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拉斯《情人》:获法国龚古尔文学奖,同名电影口碑却两极分化

#头条创作挑战赛#

有读者问,如何评价玛格丽特·杜拉斯的《情人》?在回答这个问题前,我先说一部电影《情人》。

电影阵容不可谓不豪华,先来看一下电影制作团队——制作人:克劳德·贝里、Timothy Burrill 、Jacques Tronel;导演:让-雅克·阿诺;副导演(助理):弗里德里克·奥伯汀、Isabelle Henr;编剧:Writer、让-雅克·阿诺、玛格丽特·杜拉斯、Gérard Brach。两位主演分别是英国著名影星珍·玛奇和来自中国香港的“百变影帝”梁家辉。

影片于1992年1月22日在法国上映。该影片改编自法国女作家玛格丽特·杜拉斯的同名小说《情人》,影片里的故事发生在1929年的法国殖民地越南,故事讲述了法国白人少女“简”和富有的富家子弟“东尼”之间发生的凄凉动人的爱情故事。

电影《情人》总体上色调偏暗,有一种淡淡的忧伤。整个影片优雅、沉静,弥漫着贵族的颓废气息,梁家辉修长的身影,颤抖的手指,深邃的眼神和干舐的肌肤,都已定格在印象中,使他成为东西方人眼中的大众情人。

电影上映后,口碑两极分化:对影片持肯定态度的影评人认为,全片剧情不脱言情片俗套,值得欣赏的是怀旧浪漫情调,画面优美,男女之间的情欲场面也拍出了火热的挑逗感觉;对影片持否定态度的影评人认为主角的塑造还不如配角,影片节奏拖沓,感情疏离,缺乏扣人心弦的扣。同时,在这部影片中梁家辉大胆的激情戏和全裸演出,也曾引起了轰动和不少非议。

对影片最有发言权的人,当属小说《情人》的原著作者玛格丽特·杜拉斯。影片上映后,她是持否定态度的,他认为女主角荧幕上的形象并没有表现出原著中的人物形象。在杜拉斯看来,小说中的笔触深达人性中某些最根本、最隐秘的特质,催人深思;而电影中的人物形象恰恰缺乏这一特质的表现。

要理解杜拉斯对电影《情人》持否定态度的缘由,就有必要对杜拉斯的原著小说《情人》作一番深入的解读。

原来,电影中的女主角“简”的原型正是玛格丽特·杜拉斯本人。玛格丽特·杜拉斯年轻的时候,曾经在越南西贡邂逅了一位来自中国的富家子弟,发生了一段罗曼史。杜拉斯真正的中国情人,名叫李云泰,是来自中国的富家子弟。

小说《情人》是一部带有自传色彩的作品,以第一人称的叙事方式展开,以法国殖民者在越南的生活为背景,描写了一名贫穷的法国少女与富有的华裔公子之间深沉而无望的爱情,笔触深达人性中某些最根本、最隐秘的特质,催人深思。在小说中,杜拉斯从不同的视角揭示了现代法国社会中男女对性爱的感悟和反思,折射出西方世界感情生活的不同侧面。

为了叙述方便,以下内容中出现的杜拉斯就是小说中的“我”,而“我”的中国情人就是李云泰。

一、杜拉斯小说《情人》的故事情节

杜拉斯是法国人,却在法属殖民地越南西贡出生,家中有两个哥哥,父母在法属殖民地当老师。杜拉斯7岁那年,父亲就因病不幸去世。母亲玛丽辛苦拉扯三个孩子,日子过得非常艰难。正所谓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玛丽非常偏爱大儿子皮埃尔,任由他胡作非为、虐待弟弟妹妹,使得家中毫无亲情与温暖可言。

杜拉斯便是在既无父爱、也无母爱、冰冷绝望的家庭中长大的。杜拉斯有着美丽的面容和聪明的头脑,却没有与此相匹配的爱和温暖,这使杜拉斯从小孤独、敏感,长大后变得古怪、叛逆。

玛格丽特·杜拉斯真正的初恋发生在1930年。15岁那年在湄公河上与李云泰相遇,那段放纵、堕落的爱恋,家人的视若无睹甚至推波助澜,将对杜拉斯的一生产生无法消除的影响,也将使杜拉斯成为那个说自己“如果没当作家会当一名妓女”的杜拉斯。

15岁的杜拉斯已经长成了一个美丽的少女,在西贡国立寄宿学校外面的一所专门为法国人办的学校读书,晚上住在一所公立寄宿学校,所以她经常要乘坐汽车和渡船往返于学校和家之间。那所法语学校的学生,大多都来自于家境优渥的白人家庭的孩子,家境拮据的杜拉斯在学校处于边缘化状态,学校几乎无视她的存在。

面容姣好、成绩优秀的杜拉斯,并没有得到同学和老师的喜爱,而是备受排挤。杜拉斯的成长过程中最缺的就是来自于家庭的温暖和来自于他人的关爱,这使得处于青春期的杜拉斯变得更加敏感、自卑、叛逆。她想要得到爱,想要得到钱,这两个愿望对她来说都是非常强烈的。

就在这种心境下,杜拉斯在风光绮丽的湄公河上遇见了来自中国东北的富家子弟李云泰。当时,15岁半的杜拉斯刚过完暑假,坐船渡湄公河前往西贡上学。

那天,杜拉斯的穿着非常成熟,她头戴一顶玫瑰木色的男式帽子,化着精致的妆容,身穿一件近乎透明的低领裙衫,外加一双带镶金条带的时尚高跟鞋,两条漂亮的辫子垂落在胸前。这样的打扮无疑让她在众人中成为吸引他人目光最多者。

男性性格的帽子让她与众不同,与她纤弱的身体相配,显得相得益彰。而后文她又提到了帽子,她的发辫,对形体与身体、外貌、打扮的描写不厌其烦。而这些描写似乎又与男人们的注视有着某种关系。

同船的李云泰被杜拉斯纤细修长的身影吸引住了,他似乎就在一瞬间对这位美丽的女子产生了所谓的“一见钟情”式的好感,他走向了正在凭栏眺望的杜拉斯。他颤抖着手,递了一根烟过去,试探性地问道:抽烟吗?

杜拉斯没有接过他的烟,但也没有离开。李云泰穿着名贵的西服,身上散发着高级香水的味道,不远处放着他的豪华汽车。不用多想,聪明的杜拉斯猜到了他的身份——非富即贵,眼前的这名男子使得她倍感孤独、渴望被爱的心瞬间激荡起来。这是让杜拉斯满意的事情,是精致的妆容带来的,还是内心的真实想法的驱动呢?对杜拉斯来说,或许两者都有吧。

下了船之后,李云泰让司机开车送杜拉斯去寄宿学校,杜拉斯没有拒绝。不久后的一天,杜拉斯看到李云泰的豪华轿车在教会学校外等待,她上车后,男主角将她载到中国城里的宾馆(Bachelor's room)里面。

李云泰努力想要让一切看起来是在尊重杜拉斯,但杜拉斯却说:“我希望你对我像对那些女人一样。”这是一个将使她抱憾终身的决定,因为她才15岁,就要开始利用身体换取物质。

随后,两人在宾馆用整个身体与心灵感受性爱,其后,李云泰又邀她共进晚餐。从此以后,杜拉斯便成为了李云泰的情人。尽管杜拉斯尽力隐藏她与李云泰的情事,但他们的情事到底还是传到杜拉斯母亲那里。

杜拉斯的家人得知两人交往之后,起初十分愤怒,母亲愤怒地把杜拉斯关在屋子里,狠狠地撕碎她的衣服,把她按在地上毒打,甚至用极具侮辱性的词汇和语言去辱骂她。令人感到困惑的是,母亲却没有让杜拉斯断绝和李云泰的交往。

杜拉斯的母亲对李云泰送的贵重礼物一概接受,甚至还接受了李云泰邀请杜拉斯全家参加舞会的请求。这其中的原因很耐人寻味:因为杜拉斯的家人得知李云泰家境富足,又默许了她的行为。

母亲之所以打骂杜拉斯,并不是因为杜拉斯行为不检点,而是担心杜拉斯因为和中国人交往,就会失去在婚姻市场中的价值。母亲用男权的眼光看待女儿,把杜拉斯看成商品,在意的是女儿在婚姻市场中的交换价值。

杜拉斯在《情人》中悲哀地写道:“这个小姑娘(指少女时的杜拉斯),她也渐渐长大了,她今后也许可能懂得这样一家人怎样才会有钱收进。”正是这个原因,母亲才允许她的孩子出门打扮得像个小娼妇似的。

在杜拉斯的小说《情人》中,这样的场景比比皆是:“我”需要他的钱为卧病在床的母亲治病,我需要他的钱供荒淫无耻的大哥寻欢作乐,我需要他的钱改变拮据的家境。这位黄皮肤的情人带着我们全家人,去高级餐馆,去逛夜总会,满足我们可悲的虚荣和自尊。

杜拉斯与李云泰保持着情人关系,但他们都清楚地知道两人之间不会有未来:她将会随家人返回巴黎,而他将按家族的意愿迎娶另一家族的女子。于是她几乎每天下课后便到宾馆与他约会,有时甚至不回教会学校过夜。

大哥皮埃尔更是怂恿杜拉斯,维持跟李云泰的关系以捞取好处,杜拉斯的母亲甚至李云泰替他们还清债务,并出资助他们返回巴黎。事实上,对于杜拉斯和一个比她大很多的中国男人的关系,母亲内心也极为煎熬。她一方面看不起李云泰,另一方面又希望能用他的钱。

李云泰为了杜拉斯,答应出钱,甚至向父亲请求推掉原来的婚事,先与她结婚一年,再做打算。然而男主角的父亲宁愿他去死,也不同意他娶一个“白人女子”。

20世纪30年代法属殖民地的种族歧视和种族隔离十分严重,白人世界拒绝接受一个来自东方的青年,亚裔家族也将白人少女拒之门外。在当时法属殖民地,白种人和黄种人恋爱也是绝无仅有的事情,对白种人家庭来说,出现这种异常也是羞耻的。

李云泰从小顺从父亲,无力反抗父亲,更无力反抗父亲的金钱,被迫娶了老家抚顺一个门当户对的富家姑娘。随着李云泰婚期的临近,杜拉斯与他的情欲关系越加疯狂,李云泰将家传的戒指送给杜拉斯,被她的家人发现,十分生气。

李云泰要求杜拉斯对他说,她自始至终只是为了钱而和他上床。作为条件,杜拉斯让他答应,结婚之后还要回宾馆和她相会。结婚之日,她看着他迎娶新娘的花轿,但他结婚之后并未再回宾馆,只有女主角独自等待。

学年结束后,在李云泰的资助下,18岁杜拉斯一家将乘船回到巴黎。分别前,李云泰第一次像对待恋人那样对待杜拉斯,温柔体贴,情深意长。他们抱在一起痛哭,一起绝望痛哭。分别之前,李云泰对杜拉斯说:“我再也不能得到你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了。”

分别那天,杜拉斯一直在眺望着河岸,试图找到李云泰的身影。船票是李云泰买的,让她回法国。杜拉斯家里太穷了,买不起船票。这是他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

但是,李云泰始终没有出现。直到船缓缓开动之后,她在甲板处倚栏眺望,才看见了他的那辆黑色的豪华轿车,她知道他就在轿车里。船渐渐离岸,最后汽车也看不见了,港口也消失不见了,视线中的地平线也成了海平面。夜晚,她听着弟弟弹奏钢琴,悲伤难抑。她带着无限的伤感和无限的失落与船一起回到了法国。

分别半个世纪之后的一天,李云泰和家人一起来到了巴黎。此时的他已垂垂老矣,心知这是最后一次来到她生活的城市。但他终究没敢去见杜拉斯,只是禁不住给她打了个电话。

虽然这么多年没见,但杜拉斯还是一听便听出了他的声音。她等这个声音,已经等了半个多世纪了。在电话中他对她说:“和过去一样,他依然爱她,他根本不能不爱她,他说他爱她将一直爱到他死。”

往事涌上心头,历历在目,杜拉斯顿时泪如雨下,连对方挂断了电话都没发觉。许久过后,她坐到了办公桌前,拿起笔在稿纸上写道:“我已经老了,有一天……他对我说:“我认识你,永远记得你。那时候,你还很年轻,人人都说你美……我觉得现在你比年轻的时候更美……我更爱你现在备受摧残的面容。”

既然他在现实中不敢来见她,那就在小说中相见吧。那就让曾经发生的一切都在《情人》中重现吧。虚度一生,回首才发现,真正爱的是最初遇见的那个人。于是,杜拉斯重新拿起纸和笔,开始小说《情人》这部自传体小说的创作。

杜拉斯写作《情人》时已经七十一岁了,小说以老年人的视角将故事娓娓道来,写出了对逝去青春的眷恋与怀念。同时杜拉斯对于时光易逝的感慨一直贯穿于文章始终,在这样的情境下回顾自己的青春年华,更能激起读者共鸣,使这份青春年少的异国爱恋显得弥足珍贵,让人回味无穷。

1984年,玛格丽特·杜拉斯的《情人》荣获法国文学最高奖——龚古尔奖。龚古尔奖是法国最重要的文学奖。由19世纪法国作家爱德蒙·德·龚古尔为他早逝的弟弟儒勒·德·龚古尔设立。由10位委员负责,每年由龚古尔学院院士评选当年出版的最佳小说一种,给予奖金。

龚古尔奖在法国文学界威望之高,影响之大,甚至超过法兰西学院的小说大奖。普鲁斯特的《在花枝招展的少女们身旁》、马尔罗的《人类的命运》、西蒙娜·德·波伏瓦的《大人先生们》,都是经过这项奖金介绍给广大读者的名著。

二、《情人》的叙事手法

玛格丽特·杜拉斯是著名的法国女作家,以叛逆、另类、大胆等特点闻名于世。她的小说作品常常以个人特立独行的真实经历为故事蓝本,畅所欲言、挥洒自如地深度揭示女性的内心世界,同时深入探讨男与女、自我与社会、生命与生存、精神与欲望等问题。

杜拉斯有着非常丰富多彩的情爱生活,而她本人也从不介意将自己的经历暴露在读者面前,甚至有意让读者知道小说的女主人公就是她自己。有人骂杜拉斯“总是描写淫妇的世界”,杜拉斯却直言:“如果没有当作家,我会当一名妓女。”

在小说《情人》中,杜拉斯以沧桑的视角、直白的口吻,讲述了自己年轻时与一位中国富家子弟之间的爱欲故事,同时也涉及到家庭与社会。故事内容触目惊心,同时也改变了杜拉斯的一生。

《情人》在跳跃的叙事时空中将故事一一展开。文章开头是倒叙,其间伴有顺叙和插叙,并且这几种叙述手法相互交错,来回变换,打破了传统小说的叙事时间顺序。杜拉斯用这样的方式写出了两副面孔,一个是年迈老妪经时光、烟酒备受摧残的面孔,一副是稚嫩、无知,没有这些经历的脸孔。整部小说都是在这两个形象交替变换之下完成的。

小说打破了时间顺序,以一种跳跃式的思维进行。《情人》在开头处,杜拉斯写到“我”十五岁半乘船的那次经历,当时的衣着,裙子、鞋和男士帽子,而后描述了“我”家庭的情况,接着又开始反观现在的生活,转而叙述母亲的不幸遭遇,接着笔锋一转中国情人出场。

杜拉斯由现在的想象转入到回忆之中,而回忆媚公河渡口与情人相遇中间又插入了很多过去与现在的片段,这样的情节看起来随心所欲,而实质经过作者精心布局的构思。

每一次场景的变换都体现了作者的心理变化,并且加入了更多的内容,叙述由此慢慢展开,读者随着作者的思绪流动,也在过去、现在、将来的时空之中来回穿梭。文中的叙述没有按时空的顺序展开,但有另一种逻辑作为线索,这种逻辑就是杜拉斯式的写作手法。

三、《情人》的深层次内涵

“我已经老了,有一天,在一处公共场所的大厅里,有一个男人向我走来。他主动介绍自己,他对我说:‘我认识你,永远记得你。那时候,你还很年轻,人人都说你美,现在,我是特为来告诉你,对我来说,我觉得现在你比年轻的时候更美,那时你是年轻的女人,与你那时的面貌相比,我更爱你现在备受摧残的面容。’”

这是《情人》中的经典开头,用倒叙的手法追忆年少的一段感情经历,这样的叙述方式增强了文章的生动性,使文章产生悬念,更能引人入胜吸引读者,同时也可以避免叙述的平板和结构的单调。

这段经典的开头,描写出了一个女人在自己容颜备受摧残的时候,渴望一个往昔的情人从已经对衰老的自己表现漠然的人群中走出来,表达出那份超越时间之上的爱,给人一种无奈的沧桑之感。

杜拉斯的小说《情人》在情节安排上打破了传统小说单向直线发展的结构模式,代之以双线发展,形成独特的复线发展的结构模式。杜拉斯的小说中通常安排两个叙述层面,每个层面都有独立的主题,以及围绕这个主题而发生的事件。

这两个层面上的两件事从表面上看是没有关系的,叙述者也是平行讲述的,但当情节发展到最后,这两件事则结合到同一点上,《情人》的情节结构亦是如此。

白人少女杜拉斯与富有的中国少爷之间深沉而无望的爱情,是文章的主线。但是文中并没有描述出一个完整的、全面的爱情故事。爱情故事的叙述经常被打断,而是花了大量的笔墨,描述让作者感到孤独、压抑、爱恨交织的家庭。

正是因为有一个这样的家庭,杜拉斯与李云泰之间的荒诞而又绝望的爱恋才会自然而然地发生。杜拉斯自己也这样说道:“关于我家里这些人,我已经写了不少。”爱情和亲情这两条线索齐头并进,小说中这两个线索来回转换。

在与中国男子相识的渡口,在双方交谈之前,杜拉斯在其中穿插讲述了家庭的状况及母亲的不幸遭遇。这两个情节看起来没有太多的关联,像是两条平行线,随着情节的发展冲突也越来越多,两条平行线也有了交点。这个让杜拉斯贫困的家庭是促使这场爱恋开始的主要原因,同时白人少女也通过家庭对于这种爱情的态度和反应来反观自己的行为。

杜拉斯的作品之中的主题都是围绕着亲情和爱情的,在《情人》这部作品中更是把这两个主题放大来描述,《情人》围绕着这两条主线的发展穿梭往返于不同的线索之间,使小说的叙事结构富有动感,叙事主题具有层次感,因而使小说的表现空间更加的开阔。

杜拉斯自己又把《情人》称为“关于渡河的故事”。渡河时刻,和中国情人扣遇,对少女杜拉斯来说,是跨出沉闷、冷酷而又破落的家庭的决定性的一步。她身体的性状其实尚未完全以熟,早熟的意识借助服饰做了夸张——她在渴求爱,母亲无法给予的爱。

通过中国富商的儿子,她得到了她所要的。但那其实不完全是她所企求的,而是另一种性质的爱。通过这个情人,少女唤醒了自己的身体,触发了欲念的爆发,也导致了情感的超越,变成了全面成熟的真正女性。

可以看到,爱欲的郁积,是少女现实生活中不满情绪日积月累的一种转化。而她无视一切的纵情纵欲,显然是冲破家庭牵绊的一种排遣,是心理焦灼的一种释放。她试图让紧张的心理状态在肉体的狂放不羁中得到舒解,用性爱的忘情摆脱四周令人厌恶、令人压抑的事物。

在杜拉斯的家庭中,长期为冷漠所覆盖,母亲、两个哥哥和她本人,他们缄默不言,保持独立和所谓的自尊,孤立地承担着生活艰辛和捅苫,他们个个桀骜不驯,有如顽石,互相仇视。

《情人》表面上看起来只是在讲述杜拉斯的经历,但它并非一部普通的现实主义小说,也不是作者的传记或半自传体小说,而是一部从女性的角度出发,对人生问题和人类生存困境的思考的作品,对性、爱情、贫穷、自由和死亡等问题进行了深入探讨,拥有厚重的思想深度和主题内涵。

四、小结

《情人》以沧桑的视角、悲凉的语调以及优美的语言对青春之恋进行追忆,就像是一幅优美、抒情的画卷,又像是一首悲凉的哀歌。谁不曾有过青春,谁不会老去?以暮年的视角追忆青春,能够激起每一位读者的共情。

值得注意的是,在小说《情人》中,“我”的家庭生活和殖民地生活的大篇幅加入,并不是无关紧要的,这都是故事发生的背景。如果不是出生在那样一个贫穷的家庭,“我”是不会出头露面的,更不会为了钱而和中国情人来往。也许我最后也爱上了中国情人,但事情的开始不是为了爱情。

殖民地上流社会和下层人民的生活对照,可以作为故事的背景音乐,也可以体现出作者对人生的观照。每个人的生活都不是完美的,都充满绝望。殖民地有很多风流韵事,作者单写了一个贵夫人,她的为了她而绝望自杀的情人。

迷乱绝望的生存背景,配上一段绝望的爱情,增加了作品的深度和力度。作者冷静地写这些事情,主旋律和背景都是美丽的绝望的令人唏嘘不已的。这就使这段爱情不同寻常,成为特定的历史阶段特定的社会背景下的一段爱情。同时使这篇作品没有落入爱情故事的窠臼,赋予它更为广阔的时代和社会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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