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歌纵舞排湾情

——观《漂亮漂亮》有感

梁亚坤

存在于世间的芸芸众生，在其岁月洗礼的过程中都会碰到各种各样的挫折与磨难，宇宙万物顺应着大自然的发展规律而起伏不定，个体于社会、于世界的原初都是一种自然生命，只是因为两者之间有了“政治”关系，才形成了人类群体的形形色色。

对于很多业界内，甚至是业界外的舞蹈关系者来讲，有一个台湾现代舞团进京演出了，第一反映跳不出林怀民的“云门舞集”，次之也应该是林丽珍的“无垢”舞团。说实话，笔者也是有着同样的知觉反应。由此可见，大部分人士都对这个人才荟萃、国之宝岛、艺术之花繁簇的台湾舞蹈文化发展了解得还不够。今年盛夏正值北京舞蹈双周展演之际，台东地区的布拉瑞扬舞团7月28日赴京，在天桥艺术中心为北京的观众带来了一场表现台湾原住民生活文化的视听盛宴——《漂亮漂亮》，实属惊喜之事。

作品编导以台湾原住民的生活和文化为创作题材，为了突出舞蹈艺术的表现特征，他采取极其精简的戏剧结构，将更多的表现时空给予了肢体语言的发挥。他运用写实空间与象征性意念有机交融，细腻的内心情感描绘与粗放的生活动作碰撞结合，使整部剧给人一种挥洒自如、乐观向上、激情澎湃、意犹未尽之感！

＞作品剧照1 选自于网络

走进布拉瑞扬和他的舞团

布拉瑞扬，台湾著名的现代舞编导大师，出生于台东嘉兰部落，排湾族人。15岁的他带着汉名郭俊明背井离乡求学、跳舞，直到1995年回到排湾族：“那时我迷茫，不知道自己是谁，改名字是手段，提醒自己和别人，我还有这个名字：布拉瑞扬。”于2014年布拉瑞扬成立了布拉瑞扬舞团，在过去的二十多年间，他多次受邀为国内外许多舞团编演作品，如云门舞集2、纽约玛莎舞团等，广受好评。舞团的建立萌发于一次内心的碰触，曾在林肯中心跟玛莎舞团的舞者拉着手谢幕时，他忽然感到悲凉：“如果一起拉手的是自己的人该有多好！”由此，他决定回到台东家乡创建自己的舞团。同时这一心灵震颤引领着他往台湾原住民文化的路上前进，并开启了一段新旅程，创作了《无，或就以沈醉为名》、《拉歌》、《阿栖睐》、《勇者》、《漂亮漂亮》等，概莫能外。

从生活中汲取创作灵感

常言道：“艺术源于生活”，舞蹈也不例外。“艺术源于生活”之意是：艺术的创作是以生活为蓝本，根据马克思原理“存在决定意识”，如若没有现实的生活作基础，建立在现实生活基础上艺术家的艺术构思也无从谈起。但是，艺术并不是对生活原封不动地搬用，而是艺术家以生活这个大素材库为依托，选取激发自己创作思维的部分作为自己创作的题材。编导布拉瑞扬在演出结束接受采访时谈到：舞剧《漂亮漂亮》的创作背景是2016年尼伯特风灾（台湾地区50年以来最大的风灾），舞团排练场地被狂风暴雨所损坏，编舞家布拉瑞扬旋即带着舞团成员至东海岸进行创作，这场自然灾害摧毁了他原舞团的排练设施。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在遭受灾害的同时大自然馈赠了他新的创作灵感，激发了他即以风灾后的生活即景入舞，将覆盖舞团屋顶防止继续漏水的蓝白帆布运用至作品中，这种乐观面对生活的困难也成为《漂亮漂亮》中充满希望与喜悦的能量。

＞作品剧照2 选自于网络

用本真的身体表达最纯朴的情感

一进剧场，两耳边缭绕着台湾原住民阿美族悠扬、闲适、淳朴的民歌，眼前舞台上被打上光的蓝白帆布给人一种视觉上的舒适感。演出开始，全场一片寂静，仿佛观众们屏住了呼吸，只能听到台上一名男演员在深沉中透露出压抑的顿足、呼吸声。随着音乐节奏越来越快，演员们下肢铿锵有力地顿足加上上身灵活细腻的肢体舞动，使舞台上呈现出一派激情昂扬、气势磅礴的火热场面。演员们在菱形队形的基础上，做各种前进、后退、左右摆动的动作，在蓝色荧光背景中，他们合着欢快的阿美族乐曲自由洒脱地追逐、打闹。笔者认为这种洒脱、自由、本真的行为对于每个群体和个人来说都是弥足珍贵的，因为，随着社会和科技的发展，人们在这个大的科技和文化圈里生活时间长了，久而久之，人们会逐渐为了寻求共性而慢慢丧失本真的我以及群落最珍贵的文化和传统。从这一点上来讲，笔者是非常赞同布拉瑞扬从生活出发，以独特的构思方式把台湾原住民的现实生活通过艺术化的处理搬上舞台的。

全剧的舞美空间极其简练，用简单的装置设计完成了场景所需的变化，简单的道具达到了极其灵活的运用，灯光运用得丰富而谨慎，利用灯光而进行的空间转换，强化了编导心目中情感表达的效果。演员的服装就是平常的生活装，这也映衬出了他们憨厚的性格以及淳朴的民风。演员巧借遮风挡雨的道具蓝白帆布，用它裹在身体上塑造出戴帽子的小水手、拿着小折扇俏皮的小姑娘、激情喊麦的歌手、敏捷睿智的枪击手、超凡脱俗的花仙子、海浪中的美人鱼、时装秀中的性感Model等。同时，也体现出了台湾原著民在狂风暴雨危及生活乃至生存之际，仍然乐观、豁达的精神情感，在他们的生命里，生活就是漂亮漂亮。在林肯艺术中心演出谢幕时，布拉瑞扬先生曾感慨道：“如果一起拉手的是自己的人该有多好。”他做到了。

对台湾原住民文化的保护和传承

原住民文化是台湾重要的文化资源，包括服饰、手工艺品、歌舞、仪式、祭典等等，皆充满了独特的民族特性。然而这些文化资源随着社会的发展和外来文化的入侵，许多原住民文化艺术已经或正渐渐走向消失殆尽。对于传统文化，我们要用辩证的思维对待它，即使当下人们的生活已被高科技浪潮围绕，但我们也不能把传统文化全盘否定了，不管什么时候，我们对其都要有选择的继承，要继承它的“传统”，同时也不能趋向“传统主义”的文化创造。对待传统文化就像对待自己的母亲一般，尽管我们不能保持她容颜和青春永驻，但是我们要尽自己最大努力以延缓她的衰老。而且，同时自己需要学习传承一些她的优良、淳朴作风。

舞剧《漂亮漂亮》，编导和演员本身作为原住民，其骨子、血液里流露出的是原住民的纯朴、善良、乐观、豁达的精神情感。剧中所用音乐是台湾原住民阿美族传统歌谣，尽显淳朴民风。所用的道具和背景蓝白色帆布是当地人为抵御狂风暴雨的屏障，以及最后在欢快的音乐中，演员们的唱词和表演与其说是即兴，倒不如说是本真性情的展现。布拉瑞扬的这种忠于台湾原住民文化，忠于大自然山林大地的哲学观、回归山林子民的心系图腾的诸多理念等等，这些正是现在一些原住民艺术工作者应有的情操，更是一种跨越时空使人们了解、认识原住民文化的最好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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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梁亚坤

本科毕业于信阳师范学院，硕士将就读中国艺术研究院舞蹈研究所2018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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