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要人用起来才活;所谓剑法,是人法-《卧虎藏龙》

凭借包括《理智与情感》(1995年)、《冰风暴》(1997年)以及《与魔鬼共骑》(1999年)在内的众多影片,李安成功跻身好莱坞一流导演之列。

在这种情况下,选择执导一部发生在中国古代,对白全为普通话的武侠片便属冒险之举了。

但《卧虎藏龙》显然没有让他失望。

影片改编自一部武侠小说。这部成书于20世纪30年代的小说出自中国作家王度庐之手,是其鹤-铁五部曲的第四部。

影片在美国和欧洲既叫好又叫座,曾荣获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奖。评论家认为影片似乎构建出了人们理想中的中国,梦中的中国。

影片既有传奇故事,也有如芭蕾般优美的武打动作和诗意盎然的画面,这一切已经足够让西方观众心驰神往。

而中国观众最初对该片的态度则冷淡得多,其后才慢慢好转。

西方观众最为耳熟能详的武侠片当属《黄飞鸿》系列影片,该系列被认为是武侠片中最为优秀的作品。

尽管李安深受中华文化影响,有评论家认为他不过是见风使舵的文化游客,对中国文化存在理解误区。

他们认为《卧虎藏龙》中的武打动作过于平淡单调,且对话过多动作太少。在他们看来,李安突出人物情感变化不过是在迎合西方观众的口味。

事实上,向观众展现人物的情感与心理正是李安拍摄该片的意图所在。他认为无数片鲜少触及武侠的真正意义。

为了深入揭示武侠片所反映出的中国精神,李安认为他必须“利用弗洛伊德的方法或者西方的技巧,来剖析一个受压抑的社会背后的东西,包括性焦虑和其他被扼制的情感。”

换言之,他可以采用西式摄影手法,意在探究动作背后的心理内涵。

大多数早期的武侠片都习惯于直接切入到打斗场面,而《卧虎藏龙》开篇则是侠士李慕白与女侠俞秀莲之间一段长达5分钟的对话。

故事发生于18世纪,也就是清朝期间。李慕白决定退出江湖,从此隐居寺庙悟道,但他和俞秀莲都无法完全放下对彼此的爱,或者向对方表露心迹。

由于难以放下心中的自尊,两人均选择将对彼此的爱慕深藏于心,这让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更显强烈。

“卧虎藏龙”是中文的一句成语,比喻充满危险的情境。在李安的电影中,最主要的危险是人物刻意压抑的爱情渴望。

当李慕白和俞秀莲即将要摆脱礼节的束缚互诉衷肠的时候,李慕白的青冥剑却意外被盗。李慕白怀疑盗贼正是杀害师父的仇人碧眼狐狸。

为此,李慕白在向俞秀莲说明心意之前不得不寻找青冥剑,为师父报仇。

李安常在作品中将女性放置在显要位置。显然这也是李安的影片不同于传统武侠片的主要表现之一。

盗窃宝剑的凶手实则是那晚在紫禁城飞檐走壁呈现了一出令人叹为观止的空中追逐戏的玉娇龙。

这位年轻貌美、性格刚烈的富家小姐自小秘密拜师于阴险毒辣的碧眼狐狸,故而武功精湛但招式阴毒。(碧眼狐狸也是一位女性)

李慕白的盟友以及两位对手是三位武功高强的女侠,在故事以及打斗戏中均有重要戏份。

李慕白所深爱着的俞秀莲演绎的正是传统意义上的男性角色——如禅宗般感情内敛且令人崇敬的剑士。

玉娇龙和碧眼狐狸则是他们难以琢磨的对手。

玉娇龙素来不愿遵从李慕白和俞秀莲所恪守的社会礼俗和江湖道义,对于两人的严于律己,或者用玉娇龙的话说是自我压抑,也颇为鄙视。

当李慕白极力劝诫她剑法都是人心的作用,她反驳道:“别到了庙里就说和尚话”。

玉娇龙深爱着盗匪罗小虎,两人亲密无间常享鱼水之欢。为此,玉娇龙公然违抗父母之命(这在当时的中国是难以想象的事情)在婚礼当天逃婚,拒绝嫁给家世显赫的郎君。

玉娇龙承认李慕白的武功要在碧眼狐狸之上,也愿意成为李慕白的弟子。但当李慕白同意收她为徒时,她却说李慕白之所以有此举是心怀不轨。

碧眼狐狸曾师从李慕白的师父,后在其师欲占其便宜时将其狠心杀害。她性格上的敌意、恶毒与报复心切也可以说是源自性欲上的问题。

影片所流露出来的性意识正是驱使故事不断向前发展的“真凶”。

如梦似幻的打斗场面,这是李安的影片不同于传统武侠片的另一表现。

片中的武打场面与其说是刻意安排的,不如说是为舞蹈精心设计的动作,观众仿佛在观看精彩绝伦的空中芭蕾。

其中最令人叹为观止的一场戏,是李慕白与玉娇龙在随风摇摆的竹尖上的对手戏。这并非后期利用电脑技术打造的效果,而是演员在钢丝上飞速移动所成就的效果。

通过呈现古代中国神秘又诗意的一面,李安为观众带来了一部高深莫测而非凶残暴力的影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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