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的阿尔巴尼亚电影

阿尔巴尼亚电影,虽然相对比较落后,但和当时的中国电影相比,其浓郁的民族特色,还有那些游击队员的形象,让文化生活单调的中国观众,宛若呼吸到了另一个世界的新鲜空气,影响了一代人。

由于意识形态的原因,阿尔巴尼亚电影中的脸谱化模式也不可避免。但毕竟异国风情,还是为当时的中国观众打开一扇眺望世界电影的窗子。

对于那个时代的电影,民间流行着一种说法:“越南电影,飞机大炮;朝鲜电影,又哭又笑;罗马尼亚电影,搂搂抱抱;阿尔巴尼亚电影,莫名其妙。”

说阿尔巴尼亚电影莫名其妙,有一定的道理,但却不全面。那个年代中国引进的阿尔巴尼亚电影,大部分采取的是平白直叙的方式讲故事,国人还是习惯这种因果一目了然的表达方式。如《海岸风雷》、《伏击战》、《战斗的早晨》等,情节平顺,故事简单明了,还是能看的明白的。

电影《伏击战》

战斗的早晨

《海岸风雷》

如果说阿尔巴尼亚电影莫名其妙,应该是以《脚印》和《第八个是铜像》、《创伤》为代表的少数几个作品。

由于文化背景不同,而且阿尔巴尼亚电影的叙事采用多点、多线条的大倒叙和时空交错的结构方法,让看惯因果式线状结构影片的中国观众很难适应,因此也就有了阿尔巴尼亚电影“莫名其妙“之说。

现在来看,这种以倒叙和插叙为主的表达方式,就是一种蒙太奇表现方法。但在那个年代,没有人懂得蒙太奇,也没有人能适应蒙太奇。

其实蒙太奇的表现手法,在世界各国电影中都有运用。但阿尔巴尼亚的电影在运用时,感觉过于注重简练,剪辑有些生硬,没有很好的通过画面的变换衔接,将故事的悬疑和故事本身有机结合。它打破了中国观众的欣赏习惯,让中国观众产生群体性的“莫名其妙”,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影片《脚印》的导演,可能在拍此片时确实有想拍部悬疑片的想法。他把一位医生思想转变过程的故事,采取时空交错的插叙倒叙,再将众多元素掺杂进去,以增加影片的悬念,不仅使得影片的结构变得支离破碎,而且还冲淡了它原本想表达的思想。说他有点“故弄玄虚”,到也不冤枉他。

《第八个是铜像》让人莫名其妙,还是它贯彻始终的倒叙方式。二战后,七个护送烈士易卜拉欣铜像回故乡的战友,在不同地点的回忆,将易卜拉辛零散的形象,通过每个战友的人生片断,拼接成了一个完整的整体。在这个拼接过程中,回忆和现实交替出现,其中的润滑缺乏,让人感觉切换太突兀。

《创伤》

《创伤》这部电影,没有《脚印》和《第八个是铜像》影响大。一些边远的地方没有公映过,很多人没有看过这部电影。

电影主体情节是薇拉与丈夫在生活道路上的冲突,丈夫觉得从高高在上的城市机关,下到偏远的生活前沿,更能发挥自己的能力,而薇拉则认为在城市里更能体现自己的价值,实现自己的进步,安置自己幸福的小家。

这是一部人生价值观的电影,主题有点高大上,但不是很真实。有点中国建国初期知识青年到农村去,和电影《年轻一代》、《护士日记》中城市知识分子到边疆去的意思。

电影让人莫名其妙,也是人物主线多线条,看似以薇拉为主线,但开头部分却冗长而大段地介绍了基层民众受伤的来龙去脉,形成了主线条被副线条混淆的格局。而影片的最后,也没有交待薇拉与丈夫的动向,反而表现了一个被薇拉治愈后的大叔,一路回到故乡,然后电影就戛然而止,故事结束的突然又懵懂。

以上三个电影,是莫名其妙的代表性作品。其实,阿尔巴尼亚的其他电影,也多多少少有莫名其妙的成份。

《宁死不屈》、《地下游击队》也有许多的倒叙,由此也有一些莫名其妙的片断,只不过比《脚印》和《第八个是铜像》这两个电影的倒叙并不生硬,和主题没有违和,很容易让人看懂。

《宁死不屈》米拉被捕

《宁死不屈》通过主人公米拉的闪回回忆,展现了她生活与战斗的几个断面,联缀成一个完整的人物传记。虽然因为断片太散,之间逻辑关系不强,给人有种突兀感,但总体故事还是一体的,看懂整个故事并不很难。

《宁死不屈》美丽的米拉

《宁死不屈》让中国人印象深刻的,一是衣饰着装,让人们眼前一亮。领口开的很低的连衣裙,格子衬衣,高领羊毛衫,白衬衣领子翻在外的校服,女内衣,这些都是在那个年代很少能见到的。二是生活时尚,让人们大开眼界。电影巧克力,台球,吉它,让人们感觉很新鲜。三是主角的清纯美丽,特别是这么充满青春活力的姑娘,毫无畏惧的走向绞刑架时,残暴、死亡和青春、活泼这两个本不相干的词语,此时被残酷组合在一起,让人产生了无限的痛苦和惋惜。四是流行语,给枯燥无味的生活带来一丝诙谐的快乐。“墨索里尼,总是有理,现在有理,永远有理。”成为当时流失的调侃语句。

米拉和游击队员阿费尔蒂达赴刑场

《地下游击队》第一个让人糊涂之处,就是开头那三个被包围在楼里的游击队员。他们是谁,和阿格龙他们是一伙的吗?

我开始以为这几个人,就是电影中的主人翁。以为最后跳到坦克上,掀开盖手举手雷的游击队员就是阿格龙,但最后才知道不是阿格龙。

后来看到一些资料,说《地下游击队》是由几个断片故事组成。但我不明白的是,《地下游击队》正剧中的人物和故事,都是有连贯性的,并不是断开的几个小故事,只有片头和正剧人物无关,我不太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如果说断片,或者说生硬连接,可能就是出在一些回忆的时候。回忆过于粗暴强势,缺少一些无缝隙连接的技术。

如警察安排的卧底被阿格龙安排休养,回忆从刑场枪毙和逃出的情节。追查抽水机如何进监狱,秘密警察头子发现彼德罗中尉有嫌疑,也是通过回忆来交待的。

卧底被小游击队员发现,

这种镜头叙事不完整,频繁地切换打乱事件顺序进程的作法,让人难以跟上电影的逻辑进程,这是阿尔巴尼亚电影的一个通病。但《地下游击队》总体说的过去,还是让人看的懂的。

但片中有些情节,经不起推敲,感觉不太真实。

游击队偷军火库,有点如入无人之境的意思。不说白天就停在那的汽车,让不让敌人怀疑,或敌人是否让你长期停在这个危险的地方。就是剪掉敌丝网,穿过马厩棚,翻墙入室,干掉看守,闯入军火库,满载而归。那么多人来回穿棱,如何做到不让敌人发觉?军火重地,敌人的防守好像也太轻敌了。

还有阿格龙刺杀意大利军官,开枪的时候,说了一句经典的名言:“我代表祖国和人民枪毙你。”

我很怀疑他有时间说这句话吗?军官身后的三个卫兵,听到这句话后,如果同时举枪的话,阿格龙有胜算吗?

还有就是,你迎面向意军官走来,眼中杀气腾腾,敌人能不防范,能让你这么容易近身吗?

特务头子魔鬼怀疑彼德罗中尉,设下一个圈套,让他亲手枪毙女游击队员,以探他的真假。这当中的情节,很不合情理。

一是彼德罗中尉想不到这是敌人的试探吗?没装子弹的手枪重量,和有子弹的是不一样的,他应能感觉出来。如果他想试下枪是否有子弹或是否是假弹,完全可以在开枪时往女游击队员边上试射一枪,再转枪打敌人也不迟。但遗憾的是,这位潜伏者持枪对准敌人,扣动空枪,由此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彼德罗中尉

二是魔鬼定下的刑场应是秘密的,或者是随机的,他不可能告知已被怀疑的中尉。那么,游击队又是从哪里获得的情报,知道敌人确定的假枪毙的现场,并提前在此设伏?还有那个提前挖好的坟坑,不是等于提前告诉人们,他要在这里杀人吗。而且枪毙个人,有必要一定要跑到郊外这么远吗?在城里随便一个墙下,就是当年法西斯酷杀抵抗者的刑场。

电影中有几个情节记忆犹新,女游击队员口渴的嘴唇干裂,面对魔鬼给以水的诱惑,她坚贞不屈的拒绝敌人的劝降。还有被押赴刑场的游击队员,和那个卧底一起从监牢走出,一直到刑场的片断。伴随着悠扬悲壮的音乐,让人从内心对勇士的慷慨赴死而感到由衷的敬畏。

总的来看,阿尔巴尼亚电影让人感觉莫名其妙,主要还是叙述故事的方式和我们不同,再加上电影蒙太奇使用上的不成熟,剪辑生硬,让故事衔接上不顺畅,而且给人一种弄巧成拙的感觉。这有国人不习惯这种叙事方式的原因,更主要的是阿尔巴尼亚电影制作上的问题,无论是导演创作思路,还是后期剪辑,都不是很精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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