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婚先孕的孩子被活埋,这个寄人篱下的女人如何成就婚姻?

作者丨卢璐

我在无意中瞥见了2016年的电影《莫娣》,是我很喜欢的《水形物语》的女主莎莉·霍金斯 Sally Hawkins演的。


莎莉·霍金斯 Sally Hawkins大约算是戏红人不红的典型了,她算不上漂亮,但非常有特点,很英国,基本上看过一次她的电影,就都会记住她,譬如《水形物语》,也譬如说这个《莫娣》。


我看完了,才想到去翻豆瓣,居然有12万人评价,9.1。


这是一部节奏很平缓的电影,讲的是一个名叫Maudie的残疾女画家的婚姻故事,没有任何轰轰烈烈,也没有跌宕起伏,可看完后,心会定下来:


爱究竟是什么?人生又是什么?既然对于每个世界,每一个人都是偶然出现的个体,那么究竟什么才是活着并且爱下去的意义?


对我而言,对于2022年,这个慌乱不安,如末世一般的年末,片刻的思考会帮助我们安逸。



《莫娣》是一个发生在加拿大马歇尔小镇的真人真事,她的全名叫做:Maud Lewis。


她生于1903年,患有先天性类风湿关节炎,跛足,弱不禁风,和丈夫居住在约10到12英尺的小屋里。

莫娣故居


一英尺是30.48厘米,不难想象,这个小屋小得大概就像是一个姜饼房子。

莫娣和丈夫在小房子里


天生残疾,极度贫穷,人生给莫娣留下的空间,就是画画。她把她的小房子里画满了画。

莫娣故居


墙壁,桌子,家具,地板,莫娣在任何地方画画。

莫娣故居


最初莫娣在丈夫去集市卖鱼的时候,画了一些圣诞卡,以10美分的价格卖掉了,于是她会在闲暇的时候,画画。


莫娣的画,都是和她居住的小村子有关,颜色鲜艳,非常有趣,慢慢的,莫娣成为加拿大最有名的民间艺术家。


在几十年之后的今天,莫娣随便的一幅画,都可以卖到一万二到一万五美金。我想,无论莫娣自己,还是那些曾以十美分买过莫娣圣诞卡片的人,都是无法想象的。


莫娣是先天性关节炎导致残疾,父母去世后,莫娣的哥哥卖掉了祖屋,把她推给镇上的姑妈,而姑妈刻薄古板,对莫娣这个累赘没个好脸色。


寄人篱下的日子让莫娣觉得窒息,想要逃离,但她没有房子也没有工作,独立谈何容易?


然而,冥冥之中,一切皆有安排。


在书店里,她偶遇渔夫艾弗特招聘住家女佣,走投无路的她撕下了招聘告示,一瘸一拐徒步走了7英里去应聘,因为这是她目前唯一可以逃离现状的机会。


艾弗特是一个目不识丁只会干粗活的单身汉,靠卖鱼和卖柴火为生,自小在孤儿院长大,脾气暴躁,孤僻。


他每天外出工作十几个小时,回到家里精疲力尽,想找一个人来打理家务,显然莫娣并不符合艾弗特的期待:太瘦弱,歪着脖子,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指头僵硬,根本不像是能干活的模样。


于是第一次见面,艾弗特拒绝了莫娣。可艾弗特没意识到,自己其实根本没有挑选的余地,等了很久,除了莫娣,没人来应聘。


迫于无奈,艾弗特只能接受雇佣莫娣,包吃包住,每周25分的酬劳。


他开着车来接莫娣,莫娣兴奋地收拾好东西坐上车,满眼都是憧憬。对于她来说,这是她逃离现状的出口,她终于独立。


跟艾弗特的相处,开始并不顺利。莫娣不懂艾弗特需要什么,而艾弗特并不擅长沟通,第一天,艾弗特认为莫娣不好好工作,立刻暴躁地把她赶出了家门。


然而第二天一早,莫娣又出现在了房子里,桌上是摆好的早餐,而她自己跪在地上奋力地擦着地板。


艾弗特睡了一晚,气消了,吃了早餐,等于默许了她的存在。


弹幕有很多人觉得莫娣太卑微,可在我看来,这并非卑微,而是莫娣没得选择。


她虽然看着弱,但内心强大且清晰,如果不争取到这个机会,她就又要回到寄人篱下的生活中去,那才是一种更加令人屈辱的生活。


而且为了得到这份工作,莫娣还接受了房子太小,不得不跟艾弗特睡在一张床上的无奈,用当下流行的话来说,就是一起睡了个素觉,并没有逾越之举。


可小镇上,人们八卦的心却从不会停歇,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关于他俩的风言风语也在小镇传开来,说莫娣是艾弗特的性奴,言语之间满是侮辱。


这些流言也给了艾弗特很大的心理压力,找了一个机会,他当着别人的面,扇了莫娣一个大嘴巴,想要证明他们之间没有什么。


莫娣一边哭一边冲着艾弗特发火了,并要了两个月的工资,警告他:再打人,我就不干了!


这是他们之间,第一轮剧烈的冲突。莫娣虽然弱小,但她的精神是勇敢有力量的,她尊重自己的愤怒,坦诚自己的底线,她知道自己要什么。


而艾弗特粗鲁暴躁,实则是个只会咋咋呼呼的纸老虎,面对莫娣理直气壮的控诉,他弱弱地给了工钱,此后也没有再动过手,他们终于以这种方式,在彼此的生活中,圈了一块自留地。


人生凄惨的莫娣,无论多委屈,只要拿起画笔就忘了一切。


墙上的画也被艺术家桑德拉发现,并愿意支付10美分换一张莫娣画的小卡片。金子就这样开始发光,接着,莫娣越来越有名气,来买画的人越来越多。


莫娣开始投入越来越多的时间在画画上,她在墙上画,在玻璃上画,在门上画,在楼梯上画,在木板上画。


画下她眼中的世界,那么恬淡美好,宁静稚拙。


渐渐地,艾弗特也出现在了她的画中。


他们的关系也在悄悄升温,艾弗特越来越顾及她的感受,并会在莫娣受人诋毁的时候,简单粗暴地立马回怼。


他不会说好听的话,但举手投足间,都能看出对莫娣越来越在意。


而莫娣开始在画上也为艾弗特署名,她俨然已经把自己当成了艾弗特的妻子。


而两人睡在一张床,难免情动,一晚,艾弗特想要跟莫娣发生关系。


莫娣非常清醒地说:“想要性爱,需要先结婚”,同时跟艾弗特说了自己曾经未婚先孕,孩子畸形被活埋的惨痛往事。


艾弗特怕了,他自小孤零零长大,他根本不懂亲密关系,也不想结婚,更怕花钱,即使莫娣示好,他依然倔强地说:我宁愿跟树睡,也不要跟你结婚!


这句话深深刺伤了莫娣,她独自一人坐在门外。艾弗特也发觉到自己过分了,便过来主动示好。


莫娣毫不掩饰,她直抒胸臆:“我喜欢你,而你需要我,为什么我们不结婚?”


作为男人,艾弗特其实恐惧又脆弱,在这之前,他只是为了活而活,他只想紧紧抓住钱,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从没有想到人生可以有温情和欢乐。


莫娣其实比艾弗特勇敢得多,也坚定得多,她总是顺着自己的心意,不掩饰不畏惧,没有前怕狼后怕虎,活在当下。


艾弗特被打动了,两人简单地结了婚。


艾弗特还是认真洗了洗脸,穿好了白衬衣,打好了领带,仪式感满满。打扮好的艾弗特如变了一个人,帅极了。


结婚的那晚,莫娣踩在艾弗特脚上一起共舞,这大约是全剧最温情的一段了,莫娣对艾弗特说:“我们就像两只旧袜子……此刻他们相拥,落单的袜子终于凑成了一对。”


粗粝的艾弗特被一点点融化着,可正话反说的毛病,还是没改,他的示好,总是很笨拙。


他一边对着莫娣说:“就算画画,家务也不能少做。”另一边却自己拿起扫帚,扫起本该是莫娣扫的地来,结果被莫娣嫌弃灰尘会弄脏画布上未干的颜料,把他关在门外。


莫娣想要装个纱门,隔绝苍蝇的打扰。


艾弗特上一秒还说着想都别想!


下一秒就叮叮咣咣地装上了纱门,而莫娣抬头一笑,了然于心。


莫娣懂他,强硬粗暴的外表下,其实有一颗柔软的心,说着最难听的话,却做着最暖心的事。


在婚姻中,无论男女,如艾弗特这种刀子嘴豆腐心的人有很多,但如莫娣这样,了解爱知道爱的人,却是非常少。


她其实可以有一百万个理由心存不满地去抱怨艾弗特,然而她却用那一丝丝的爱,去描绘了整个世界。


所以贫穷的人那么多,残疾的人那么多,缺爱的人那么多,窘迫的人那么多,然而莫娣在其中走了出来,成就了自己。


让人们知道,是因为她的画,其实,更是因为她的乐观,宽容与执着,这种支持她画下去的强大人生观,这才是更重要的。


渐渐地,莫娣越来越有名,甚至尼克松总统都买过她的画,但她还是一如往常,温柔笑着,专注画着。


然而艾弗特越来越不自在,作为男人,他自卑了。


他越来越觉得自己配不上莫娣,他的表现就是,莫名其妙发脾气。


他在各种事情上找别扭,莫娣姑妈病危,他赌气不送莫娣去,莫娣只得一瘸一拐走着去。


人之将死,姑妈告知了莫娣曾经的孩子没死,是卖给了别人,现在过得很好。


得知这个惊天大秘密,莫娣大为震撼,百感交集走在回家的路上碰到艾弗特,莫娣想把这件大事告诉他,谁知艾弗特根本听不进去。


俩人吵架后,莫娣生气下车去了桑德拉住处。


但分开的两天,两人都在彼此思念。


他们习惯了总有彼此在身旁,一时间身边没有他(她)辗转难眠。


最终,是艾弗特终于忍不住,主动前去找了莫娣。


两人坐在秋千上,有一段感人的交谈。


莫娣:“你看那朵云像不像一个大屁股的女人?”艾弗特说:“我没看见,我只看见你了,看见你是我的妻子,一直如此。我只是,不想让你离开我,因为你值得比我更好的人。”


艾弗特此刻终于愿意面对自己的别扭,那是深藏于内心的自卑。从骨子来说,男人都是一只骄傲的孔雀,让男人承认自卑,是非常困难的事。


可艾弗特不知道的是,在莫娣心中,有他足矣。莫娣一直都是纯粹的,她不在意卖画的钱在谁的口袋,不在意自己被人喜欢而艾弗特被人嘲讽,她只知道跟艾弗特在一起,她很知足,她踏实,她幸福。


在一起生活了那么久,此刻,两颗柔软的心才终于赤裸相见。


回家的路上,艾弗特带莫娣去远远地看了她的孩子,那是他很早就花了很多时间去打听到的。


莫娣远远看到女儿很健康,过得很好,她了了心结,决意不去打扰。


日子就这样,一点点流逝着,他们渐渐地老了,莫娣不仅关节疼痛到不能正常拿笔,还因为常年吸烟患上了肺气肿。


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她让艾弗特养几条狗作伴,而艾弗特说:“我不想要狗了,我有你足够。”


此时的艾弗特早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动辄就粗暴摔打的男人,他给莫娣端茶,轻轻拂去莫娣鼻尖的鼻涕,极尽温柔,因为他有了爱,爱可以改变整个世界。


最后,莫娣走得很突然,但那一刻,她是幸福的。面带知足的微笑。她说:“我很幸福。”表情安详。


这不是一句安慰,是发自内心的陈述。


没了莫娣,家里空落落的,留下来的那个人其实才最痛。


艾弗特没得选择,必须承受无尽的黑暗和孤独,努力去适应没有莫娣的日子。


在莫娣死后,艾弗特独自穷困潦倒地守着小屋,不愿意搬家,最后被人暴力闯入而死,莫娣大部分的画作,归于博物馆所有。


很痛,钝钝地闷在心里,是莫娣用她的爱,彻底的改变了艾弗特暴躁且荒芜的一生,把他变成了完美的丈夫,懂得爱的男人。


回顾莫娣的一生,虽然她身体不够健康,虽然她的人生,并没有满满的爱,满满的亲情,她没有钱,没有房子,没有美貌,被亲人嫌弃被世人嘲笑,但,她有梦想,她不仅创造了自己的世界,她创造了爱,并且爱了一辈子。


她跟艾弗特,从如此破碎的原生家庭走出来,伤痕累累,但在一起却经营了一段如此温暖有爱的婚姻。


所以,身形,力气,金钱,地位……所有这些可以放在世界里被衡量的标准,放在婚姻和爱情中,都是行不通的。


在他们这段奇异却又平凡的婚姻里,弱不禁风又身有残疾的莫娣,才是真正的强者,而咋咋呼呼看起来粗暴蛮横的艾弗特,在婚姻中,被爱驯服得非常完整。


真正有力量的人,譬如莫娣,她的力量来自:就算不能定义世界,她却始终能定义自己的幸福,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理解,宽容却无比的坚定。


最后的最后,就像莫娣姑妈说的那样:“你是我们家族中唯一收获幸福的人。”


是的,好运气从来都不是从天上砸下来的,而是被强大的自我吸引而来的,幸福从来都不会随便盲目地临幸。


卢璐:有两个女儿的留法服装硕士、作家,行走在东西方文化差异裂痕中间的,优雅女性自媒体。新书《三十几 来得及》,《有实力才有底气》正在热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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