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是“普通的”,热爱生活的女人

“我始终前卫。我跟别的老人不一样,我从几十年前开始就是前卫艺术家,现在我还是。其他人要不是死了,要不是老了,我永远是前卫艺术家。”

这是82岁的草间弥生在自传《无限的网》中写下的一段话。像她这样一生前卫,不断在各自领域探索的女性还有很多。

编辑部选择了七位“前卫”女性创作者的传记,希望能在她们的故事里感受到热爱生活的力量。

《无限的网:草间弥生自传》

草间弥生 著

“圆点女王”、“怪婆婆”、“日本艺术天后”,诸多标签叠加在一起,都不足以概括草间弥生的作品和人生。

草间弥生

1957年,她背井离乡,独闯美国,走近纽约艺坛的中心,凭借高色彩对比度、重复的圆点作品获得关注。

实际上,她的圆点艺术创作并不是什么天才式的奇思妙想。她患有神经性视听障碍,经常出现幻觉,世界在她眼里仿佛“一层斑点状的网”。她重复地画着这些点,让这张布满圆点的网不断地扩张,以此作为她与世界沟通的途径。

草间弥生的装置艺术作品:《我对南瓜所有永恒的爱 (All the Eternal Love I Have for the Pumpkins)》

这张斑点网后来引领了波普艺术的潮流,影响了包括安迪·沃霍在内的艺术家。

“我跟安迪·沃霍尔很熟。安迪事业刚起步时,打电话和我说:‘我想用弥生身上画满波点裸睡的那副照片做成绢版印刷,你觉得如何?’我们互相比赛,看谁能拿召集更多的俊男靓女。在安迪那里工作的模特和我这里的模特经常互相串门。”

如今,草间弥生92岁了,她的艺术创作还在继续。她说:“为了艺术,无论受多大苦,我也不后悔。我一路走到现在,今后还会一直走下去!”

草间弥生的装置艺术作品:《花-绽放在午夜 (Flower that Bloom at Midnight)》

《玛丽娜·阿布拉莫维奇传》

詹姆斯·韦斯科特 著

玛丽娜·阿布拉莫维奇是一位行为艺术家,从1970年代活跃至今。2010年,她在纽约现代艺术馆举办的《艺术家在场》(The Artist is Present)成为近年来标志性的行为艺术作品。

《艺术家在场》现场,穿红裙的是玛丽娜

三个月里,她每天在展厅中静坐7个小时,平静地凝视每一个愿意坐在她对面的观众。观众彻夜排队,等待着与她对视。大部分人挨不过20分钟,就因为心中的各种情绪而流泪。人们将现场照片收集起来,放在一个名为“阿布拉莫维奇令我落泪”(Marina Abramovic Made Me Cry)的网站上。

在这场行为艺术中,玛丽娜曾经的伴侣兼合作者乌雷也来到了现场。二人对视半分钟之后,玛丽娜潸然泪下。隔着木桌,两人伸出双手,紧紧地拉住对方。这是时隔二十二年之后,二人再一次同时出现在行为艺术作品里。

玛丽娜和乌雷1977年合作的作品《空间中的关系》

从1976年开始,玛丽娜与恋人乌雷开始共同创作行为艺术作品,探讨人体的极限,以及自我和外界的联系。

1980年两人合作的《能量》被视作代表作品之一。两人面对面站立,玛丽娜拿着紧绷的弓,乌雷拉着带毒的箭,正对玛丽娜的胸膛。他们同时后倾,以身体的重量维持这个姿势。只要乌雷一放手,箭就会射入玛丽娜的身体。那是玛丽娜“最接近死亡的时刻”。对于伴侣的信任让她得以坚持下去。

玛丽娜与乌雷的行为艺术作品《能量》

他们合作的最后一件作品叫做《情人·长城》(The Lovers: Great Wall Walk),两位艺术家沿着长城的两端走向对方,历时三个月。二人会和之时,正式结束伴侣关系,此后再未合作过。

 

早期,玛丽娜用挑战身体极限的方式去承受“能量”,而后她与伴侣合作去感知人与人之间的“能量”,最后她直面观众,以更为平和的方式去传递“能量”。玛丽娜相信:“在21世纪的艺术中,没有东西在艺术家和观众之间,只有能量的直接传递。

 

《安妮在工作》

安妮·莱博维茨 著

1969年,安妮还在旧金山艺术学院求学的时候,得到了为《滚石》杂志拍片的机会。她进入《滚石》之后的第一个重要任务是为列侬和小野洋子拍摄封面。在拍摄时,她让列侬褪去上衣,侧躺在小野旁边。

列侬与小野,照片由安妮拍摄

安妮后来回忆道:“我其实完全没有构图,只看见(列侬)蜷起身子、靠近小野,那真是非常强烈的依恋。在拍摄时我并不知道以后会出现什么结果,只想表现他是如此深爱着她。”安妮记录下列侬拥住小野洋子的那一刻,这张照片则令安妮一举成名。

在那之后,安妮成为《名利场》杂志的首席摄影师,也常常为《VOGUE》供稿。她曾为许多明星拍摄过封面照片,比如格温妮丝·帕特洛,阿诺德·施瓦辛格等等。

为了让名人表现出他们的本来面目,安妮有个技巧:“等到你说‘结束了’,这些拍摄对象才可能真正放松。就在这一刻,他们会表现出最不寻常的一面,这时你便可以按下快门。

1991年8月号的《名利场》的封面——好莱坞女星黛米·摩尔,安妮拍摄

安妮的职业生涯却并不局限于杂志摄影。事实上,她的摄影生涯开始于1970年的反战集会。那一年春天,学生们大规模罢课,抗议美国入侵柬埔寨。安妮在集会上拍到的照片成为她第一次在媒体上发表的内容。此后她进入了杂志行业,为明星拍摄照片。等到1993年,莱博维茨在苏珊·桑塔格的鼓励下,去到被围困的萨拉热窝,拍摄战地照片,记录当地人为维持正常生活所做出的努力。她也许并不是拍腻了明星去寻求刺激,而是在回头寻找自己的过往。

安妮·莱博维兹

 

苏珊·桑塔格曾说:“所有的图片都渴望被人纪念——甚至永不遗忘”。安妮在书中提到的许多照片已然成为被人铭记的经典。但对她来讲,很难选出最喜欢的那一张照片,因为“真正有意义的是工作本身,是日积月累起来的所有图片。”

《只是孩子》

帕蒂·史密斯 著

帕蒂·史密斯将垮掉派诗歌与摇滚乐结合在一起,创作音乐作品。她被称为“朋克摇滚桂冠诗人”(Punk's Poet Laureate),一共录制过十二张专辑,其中《马群》被《滚石》杂志尊为史上最伟大的百张专辑之一。

在Electric Lady Studio录制的《马群》专辑封面

16岁的时候,她是一个师范生,即将按照预定的道路成为一名教师。上课之余,她“画画,跳舞,写诗。没什么天赋,但富于想象力”。19岁那年,她未婚先孕,被学校开除。一年后,她只身一人去到纽约布鲁克林流浪,身上带着一本亲手抄写的《彩图集》。那是她崇拜的诗人兰波的诗集。正是16岁那年,兰波写道:“我生来是诗人,我知道我就是诗人。”

1979年,帕蒂·史密斯在阿姆斯特丹的演唱会上

 

在布鲁克林,她遇见今后的伴侣罗伯特·梅普尔索,他当时还在市中心上班。帕蒂写道:“他在衣着和举止上都一丝不苟,却能在作品里表现出骇人的混乱。他在自己孤单而危险的世界里,期待着自由、狂喜与解脱。”

两个对艺术充满向往的人走到了一起:

“住进切尔西旅馆最小的房间,去博物馆只买得起一张票,无钱医病险些死去。最艰难的时候,她靠眼尖手快地在二手书店淘到诸如福克纳的签名初版书再转手卖掉维持一日三餐。”

帕蒂和罗伯特在布鲁克林的公寓

有一天他们去到Whitney Museum,罗伯特对帕蒂说:“在未来的某一天,我们俩都能进去这个博物馆,而且里面展出的,会是我们自己的作品。” 他们的梦想最终成真了,可二人却因为观念不合而渐行渐远。老年帕蒂最终写下一本回忆录,这是她对于罗伯特的承诺,她答应要记录下他们的故事。

帕蒂写道,“新生活将我远远带离了我所熟识的那个世界,而罗伯特始终在我的意识里:在只属于我的宇宙学里,一颗星图上的蓝星。”

《手绘可可·香奈儿的一生》

泽娜·欧克亚特 著

可可·香奈儿,法国先锋时装设计师。她让人们的目光从高级定制转向了成衣,并让自己的名字以品牌的形式流传下去,成为“优雅”的代名词。

香奈儿似乎总是引领着时尚的潮流。上世纪二三十年代,裤子还没有在女性中间流行起来的时候,她便将海军衫束进高腰阔腿裤里,再加一条皮带,展现出一种潇洒的气质,引领起穿阔腿裤的风潮。

可可·香奈儿穿着阔腿裤

她也曾打造出那支传奇的五号香水,想让“女人无拘无束地绽放魅力”。这款香水的香气不属于任何一种花香,却如同“一大束抽象的花朵”。香奈儿舍弃了当时盛行的玲珑精巧的包装,将香水瓶做成好似男士随身酒壶一样的形状,不加多余的装饰,这款香水象征着“每一个不懈追求自由的灵魂”。

五号香水广告

 

谈起时尚的秘密,香奈儿说:

“我不再想着花边,我知道所有浮华的东西都不适合我。我只留着我的山羊皮大衣和那些简洁的衣着。”

 

“一件衣服不是一出悲剧,一幅画;它是动人却昙花一现的创作,却非永恒的艺术品。时尚必须逝去,而且转瞬即逝,这样商业才能存活……时尚越短暂就越完美。你不能去守护已经逝去的东西。”

 

《奥黛丽·赫本:一辈子活在优雅里》

艾略 著

 

她是好莱坞世界的明星,拍摄过《罗马假日》、《蒂凡尼的早餐》等诸多经典作品,但她的影响力却不止于演艺行业。

时装设计师麦克·科斯(Michael Kors)曾说,“女性视今天的打扮穿着为理所当然,但如果不是奥黛丽·赫本的话,她们今天不可能有这样的穿法”。赫本将自己的穿着理念融入到自己的电影当中,每当新电影上映,她在里面的经典造型都会被烙下“赫本式优雅”的专属标签。

《罗马假日》里的场景

  

在银幕上,她是Gigi,她是Princess Anne,她是Holly Golightly,但是在现实世界中,她是一个普通的、热爱生活的女人。在给朋友的信中,她写道:“我是一个生活在细节里的人,孩子、村庄、小狗、花朵和美食,都能给我带来最真实的快乐。”

赫本和儿子

她的儿子肖恩这样评价道:“母亲坚信;爱能治愈任何伤口,而且会让生命变得更美好,她做到了——用爱去对待世界,同时也得了——世界对她的爱。”

《弗吉尼亚·伍尔夫传》

昆汀·贝尔 著

伍尔夫是意识流文学的先驱,小说《达洛维夫人》、《到灯塔去》已然成为文学史上的经典。同时,她也是女性主义潮流的先锋,时常发表尖锐的社会评论,反思女性的社会生存空间。

她曾就女性与小说一题发表过演讲,她说道:“女人想要写小说,那就必须有钱,还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房间。”在她看来,创造了足够条件的物质环境,才能获得受教育的机会,并且达到智识的自由。英国作家多丽丝·莱辛认为:“弗吉尼亚像其他女性作家一样,追求真理,但是追求真理的女作家当时并不被人理解。”

弗吉尼亚·伍尔夫与丈夫伦纳德·伍尔夫,吉赛尔·弗伦德摄于1939年。

她精神状况并不好,在作品上耗费了太多精力,以至于完成一部重要作品后总是极度不安,常常会接近疯癫状态。直到作品得到评论界和读者的认可之后,她的精神状态才会好转。评论家福斯特曾评价道:

“大多数作家写作时用半只眼睛紧盯着稿费,用半只眼睛窥探批评界动向,用半只眼睛巴望着他的作品能造福世界,只剩半只眼睛落在工作上;伍尔芙却全神贯注于她的工作。”

在外甥贝尔的笔下,伍尔夫并不只是一个活在文学世界里的传说:

“她身子往后挪了一点儿,重心搁在脚眼处,在早春的阳光中扬起头来,以这种沉浸其中、透不过气来、愉快且高声的风格笑着……当我发现人们把她完全看成是个被黑暗据有的人,属于那种饱受折磨、明显富有悲剧性的类型,我感到一种不同寻常的震撼。”

弗吉尼亚·伍尔夫的生活照

参考资料:

https://www.ft.com/content/e203271d-1e93-4152-8dc9-5c1cc08c9c37

https://www.sothebys.com/en/?locale=zh-Hans

https://play.qagoma.qld.gov.au/looknowseeforever/works/flowers/

https://icamiami.org/exhibition/yayoi-kusama/

https://unitednationsofphotography.com/2019/04/12/icons-of-photography-annie-leibovitz/

https://joscenario.com/

https://theconversation.com/new-portrait-exhibition-shows-the-many-faces-of-modernist-innovator-virginia-woolf-28749

https://www.nytimes.com/2020/02/05/arts/music/ivan-kral-dead.html

https://www.lempertz.com/en/catalogues/artist-index/detail/leibovitz-annie.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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