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宝星:我,机器人,以及世界丨新力量

梁宝星,1993年生,广东省作家协会会员,曾获得广东省有为文学奖长篇小说奖,著有长篇小说《海边的西西弗》,现就职于花城出版社。

在我的写作当中,我始终关注和书写的都是三个方向:自我、科幻,以及城市。

我有一个叛逆的青少年时期,从初中到大学,一直是个我行我素的人。大学时候真正投入到写作当中,写作在一定程度上让我变得自律起来,我也因此变成了一个内心依旧叛逆,行为变得乖巧的人。写作者在文本中多多少少都会注入自我的影子,特别是像我这样向内挖掘的沉迷于第一人称叙事的写作者。我希望自己的文字始终带着锋芒,我觉得叛逆并不完全是贬义的,对写作者而言,叛逆是一种态度,叛逆意味着反问自己,质疑权威,意味着破坏与解构。

从一开始接触科幻小说,我就想对科幻小说进行破坏,也就是解构。我觉得现在的科幻小说越来越类似,跟悬疑小说必须安排一个人先死去一样,戴着枷锁跳舞,我想解开那个枷锁。有朋友问,不懂得物理学理论能不能写科幻?我觉得是可以的。一个聪明的写作者他是狡猾的,可以利用技巧避重就轻,科幻只是一件外套,外套下面依旧是有血有肉的文字。我不过是虚构了个机器人跟我进行对话,跟我发生故事,那个机器人也是一个自我。

过去的一两年走走非常努力地推荐她主导建设的人工智能小程序,那是一个关于人工智能解读文本的小程序,通过后台导入文章,人工智能在学习和积累的数据库里分析出文本当中人物出现的次数,人物之间的关系,他们所经历的事情,从而得出这些人物是怎样的形象;通过作者的用语习惯,哪个字、哪个形容词用得最多,分析出作者的语言特点,等等。我所在公司团队曾对走走的小程序做过分析,她在解构小说,我们就想研究一个小程序重构小说。我们做了很多的调查,收集了资料,咨询了技术公司,做了一番评估以后,觉得人工智能写故事是可以成立的。

人工智能解读、人工智能写诗、人工智能写小说不仅仅是对写作这件事造成了影响,我认为在一定程度上是在对人自身发起了挑战,当人的兴趣爱好变得可以复刻的时候,人的存在意义是什么?所幸目前人工智能对文本的解构和建构,只是建立在人为设定的遣词造句的前提下。真正的解构和建构应该是带有创造性的。

今年我发表了一部长篇小说《海边的西西弗》,关于核污染对世界的破坏,这是一部带有科幻元素的小说,是我对科幻小说进行破坏的一种尝试。当然,《海边的西西弗》依旧保留着科幻小说的预言性,小说写于2019到2020年,没想到小说发表不久,日本就把核污水投放到了大海当中,我不知道这是一种讽刺还是预言。

未来的城市应该是什么样的?这既是科幻文学创作中时常面临的问题,也是城市文学写作中要思考的问题。近几年在文学界比较火的话题,除了悬疑小说、科幻小说之外,可能就是城市文学了。我在县城里长大,在城市里生活。在我眼中,乡土文学和城市文学其实没有太明显的界线,城市是放大了的乡村。只是乡土文学的那套语言已经不适用于我们的城市文学写作了,正如乡村盖房子用红砖黑瓦,到了城市就应该用钢筋水泥。城市文学的表达需要城市文学的语言。因此,无论是城市文学还是乡土文学,或者是上面提及的科幻文学,作家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用自己的语言搭建一个自我的文学世界,也就是建构。未来的城市应该是什么样的?其实是一个建构的问题。

王尧老师提及的小说革命,引起了许多人的思考。当下的小说应当如何改变?我觉得小说革命需要对原来的小说生态进行破坏,破坏的最终目的在于建立。至于建立怎样的小说世界暂且不去设想,在破坏的过程中,新的形态将会自觉出现,或者说,破坏本身就是一种建立。所以,理论是学者们总结归纳的,写作者首先应当进入到创作现场,成为破坏和建立的士卒,作家谈如何进行小说革命没有多大意义,作家应该先去进行小说革命。

内容来源:《文艺报》2021年6月18日7版

微信编辑:晓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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