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发展网 记者崔国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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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枫叶红，又是一年稻菽香。

今年秋季开学，中国文化名城沈阳一批一年级和小升初的孩子们，凭着家庭的硬实力（房证、户口簿两证合一；人户合一）就近入学。参加中考的初中生，也按着自己的考试成绩入学。而今年的“幸运之神”，并未能光顾哪些有着软实力的孩子，他们没有因为家庭的权力、金钱、关系，选择自己想进的学校。

“政声人去后，民意闲谈中”。之所以，今年沈阳秋季一年级和小升初及中考入学政策落实的如此坚决，不能不说原沈阳市委书记易炼红在沈阳执政时的“铁手腕”。他曾三令五申，如有违反规定择校者，将受到党纪政纪处分，甚至面临丢掉“乌纱帽”。哪真是说到，做到，不放空炮。

现在的官员，哪个不怕丢官。别看他们平时嘴有多硬，一旦丢了官，谁还买他们的账。思来想去，权衡利弊，所以谁也不愿冒这个风险。功过事非，自有后人评说。

这也不由得使我想起十年前，儿子上初中择校这件事儿，如骨鲠在喉，不吐不快。

望子成龙，望女成凤，不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只有在中国这个“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国度，才会出现这样雷人的语句。正是如此，压得一代又一代中国家长喘不过气来，并为此付出了不菲的财力，乃至全部的心血和精力。

２００８年是一个不平凡之年。尤其让人刻骨铭心的是：5月12日14时28分,四川汶川发生8.0级强烈地震给灾区同胞造成了巨大的创伤和痛苦，灾害突如其来，震撼着每个人的心灵。

地震无情人有情，军人生来为打赢。5月16日晚，我的爱人作为原沈阳军区陆军总医院手术室的白衣天使，她和医院的兄弟姐妹，肩负着党和人民赋予的神圣使命，紧急奔赴抗震救灾第一线，在生与死的考验面前，奋战了９４个日日夜夜。而在这期间，我们的儿子正面临小升初的问题。

人之初，性本善。通过父母的教育和引导，儿子从小就有一颗善良的心。5月16日，《辽沈晚报》联合辽宁省慈善总会启动“援助地震灾区儿童专项基金”，当我从报纸上看到这条消息后，第3天（5月18日）恰好是星期日，我和儿子一起来到辽宁日报社门口设立的捐赠点，儿子把自己平时父母给的零用钱，换成两张面值100元的人民币，正重其事的放进了捐款箱，我当时也捐款500元。《辽沈晚报》记者现场还采访了儿子。报道大意是，“妈妈在一线抗震救灾，我在家认真读书学习，前来献爱心为灾区小朋友捐款”。

孩子的爱心纯真无邪，往往我们有的成年人奉献爱心，或多或少还掺杂着一些功利的成分。在此，我只好赘述几句。

四川汶川发生8.0级强烈地震发生后，沈阳党政机关各部门组织党员干部为灾区人民献爱心。我所在的单位在捐款时，还明确规定，每人必须按照职务捐款，捐款数额不得超过领导。当时我也表露出多捐款的意愿，单位领导言外之意，这是一种荣誉，咋是你一个普通党员做的。只有让最优秀的党员来捐。果不其然，单位一名和我一样普通的党员，在正常捐款的之后，又多捐款500元，一下成为单位的标杆，最后得到了提拔重用。但谁的心里都清楚，也不是多捐款这么简单。

只要是献爱心，单位不让捐，我可以到《辽沈晚报》联合辽宁省慈善总会启动“援助地震灾区儿童专项基金”捐款。同样是捐款500元，两种待遇和领导赏识却不同。但行好事,莫问前程。这就是我人生的座右铭。

名额不翼而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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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有人说过，酒桌上的话，没一句是真的。现在想起来，还有一定的道理。

虽然我的爱人只是一名普通军人，医院的一名普通护师，当她和医院兄弟姐妹圆满完成抗震救灾任务，凯旋归来时，在沈阳桃仙机场同样受到原沈阳军区首长、沈阳军区陆军总医院领导的接见和欢迎。为此，辽宁电视台还现场采访了我们一家人。那时，我这个曾经的军人，当时的军人家属，对爱人用生命换来的荣誉，感到无比自豪。

掌声、赞扬及疗养一大堆好事，接踵而来。可我还是为儿子小升初没有着落，高兴不起来。原因是按照沈阳市教育局就近入学的规定，我家附近只有一所普通中学，至于教育质量如何，无法衡量，就学生打架斗殴等校园纪律实在不敢恭维。爱人安慰我说，“放心吧，院里的吴政委在全院抗震救灾分队队员面前表示，只要是这次参加抗震救灾的军人，所有上小学的子女，可以选择好的小学；小升初的子女，院里已与沈阳七中进行了沟通……”。爱人还得到准确消息，全院只有５名参加抗震救灾的军人，孩子今年秋季面临小升初，也就是说这５个子女都有希望进入七中读书。

之后，我听总院熟人私下议论，总院为了与沈阳市第七中搞好关系，特别是为安排好抗震救灾军人子女入学，院领导专门宴请了沈阳七中几位校领导。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某位校领导当场表态，要拿出实际行动支持医院工作，尤其对抗震救灾军人的子女，医院有１个孩子，七中就接受１个孩子。至于是否宴请，这位校领导说的是否是酒话，如今已无法考证。

但中国有句老话说得好“人在做，天在看”“头上三尺有神灵”。

沈阳市第七中学是沈阳市一所公办学校，每年都以中考骄人的成绩，令无数小升初学生向往，所有家长更是趋之若鹜，谁家孩子能上这所学校读书，好像脸上都有光一样。

世界上的所有的事物，不可能尽善尽美。沈阳市第七中学也是毁誉参半。荣誉的背后，也有苦涩，曾有人私下议论，说这所学校像一所“监狱”，完全是靠题海战术和透支学生健康换取中考成绩，这个学校的学生到高中就没有后劲。也许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还是其他学校的妒嫉，有谁能说得清楚。

尽管每年沈阳市教育局都下发“不准择校和就近入学”的红头文件，规定的严厉不能再严厉。但这只是针对普通百姓的。而对那些有权势、有地位的人，甚至不惜花重金的人，这样的文件又算得了什么。

在沈阳坊间有人传言，如果孩子不是学区的户口（房证、户口簿两证合一；人户合一），若想选择市里几所重点初中，没权没钱肯定此路不通。具体金额多少，要看权力的大小，关系的远近。曾有一位熟人，他的儿子通过关系，花的钱，数目不菲，并获得了一所名校的“入门证”，可为了找个好班级，他通过中间人又花了一笔钱，具体咋花的，数额多少，他三缄其口。

以往类似这种“民不举，官不究”的事情，在沈阳所有名校普遍存在。人们大多暗箱操作，一对一，又有谁孩子进了这样的学校，还举报别人。在当时那种大背景下，就是举报，估计也没人理睬，到头来是“猪巴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因为每个区都把名校当成了“摇钱树”，每名择校生（初中生）明标实价９０００元，全部上交区财政，假如一个学校多收百十号人，那可是一笔不小的财政收入。

当时，沈阳市内沈河、和平、皇姑三区较为严重。无论是区委、区政府领导都十分关心教育，集体研究讨论由区教育局上报的择校学生名单。沈阳军分区，沈河、和平、皇姑人武部也打着关心军人孩子上学的旗号，从中分得一杯羹。不仅是沈阳，好像全国其他城市也有类似情况，真的好不热闹，党政军一起抓教育。说白了还都是关心名校的名额，因为名额就是权力，就是金钱。

等待有时是一种希望，但有时带给你的也是一种绝望。人们往往都会选择前者。为了等待儿子进入沈阳七中的名额，我放弃了参加了由沈阳军区联勤部为陆军总医院抗震救灾人员和家属到兴城海滨疗养的机会，一个人在家苦苦等待消息。

８月２９日，是沈阳七中新生报到的时间，我未接到学校打来的电话；３０日，还是未接到电话。我有些沉不住气了，并打电话给正在兴城疗养的爱人，爱人非常自信地说，“别着急，吴政委答应大家的事情，不会有变化。”

校长校长，半个皇上。９月１日是沈阳市中学生开学的第一天，我和刚从外地疗养归来的爱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通过朋友才找到了沈阳市七中曹姓校长的电话，一大早，我们就来到了七中的大门口。曹姓校长看起来实在太忙了，她也没有心思答理我们，手里拿着一叠厚厚的纸，也许是沈阳方方面面大员的条子，或者是择校新生名单，她扫了一眼，漫不经心地告诉我们，“没有你们孩子的名字。”我们还没缓过神来，刚问一下陆总已通知我们，抗震救灾的军人子女，可以来七中报到啊！她听了我们说的话，非常不耐烦地说，“你们回去找总院吧，我不知道……”说着，她便扬长而去，把我和爱人扔在了学校的大门口。

看着在学校大门口有些发呆，眼前瘦弱的妻子，我心里一种酸楚。她为了抢救灾区人民生命安全，在抗震一线舍生忘死，不能说她是抗震英雄，起码做了一名普通军人应该做的事情，本应该得到尊重。可在这位校长眼里，我的爱人恐怕连个上门要饭的乞丐都不如。这样高高在上的校长，在中国实在是太多了。

我和爱人被曹姓校长的两句话，搞的如“丈二和尚摸不到——一点头脑”。便急三火四从沈阳七中返回陆军总院，恰巧在医院的门诊楼里遇到了正在检查工作的吴政委。

吴政委听了我们简短的话语，连连摇头说，“这不可能，医院早已把５名参加抗震救灾军人子女名单送到了七中校长的手里，你们去问一下政治部保卫科的张科长”。

一般情况，像这类情况应该由政治部的群工、秘书部门来协调，总院却让保卫科负责，也许保卫科科长有过人之处。

事实得到验证。在交谈中，保卫科张科长讲，他们科已经负责总院孩子上七中多年，无论与沈河区委领导和七中校长都比较熟悉。他非常肯定地说，“今年总院５个参加抗震救灾军人的子女，名单已通过正规的程序送到了沈阳七中，还加盖了公章。这不能假，如果你们不信，可以问一下政治部首长。”

说来也巧，这位政治部首长是我在炮兵旅时的老战友，他刚调到总院才半个多月，的确也签阅了这份名单。可为什么中间出了差头，他也搞不清楚。他告诉我，因他刚到总院，情况不了解，还是让保卫科长协调，力争把这件事情办成。这时，麻醉科的张主任在繁忙中，也抽时间来到政治部打听此事，安慰我和爱人，先别着急，还给爱人放了两天假，专门跑孩子上学的事情。此时此刻，让我们感受到人间自有真情在。

中午，我和爱人匆匆吃了一口饭，下午又返回陆军总院政治部打听落实的情况。张科长解释说，本想以政治部名义给沈河区委打个报告，可听区委张书记的秘书讲，张书记正在国外考察，一周都回不来。其他人也不认识，看看能不能再想点别的办法。

一天无果。我和爱人疲倦的回到家里，儿子看着我们的眼神，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不敢吭声。原来儿子今年夏季参加了沈阳唯一一所可以通过考试升入初中的沈阳市东北育才中学本部考试，未被录取。儿子却被沈阳东北育才双语学校录取，每年１.2万元的学费不算，还要住宿。我们主要担心儿子贪玩，管不了自己，所以没有同意他上这所中学。

第二天，我们又来到政治部保卫科报到。张科长还是满脸笑容，热情接待。一个劲说打报告，打电话联系，从上午拖到中午，从中午拖到下午，没有一点进展。现在回想起来，这位张科长是在搪塞，或者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君子之交淡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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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拖下去，恐怕没有什么结果。我和爱人一商量，壮着胆子敲开了陆军总院吴政委的办公室的房门，宽敞的办公室和一张老板式的大桌子，桌子上放着两部电话，摆满了文件，显得格外气派。至于室内是否挂了名人字画，我也没心思仔细去看。

当我把这两天的情况，向吴政委简单说明后，当时吴政委没说什么。我接着说，“孩子已经两天没上学了，上其他学校看来很困难，政委可否再帮我们联系一下七中，让孩子有个好的学习环境。”这时，吴政委脸色突然变了，语气很强硬，非常不高兴地说，“你们为什么不早说，如今学校都开学了，你们让我怎么办，还是你们自己去想办法吧！”我强忍心中的怒火，想想爱人还要在医院工作，如果闹翻了，对爱人肯定不好。只好向吴政委道声谢，离开了吴政委的办公室。

靠山山倒，靠陆军总院落了空。不能不承认吴政委在抗震救灾队员面前那慷慨激昂的语言，可能出自真心，但面对自己部下遇到的实际问题时，他没有半点怜悯之心，可见人的多面性。或者说，有的政治家和当官的，会在不同的场合“作秀”，包装自己，为自己捞取一点政治资本和赞扬声。

也许我和爱人太不懂事，或者有些狭隘，领导为我们办了这么一件大好事，为啥不提前有所“表示”，世界上那有免费的午餐。最后，陆军总院政治部保卫科张科长给我们的解释是，沈阳七中校长说，因为我们儿子的户口不在附近，不符合就近入学规定。至于是否是抗震救灾军人子女给予关照，一字不提，而另外４名参加抗震救灾军人的子女，全部进入沈阳市七中读书。我们的理解是，他们的孩子可能户口都在附近吧！

在此，我不仅要问，２００８年除了就近入学的孩子外，难道沈阳市第七中学就没有一二个因特殊情况照顾入学的。恐怕不只是一二个孩子吧！那时的沈河区委、区政府以及沈阳军分区、沈河区人武部不都打着拥军和照顾军人子女的旗号吗？他们又都在干什么？沈阳市第七中学连一个参加抗震救灾军人的子女都不肯接收，难道沈阳市第七中学执行沈阳市教育局的文件真的那么坚决吗？答案是否定的。

尽管我也在政府一个相对有权力的部门工作，但这样的部门不是所有人都有权，何况我的工作是码字，与学校没有任何接触，更谈不上有机会见到校长的“尊容”。

知人知面难知心。这句话用在一些机关最恰当不过。表面看似一团和气，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很微妙。尤其是孩子上学的事情，就是说出来，也不见得有人肯帮忙。主要原因是，这里面牵扯着利益，一旦给你办了，又是同事，如何向你要钱，数目少了不值得。多了你又不肯拿。我的孩子从上幼儿园、小学，都是自己的梦自己圆。我所在的部门，没有哪位领导以组织名义，为职工的子女上学摸过底，尽过力，但私下为关系密切的同事、亲属、局外人究竟办了多少孩子进了名校，我不敢妄加评论。只有“天知、地知、他知”。

晚上，当我和爱人打开家门，看着站在门口等待消息的儿子，我的心中如百爪抓心，但还是稳定了一下情绪，安慰孩子说；“儿子，先别着急上学，再等一天。”

夜已经很深，但却如此漫长。我如热锅上的蚂蚁，绞尽脑汁，想着自己全部社会关系。但可惜的是，我和爱人都是外地人，在沈阳亲属中只有一位认识一所学校的副校长，关系一般。单位两位相对关系好的同事，一位很委腕地告诉我，“沈河、和平两个区的学校校长，他不太熟悉……”另一位则给我出主意，何不请单位的大领导帮忙，他和沈河区委领导关系很铁。我没有多言语，心中暗暗叫苦。假如我求单位领导，事成之后，不仅需要答谢他，另外一方表示的话，也不一定是个小数目。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这时，我突然想起平时在工作中与区里业务联系较多部门的一位老大哥，因都当过兵，脾气秉性相投，又有许多共同点。他在电话里听完我的难处，爽快地告诉我，明天上班后帮孩子联系学校。

疾风知劲草，患难见真情。在这位老大哥的协调下，我的儿子终于在全市学校开学的第4天，选择了一所学校读书，开始了初中生的生活。而我与这位老大哥，纯属君子之交，至今他连我的一壶酒、一杯茶都未喝过。

每每想起这些，令我自责，但这种深情让我铭记在心，永世不忘。

公道自在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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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履不必同,期于适足;治不必同,期于利民”。在当今中国现实社会中，各地城市学生择校是老百姓最关切的问题，如何公道更是百姓最低的要求。

择校，就像是一块臭豆腐，闻起来臭，吃起来香。人们在深恶痛绝以权和金钱择校的同时，有人不得不昧着良心去为自己的孩子，或亲朋好友的孩子求人择校。还有一些心术不正的人，生怕自己手中的权力过期作废，恨不得通过办理学生择校从中敛财。虽然，前者是情理之中；但后者实在是可恶之极。无论怎么做，政策都是不允许的，更有失公平，败坏了社会风气，污染了孩子的心灵。

为政之道忧无策,更忧良策难落实。不能不说每年上到省市教育部门，下到小县城教育局“不准择校”的红头文件，如同雪片般纷飞，可真正落到实处的，难乎其难。不客气地讲，在有的地方执行起来，个别领导更是阴奉阳违，欺上瞒下，好的文件念成了“歪歪经”。而今年秋季沈阳的“择校风”能被刹住，如果没有原沈阳市委书记易炼红的“铁手腕”，恐怕根本行不通。看来老大难，老大解决就不难。那么下一届领导打法如何，时间会给予我们最准确的答案。

一分政策，九分落实。所谓的名校还不是这些年政府在师资力量的倾斜，让名校变得更加出名。政府部门何不多做些雪中送炭，少做些锦上添花的事情。通过组建教育集团式的办法，把师资力量更加均衡。尤其是优秀的校长和教师每个任期内在全市（县）范围内统一进行轮岗和交流，以此缓解薄弱学校的师资力量不足。

择校，牵扯着百姓的利益，而且任重而道远。各地政府在执行“就近入学”政策时，切莫朝令夕改，三心二意，抓抓停停，半途而废。要咬住青山不放松。要锲而不舍、驰而不息地抓下去，才能取得让人民群众满意的效果。

如果做到了，哪才是百姓之所幸，每个家庭上学子女之所幸，也是我这篇文章目的之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