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面孔|马敬涵:俊美反派的“热爱与天真”


初秋的阳光明亮和煦,将午后的时光映照得尤其温柔。马敬涵正端坐在我们的镜头前,腰板挺得笔直。如果不是他主动提起,你很难意识到,他已经在荧幕上活跃了十七年。时光似乎并未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迹,那一双深邃的眼眸依旧炯炯有神,带着少年一般的青涩和好奇。


近些年来他呈现在荧幕上的,多数是玄幻仙侠剧里苦大仇深的俊美反派,面容冷峻又严肃。而出现在我们面前的马敬涵,却要温暖明亮许多。谈话过程中,他并不吝啬笑容,总是先人一步释放出一份妥帖的善意。


我们从他近期的作品《沉香如屑》聊起,一直延伸到他的生活以及整个成长历程。从年幼学习京剧的经历,到第一次接触影视剧拍摄时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再到这些年随年龄增长而来的心态变化。马敬涵语速缓慢而坚定,将回忆和感触一点点娓娓道来,言语如清泉溪流缓缓流淌,汇入到“表演”池中。



在表演这条路上,马敬涵已经走了24年,谈及表演时却依旧带着学徒一般的认真。在他眼中,这是一份需要永远带着敬畏心的工作。每一个角色都意味着一次新的开始,演员必须一次又一次将自己打碎,才能让角色在自己的身上完成重生。秉持着初心一次又一次重新上路,认真、天真,有坚守,有期待,总是留恋,从不回头。


以下内容整理自马敬涵口述:


玄幻仙侠这类题材的戏,我自己总结下来就在这四个字上:玄,玄妙的剧情;幻,幻彩多变的时光背景;仙,仙气飘飘的造型;侠,侠之大义的人物性格。只有做到这四点,才好看,才有意义。它跟古装剧有所区别,跟神话剧也有所区别,有点像这两个类型的剧结合在一起,有武侠剧的飘逸,还得多一份玄妙,脑洞大开才能好看。


这种题材的戏在某种程度上比现实剧、生活剧难拍一些,因为故事中的生活现实中是不存在的,没有办法实际去体验和体会。可能你的身边就只有一棵树,一株草,周遭全是绿幕,你却要表演出身骑着神兽在星空中遨游的画面。辽阔的星空,面前的奇珍异兽,一切都只能依靠自己的想象去填补,有难度,也有趣味。拍摄的过程就像走入了一场梦境,一个由幻想交织成的世界。


这也是演员这个职业有意思的地方。不管角色是什么样的,也不管你是什么样的,你要投入真诚和热情,将自己打碎了再完全投入进去,跟角色融为一体。那种感觉,就是有时候一个角色杀青了,像是要经历一场离别,心里舍不得。



比如拍《进京城》那个戏,跟着胡玫导演整整拍了半年。到了杀青那天,我由衷地跟导演说:“我感觉特别舍不得把最后一场戏拍完。”导演经验比较多,告诉我说:“这就对了,我就希望能看到你有这样的状态,这就叫渐入佳境。”那是2015年,这句话我一直记到现在,在后来的表演过程中也特别希望能找到这样的状态。


我属于那种训练型选手,得不断总结,不断刷新自己。每拍一部戏能在现场看到回放,就盯在那儿看回放,能在后期拍完看成片就一定得看成片。通过这种回看发现自己某一个问题之后,马上就去做一个修正。有时候是对人物的理解,有时候是表现的手法,能发现问题才能及时去调整自己。


现在回看自己十几年前拍的戏,真的是感觉非常青涩。



那个时候好像带着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儿,拍的时候是真敢演,拦都拦不住。我拍第一部戏的时候还没从北京电影学院毕业,那是一部展现散打运动员为国争光的作品。我演一个散打运动员。


现在想起来能被选中出演主角,可能是因为学京剧这么多年下来练的功夫,那时候的体格比较像个运动员,抱着一个“选上就去,选不上就好好学习”的心态,就这么被选中了。有种意外之喜的感觉,特别开心,第一时间就告诉了我爸妈。


对于演戏这个事儿,父母一直就挺支持我的。但他们对我的要求也高,特别是父亲,从来都不吝啬他的批评。一开始他看了我的头两部戏,不太满意,直接跟我说:“怎么感觉还不如没上电影学院的时候呢!”



每个演员,可能总归得有这样一个青涩的过程。任何事情都没有那么简单,“1万小时定律”这个说法很是实用,一个专业,一个领域,你不干上十年、二十年,可能都摸不着门道。


而且,初出茅庐的青涩时光里也有非常宝贵的东西,那就是真诚和热情——这是一种到现在我也想要保留住的状态。它会对一个演员的创作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技巧当然是有用的,但在我看来那更像是一种辅助。真诚和热爱才是让一个演员走入角色,和一个角色融为一体的关键。


对于演员来说,为事业奋斗的过程就是这样一个不断打碎又不断重塑的过程。每进入一个戏,就要把上一个戏的角色给忘掉,不能千篇一律。生活中也一样,永远都保持一种人外有人、山外有山的敬畏心。要知道你掌握的知识之外,还有更多你不懂的知识。



记得刚到电影学院那会儿,第一次看到那么多国内外经典影视作品,那种如饥似渴的感觉我至今记忆深刻。那时候老师给我们讲电影史,讲到哪一部电影,就可以去拉片,一帧一帧地去看,去分析。那时候看了好多经典电影,像《愤怒的公牛》《教父》等等,就好像打开了一个大门,遨游在电影艺术的海洋里。


那是我一生难忘的一段时光。


学校的滋养,对我之后拍摄影视剧帮助很大,让我系统地学习表演专业学科,学习作为演员怎样把自己的角色更好地展现在镜头前、展现在观众面前。


现在我也会持续去学习,比如为了准备角色,去读跟角色相关的书。



拍《山河明月》之前读了《万历十五年》和《明朝那些事儿》,两本一起读,从两个角度对应着去了解那个时代,这个过程很有趣,对表演也有所帮助。


最近我在看李泽厚老师《美的历程》,讲的是美学的演变。其实挺深奥的,一遍未必看得懂。但是这种阅读是一种追根溯源式的阅读,对拍摄古装戏,展现人物是很有用的。我觉得即使我不是干演员这个行当的,能跟随历史的脉络去了解一下中国的美学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阅读以外,写字也是我一直以来的一个习惯。



去剧组也会带上笔墨纸砚。早晨起来,如果戏不是很满,我就先运动,然后回来把笔墨纸砚铺开,开始练习篆字,写写千字文。篆书我最喜欢唐代的李阳冰和清代的邓石如两位书法家,一个圆润饱满,一个方正坚毅,风格迥异,却都有自己的风骨,很是迷人。写字的时候像是给了我一个从纷繁世事中静下来的空间,能让心静下来。


这个爱好其实要感谢姑姑,她是一位专业画家。刚上大学那会儿她就启发我练字。那时候我还是个懵懵懂懂的小伙子,坐不住,就没坚持下来。没想到随着年龄增长,阅历增加,越来越能领略到其中的美感,越来越觉得中华传统文化博大精深,就主动入了这个门。


对于京剧也是这样,越长大就越喜欢。



我十岁就到了辽宁省艺术学校学京剧。那时候是家人喜欢,自己也觉得咿咿呀呀很好听。谁知道一入学傻眼了,心想,怎么那么苦啊?一开始天天都哭,那种痛苦是生理上的,练功的时候老师是真下狠手,把腿给你撕到头顶上。整整六年的学戏时间,现在回想起来就是一个“苦”字儿。但也正是这段经历给我以后的人生打下了一个基础,流过汗流过泪,那么苦都过来了,什么苦不能吃。


从艺校毕业之后我在丹东市话剧团待了四年。那四年除了当演员以外还做舞美的工作,负责装面光,把那种很大的电影灯架到天棚顶上,力气活,也有一定的危险性。那时候就只顾着到了新环境能学知识,也不觉得苦。现在总有人说做演员也苦,夏戏冬拍,冬戏夏拍,大夏天穿古装40多度,我也觉得没啥,当减肥了呗。


由于有过学戏的经历,拍过讲述老一辈京剧表演艺术家衣衫褴褛、步履艰辛一路的《进京城》这样的影视作品,我其实更知道在以前那个时代表演艺术从业者有多难,所以心里对演员这份职业是非常珍惜的。



近两年我有幸加入了“中国电视艺术家协会”“北京电视艺术家协会”,成为了这两个协会会员。协会也常在线上和线下组织学习重要的讲话和精神,使我更加了解老一辈先烈为了我们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而抛头颅、洒热血,甚至奉献生命的历史。


作为新中国的文艺工作者,我倍感自豪和骄傲。中国文联提出“文艺界核心价值观”,提得非常好,爱国、为民、崇德、尚艺。我也是按照这个严格要求自己的,希望能尽己所能拍出优秀的作品来,回馈祖国,回馈社会,争做德艺双馨的演员。这是我发自内心的想法和愿望。


撰文|煦然

编辑|波仔

校对|穆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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