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的南疆缺少了花果飘香,空气中夹杂着尘埃的味道。送别了保障徒步队员的沙漠分队,我们这座移动的“补给站”也开始动身。估摸着徒步队伍怎么也得3天后抵达若羌附近,于是我们外围分队选择深入罗布泊,看望一些老朋友(队伍中有一双鬓斑白的宗姓老者,与罗布泊西侧矗立的那些墓碑主人有着深厚的渊源)。
明显盐壳地貌的出现昭示着我们已经抵达罗布泊深处,再往里走死气沉沉,草木不生。第一个与我们会面的是余纯顺。这是一位孤独的旅行者,1951年出生的余纯顺在37岁的时候开始了徒步全国的旅行,8年的时间里他孤独地走过川藏、青藏、新藏等线路,总行程达4万多公里,不过这位探险家却在45岁的时候永远留在了他想要征服的地方——罗布泊。
6月的罗布泊酷热难耐,并不是徒步的最佳时节,但余纯顺有着自己的计划,他打算9月份去南疆训练骆驼,为以后徒步塔克拉玛干沙漠做准备,所以只能不合时宜的把自己交给罗布泊。从时间选择上就能窥探出他的旅行注定困难重重,果不其然,这位孤勇者永远沉睡在了罗布泊这片贫瘠的土地上。
队伍中的老者,将洁白的哈达挂在余纯顺的墓碑上,拿出一瓶酒祭奠,我们远远地看着,不去打扰。
在夕阳的余晖中我们赶往下一个地点,那里有一位毁誉参半的老地质工程师在静静地等待着。与余纯顺墓碑有着不同的规模,这位老地质工作者被称为是“孤身英雄”,他的墓碑也多少有些孑然一身,不像余纯顺那里由好几块纪念碑共同构成了余纯顺墓地。
赵子允与我们车上的宗老有着12岁的年龄差,但在多次的户外探险中结下了深厚的友谊。那是2004年,时年60岁的赵子允和48岁的宗同昌成为塔克拉玛干沙漠联合探险队中的一员,他们坚持用双脚丈量塔克拉玛干沙漠鲜少骑骆驼,因此成为了队伍中最格格不入的存在。后来因为身体原因,赵子允退出了团队,二人在叶尔羌河河畔做了最后的告别。
不久之后赵子允意外身亡,在宗同昌的建议下,赵子允的墓迁进了罗布泊深处,这片他奋斗过的地方。
宗老在赵子允墓碑前久久不愿离去,低喃着分享着外界发生的事,回忆着二人的过往,在场者无不动容。
在赵工墓碑不远的地方矗立着陈宗器的墓碑,他被誉为是“大地星辰”。陈宗器与斯文赫定的关系很亲密,这种亲密源于他认真负责、能吃苦的坚韧品性,斯文赫定在西北进行的多次探险中均出现过陈宗器的身影,后来斯文赫定还资助他到德国留学深造。陈宗器在西北考察过程中3次进入到楼兰,并且精准地测量出了罗布泊的轮廓和它的变迁经过,这种测绘精准在数十年后用“陆地卫星—1”的照片分析罗布泊第V阶段湖岸所包围的罗布泊的形状与大小完全一致。
陈宗器在罗布泊地区注入了极大的热情与心血,在他去世后,他的纪念碑也矗立在这片荒原之上。宗老在陈宗器碑前拨通了陈雅丹(陈宗器之女)的电话,两位古稀老人的声音飘荡于孤寂的荒原上,然后消失不见。
罗布泊孤寂,但是这里的灵魂并不孤独,四位先者如星辰般指引着后来的探险家,愿每一位探险家都能被铭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