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雕塑还可以这么做

文化

半城湖

▲刘水洋《脊椎弓》,2018年。

▲许正龙《刨·锯》,2013年。

雕塑的返璞归真,呈现出新的形态,现代主义思潮为艺术带来了新的体验,当代艺术正是这种体验的呈现。亲情的返璞归真,带来的是祖孙两代人之间浓浓的爱,张亦诺以其超越幼小年龄的担当,将爱进行传递。

先欣赏两位雕塑家的创作。

第一件作品, 是清华大学美术学院雕塑系刘水洋的雕塑作品《脊椎弓》,他将弓身的构成材质置换成脊椎,喻意国人有脊梁,肩可抗穷困劳苦一生之重压,背可负戳脊梁骨的千夫指。中国亦有脊梁:埋头苦干的人、拼命硬干的人、为民请命的人——鲁迅曾罕譬而喻之“中国的脊梁”。

第二幅作品,是清华大学美术学院雕塑系博士生导师许正龙先生的《刨·锯》。

刨和锯,是木工史,也是工具史,记录着苍茫时间里人与自然的呼应与共进。从春秋时期的鲁班、隋时的宇文恺、宋初的喻皓到明熹宗朱由校之于我国工具发明之功绩,绝非负暄之献。作品《刨·锯》中,锯子中间作为支撑核心的锯弓,一根木质记录着中国劳动人民千百年集结而成的智慧,眼看却被刨子拉捋自坏,秉具珠零玉落之势。正经庄严的仪式之下,隐藏着戏谑且滑稽的解构。

此刻,我们在赞许这两件雕塑作品内容形式巧妙构思的同时或许在诧异:当代雕塑竟然可以这样做?当代雕塑为何与我们以往所理解的如此不同?

其实,19世纪末到20世纪中叶,雕塑的概念得到了巨大的拓展,在传统具象雕塑体系之外,又发展出了包括人工制品在内的现成品以及抽象形式的结构体,这一时期便形成了新的雕塑体系——现代主义雕塑。而在抽象雕塑或者非具象写实类雕塑概念里,雕塑作品的物质材料自身逐渐成为了非常重要的角色。

这些不同的雕塑材料被用以不同的处理方法以及加工技术制作,成为了某种形式化的三维存在物,此时的这种加工处理方法便成为了雕塑作品的依据。像具象写实雕塑一样,材料同样是三维物体,却不再作为其所描摹的客观存在物的形象载体,作为雕塑作品而言,它是自在的。因此是在这样的一种雕塑语言体系中,雕塑材料的研究成为了雕塑研究的重头戏,物质材料的处理方式以及种类限定获得了最大程度的多样化。其中,材料的并置与调换,成了一种较为流行的创作方法。

现代主义雕塑最早具有不同种不同属材料并置语言的作品,是雷曼于1921年创作的作品《礼物》。志杰在《重申现代主义》中说:“雷曼的熨斗底板上长满了铁钉,而杜尚则建议把伦勃朗的画当做熨衣板。” “作品中的熨斗下方刺出一排钉子,暗示了极度的暴力或痛苦。”罗莎琳克劳斯在《现代雕塑的变迁》中这样评价奥本海姆1936创作的《皮毛餐具》:“通过将两个不相干的东西组成一体,物体被笼罩在幻想的时间性中。此时的物体可以是观者扩展经验的接收方,后者将自身的联想投射在了它的表面。物体所表述的这种隐喻关联,勾起了观者的无意识传递——唤起了观者之前不曾意识到的荒诞叙事。”可见,杜尚的建议与同时期的雕塑家雷曼、奥本海姆就是综合材料雕塑中材料并置语言的创造者。

19世纪末20世纪初,西方文学艺术界反理性主义思潮的推动之下,形成一股极大的风潮,美国现代主义诗人庞德提出了“并置”的意象派诗学,把多种不同种不同属的名词材料无连接性地放置在一起塑造出惊人的语境效果;普多夫金根据美国电影之父格里菲斯的空间时间声音的并置调换剪辑手法,提出了蒙太奇电影剪辑理论,配套的声音画面并置在一起往往会产生各个镜头单独存在时所不具有的含义。建筑界的蒙太奇材料并置法通过把不同种不同属的素材按照自己想要表达的观点的逻辑进行并列或叠化而形成的一个统一的具有构成效果的作品。

材料置换作为思想的表达手法与语言形式,有一个雕塑之外的却又和雕塑极其相近的案例,就是1980年代文化热潮中给人们印象最深刻的一件事:米兰昆德拉的文学命题“生命中不可承受之轻。”这虽然仅仅是一句长篇小说的标题,但却蕴含着极大的话语能量——机智的反讽:“轻”的言说,却又重得令人难以承受。这种看似语法混乱的自我叙事,混乱但不失生气,充满了意外的话语效果。它要在传统的叙事语法中粉碎意义,并且赋予其新的价值向度。

反理性,材料并置,混乱的语法叙事,并不只是西方的专属,在全世界范围,其作为一种普世话语方式的存在,在东方的土地上,同样有着悠久的历史。朱大可在《流氓的盛宴》中说:

“在1990年代晚期,反讽的病毒开始在中国四处扩散,侵入到文学,美术,戏剧,音乐,学术,各个领域。”“它如此细微,令人难以察觉,却又酝酿着一场强大精神动乱,它显示了语义能量转移和扩大的非凡效应。”

作为此时的中国社会文化背景,加之改革开放后期美术界的“79星星美展”“85新潮”等著名的美术运动对西方现当代艺术语言的大量借鉴与引入,“材料置换”作为其中一种有别于传统雕塑语言的新颖别样表现语言方式,以及悉数在中华大地各个范畴内上演的材料置换的运用,为我们铺平了一条关于任何事情、任何态度、任何观点、任何内容上都皆可运用此表述方式的旺盛生命力的背景道路。

这便是当代雕塑思维方式生成的历程,也是当代雕塑之所以这样做的主要动因了。

(作者系中央美术学院雕塑系硕士研究生。)

在路上

□张亦诺

小时候,那条通往菜市场的小路,年轻的姥爷骑在黑色老式自行车上,后面驮着我。

那个扎着两只小羊角辫,穿着姥姥做的小棉袄的我,兴冲冲地坐在自行车后的小红椅上,瞪着大眼睛,看着周围的一切。小路的旁边,有卖桃花酥的、卖莲花糕的,我抱着姥爷坚实温暖的后背,兴奋地说:“姥爷,我要吃馓子!”耳边传来姥爷慈祥温柔的声音:“好好好!都买都买!抓紧了,别掉下来!”我抬头,望着姥爷乌黑的发丝,笑了。

那是个艳阳天,自行车铃叮叮响着,好似世间最美的音乐。

十一岁时,我第一次独自出门买菜,心里充满未知的兴奋、激动与害怕,像斯巴达勇士那样去冒险。我攥紧了手中的纸币,努力平复有些激动的心情。过路口时,猛一转头,望见了一个黑色的身影——戴着黑帽,身着黑衫。他慌促闪身,不见了。

我依稀辨认出来,那是姥爷。还是在那条通往菜市场的小路上,我走在前面,姥爷跟在后面,隔着不长不短的距离。

我懂,他是在默默守护我的成长。

时光匆匆,姥爷七十四岁了。我不明白,为什么癌症这个恶魔会盯上最爱我的姥爷。当我再一次和姥爷走在路上时,他已经瘦骨如柴,挪一步都非常艰难。他右手臂里插着管子,左手背上扎着针头,颤巍巍地挪步。我扶着姥爷,慢慢地走。我揽着姥爷,尽可能地把动作放轻、放缓、放柔,怕一不小心会碰着他、伤着他,手掌触摸到的是姥爷温热苍老的肌肤。我望着他的脸,上面沟壑纵横,皮肤好像彻底松弛了,灰色的眼珠浑浊,但温柔如故。

我明白苍老和病痛正在折磨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我搀扶着他,缓缓地走在医院的走廊里,一步,又一步,我又忆起了小时候和姥爷一起走在小路上的情景。

以前,是姥爷身前不停叮嘱我,背后默默守护我。现在,换我来搀扶姥爷,守护姥爷。时光最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我会牵住姥爷的手,陪他散步,正如当年他紧紧牵着我;我会给他做饭,哄他睡觉,正如他当年端着饭碗追在调皮的我身后,给我讲睡前小故事。

我会在你身边,就像小时候你在我身边,为我遮风挡雨,守护我、呵护我。

人生路漫漫,别人给予你的情感是最美丽的风景。我相信,不论我走在开心的路上,还是走到悲伤的路段,抑或是爬在奋斗的山坡,都会有一个老人在身旁分享我的快乐,分担我的忧伤,在身后默默守护我,祝福我在人生路上越走越远。

(作者系济南历城二中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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