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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山之巅

新措静谧的湖水与巴松措的一汪碧绿不同。巴松措，绿得纯粹，绿得深幽，平静碧绿的湖面像镜子一样倒影出蓝天白云还有群山苍翠，可当仔细地凝视这面湖水时，它的深邃与神秘，似正在回望着你。而新措的水，恰如其名，“新”也，清新、纯净，干净得如新生，而这样的一片侘寂之地却鲜有人踏足，我却是“偏向虎山行”的勇者，一趟一趟往前奔涌，想要尽览藏地山水的奇妙。

新措位于巴松措的东北方，约35公里处，隐没于结巴村之后的群山之巅。我领略了巴松措之柔美，再次踏上路途，汽车右拐正式驶入一条窄窄的坑洼搓板路，颠簸的土路让人晕头转向，窗外的美景如画般，一帧一帧往后倒退。我想起小时候，看过的旋转皮影戏，远眺窗外的景色，大抵心底那分兴致盎然与小时候的期盼相差无几。汽车经过大片村庄，这些村庄与林芝的大部分村落相差无几，或隐匿在山间田野，或突现在转角山脊边……炊烟袅袅，从屋顶垂直升起，炊烟呀，仿佛吃尽人间的疾苦，懂得往高处行走的秘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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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片的牧区之后，这种摇晃的路，也只到桑通草场，要看到新措，要体会到新措的魅力，还得徒步，需要穿过草场、森林。我依旧行在路上，只是舍弃了车辆，选择徒步前进，当原始森林出现在眼前，山间的水雾慢慢以露珠的形状，挂在了头发上，眼睫毛上……森林以合抱的姿势拥我入怀，空气清新得想把它们装回城里，这大概也是城市通病的一种吧。

高大的森林，遮天蔽日，阳光偶尔穿过林梢，在森林里投下一片迷离的光影。偶尔有风，从高空掠过，惊动树梢，扰动枝条，枝叶洒落下来，发出悉索人声响。三两栋木屋，半遮半掩，隐匿在森林深处。让人恍惚，忘却这是在雪域高原。穿过青苔密布，松萝飞舞的密林，就是幽蓝的新措，穿过密林，就是新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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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密林之措

“新”，藏语意为树木，树林，森林。新措，是像树一样的湖，还是隐藏在森林里的湖，或者，密林之湖，或者说是让人心仪的湖。

群山的拱卫，森林的遮挡，新措的气温，如此宜人，不冷，不热，刚刚好；空气，如此清新，不腻，不淡，直入心脾。湖的尽头，雪山壁立，冰川横亘。浅浅的溪水，石子粒粒可数，溪流蜿蜒，绕着草甸，草甸横亘，缠着溪水，雪山把高高的身躯，投在水潭里，形成一排又一排倒影。森林不甘寂寞，在草甸上来回奔波，一个不小心，就蹦上了雪山，在雪线附近，又被冰雪追赶下来，像推石头上山的西西弗斯，只是这“石头”却多了丝空灵，这或许是另一种外人不知的相处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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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必，没有哪一片土地上，山、水、湖、草地、森林会如此热烈而急切的拥挤在一起，拥挤成一幅又一幅曼妙的画卷。此刻的山里，牧民早已下山，远远的山路上早已看不到他们的身影。如此赶着回家，不想山间清风绿野，只想匆匆回家，扑向灯火的温暖。只是那些牦牛、马匹，还有藏香猪，依然在山野里毫无牵绊，随处游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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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头牦牛，正在涉水过河，惊起一大群正在河滩上晒太阳的野鸽子，轰的一声，漫天都是密密麻麻的鸽子身影，它们飞向天空，飞向树梢，飞向河滩的另一侧，慢慢地它们又飞了回来，聚集在牦牛旁边的河滩上，仿佛另一场嬉戏又将开始。几匹马，喝足了水，向森林里走去，斑驳的光影，马的身体忽明忽暗，天宇下，一片静谧。一头牦牛，从溪流走上岸，蹄印在斜坡上，踩出两道弧线。经过高原反应洗礼的我，似乎有些疲倦，不过仍然强打精神，行进在通向新措的草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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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境此景，突然好想手机没电，世界将会安静下来，上面是阳光中的苍翠，下面是镜子似的平湖，一个人住在荒野里，也许会衣衫褴褛，饿了采一些松果，渴了掬一把雾岚，冷了与牦牛山羊相拥，死了沉寂了，任由山风吹干。

3

山水渡人

我来到湖边，才彻底地放松下来，向着群山呐喊，向着远处的雪山呼唤，想让这天地间的白云和山风知道，当行程即将结束的时候，我会把路过的信息让晨曦、晚霞、甚至山间优哉游哉的牦牛告诉你，告诉后来的人，不要害怕，我走过，可以安全低到。

偌大的一个冰川湖，只有我一个人，守着这个湖，晒起了太阳，听风从耳边过，踩在湖边的石块上，听水在脚边流淌。倾倒在湖水里的枯树，在水影里一晃一晃，枯枝上的草，在微风中一下一下的摆，长长的松萝，仿佛听懂了我的心声，慢条斯理在枝头上舞动着，回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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侘寂之地，好想赶在夕阳之前，做一个木筏，漂荡在这碧绿的湖水里，去横渡自己的灵魂。在这苍翠的天地间，没有人群、车鸣、人声，也没有灯红、酒绿，没有电子游戏，没有手机微信，甚至有网络，可我知道有两个我，一个胆怯一个英勇，一个行走于城市间，一个奔腾在荒野里，沉溺在现实的碌碌无为里，却不甘于人生如此匮乏……也只能在这天地间寻得一丝慰藉，拖着影子，在山水之间听风看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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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静谧之地给我的，是飞渡的流云，高耸的雪山，静默的冰川，沉静的湖泊，还有那一片郁郁葱葱的森林。有时，我们的人生，或许只允许披挂简单，大多数人，却总是想着拥有繁复，最后把人生折腾得七零八落，而我究竟是前者还是后者，大概只有这山与水，还有流云知晓。此刻的我，属于新措，此时的新措，就是我。在此天地间，独自拥有，这一片雪域高原，高阔苍茫。

文/流云 图/陈新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