅栏上。女孩们穿着无肩带的比基尼,双腿伸直成僵硬的V字形,眼睛睁得大大的,仿佛在暗示电影即将上映。“我连这个都做不到,”扎着辫子的玛丽哀叹道,她吹响号角,让她的伙伴和观者都能有所注意。过了片刻她又说:“我们无能为力,”这句话也是贯穿全片的另一种重复,其强化了她们对自我缺乏能动性的虚无主义意识。


《雏菊》(1966)剧照。


尽管《雏菊》在整体观感上总是故意呈现出一副泰然自若的姿态,但两位女主角们非常乐于将礼仪及传统的女性美德从“神圣的货架上敲打”下来。“你在做什么?”当其中一位双膝并拢时,另一位玛丽问道。“我是一个处女,我看起来像个处女吧,不是吗?”她回答说。此刻,两人面对面,背景中响起了鼓声,当一个人拍打着另一个人,画面逐渐从黑白变成了花丛中的彩色场景。


《雏菊》的镜头不断地在田园风光、城市通道和公共公寓的装饰内饰之间来回穿梭,陶醉其中的恶作剧者们尽情狂欢,把布拉格及其周边的乡村变成了一个荒诞的游乐场 —— 一路上哄骗无知的老男人来买单。在一个场景中看似毫无歉意地懒散,在下一个场景中却转变成了四处游荡的活力:玛丽们在玉米地、火车隧道和码头上游逛,把Punch和Judy夜总会的摊位变成了属于她们自己的裸露狂剧场。


《雏菊》(1966)剧照。


食物,才是女孩们的最终目标,而男性的认可或关于异性恋的前景则对她们毫无诱惑,她们有时会公然嘲讽男性的性魅力。影片进行到一半时,当一个坠入爱河的年轻男子在电话里喃喃低语着情话时,玛丽们正大口大口地吃着香肠,叉着腌黄瓜,并把香蕉从皮上扯下来直接塞进嘴里。随着歌剧音乐在背景中响起,她们热情地切割、吞咽象征性的食物,仿佛正在蚕食着电话另一头的男人。“现在我知道什么是爱了……”男子谄媚地说,而坐在一旁他所谓的爱人却回答道,“还要再来一块肉吗?“,并用叉子戳了戳她女性朋友的肚子。


《雏菊》摒弃了线性叙事和社会现实主义,颠覆了苏联时代电影制作的陈旧观念,就像它轻率地颠覆了一部关于傻笑少女的电影是不可能具有严肃性的观念一样。不管希蒂洛娃声称《雏菊》是一部“道德寓言”,这部电影在今天之所以还能如此引人入胜的部分原因是,它的无政府主义女士们几乎都侥幸逃脱了一切惩罚。“让我们准备一场宴会吧!”一个人对着另一个人再次说道,在影片的最高潮之时,她们偶然发现了酒店宴会厅里的奢华筵席。这也许是电影史上最精彩的一场食物大战,直到戏剧的结尾,没有一盏吊灯、窗帘或桌布能够幸免。“这有关系吗?”其中一人举起一只破碎的杯子问向另一个。“不,没关系,”对方一如既往地回答道。


她们将自己在表演上的乏味与在公共和私人领域中的缺乏实质内容等同起来,玛丽们把妇女和女孩曾经扮演的那些微不足道的角色用欣喜若狂的方式展现出来(从某种程度上说,这仍然是有限的展示)。她们在最后一幕肩并肩地宣布:“我们真的很开心!” 《雏菊》对过度放纵和不守规则的享乐进行了无尽的歌颂,人们铭记住它的原因与其说是这部电影曾经受到过捷克政府的严厉审查,倒不如说是它预见了当今女权主义话语中超女性化的声音。


《雏菊》(Daisies,1966)4K重制,导演:维拉·希蒂洛娃,喜剧/讽刺,全片片长1小时14分钟。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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