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罪警犬】是作者张晚诚在苍衣社开设的故事专栏，讲述了动物行为学专家林轩带着警犬玫瑰和多肉搜救破案的经历。根据真实经历改编的案件，环环相扣，推理全程高能。

大家好，我是脸叔。

今晚更新张晚诚专栏【猎罪警犬】的第17篇。

自从这个故事栏目在苍衣社更新以来，铁子们一路追了很久，关于主角妹妹的失踪案从第一篇推送开始，就一直悬在大家伙儿心间。随着【失踪男童】【工厂女尸】【断罪之火】三个大案后，林轩一路走来，终于要逼近这最后的真相了。

叔能感受到，铁子们已经迫不及待。还是那句话，叔宠粉的嘛！为了让大家能很快地看到结局，叔决定，增加一下工作量，把第四案合并成两章发出来，今天先稍微起个头，等到下一篇，直接放出全文大结局！

话不多说，直接开看吧。

这是 猎罪警犬 第 17 篇

案件：7·23连环杀人案

全文 14719 字

接上期【 爱上普通女孩的富二代：得不到你，那就烧了你 | 猎罪警犬16 】。

白楠向我探近了一些，给了我一些压迫感：“你认为你能听到动物的语言，觉得它们能和人一样跟你交流，你有没有想过，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我硬挤出一道笑容：“世界智商排行前十的犬种，大部分听到新指令5次就会了解其含义并轻易记住，再次下达指令时，它们遵守的几率高达95%，只要足够了解它们，怎么就不能像人一样与它们交流？

“再说了，我觉得这个世界上没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只是你没有遇见过或者经历过而已。”

“我......我的意思不是说你跟它们无法交流。”白楠停顿了几秒重新组织语言，“我是想说，你觉得你能听到它们与你对话这件事，是不可能的，当然，我知道站在你的角度，我的话有错，但是请你相信我，这并非现实，只是有另一种原因。”

白楠已经好几次看见我自言自语和犬对话了，其实除了她，我自己也觉得有时候和玫瑰、多肉在一块时，分不清虚幻与现实。我总是认为我能听懂它们的话，甚至脑海里会蹦出一些陌生的声音，在我清醒时，我只能安慰自己这一切只是我的臆想，可又真实的让我害怕。

白楠盯着我，像是读懂了我内心所想一样，问道：“林轩，你是不是有时候会听到一些言语，但是身边却没有任何人？”

我有些心虚：“你到底想说什么。”

“那是幻听，准确来说是精神分裂带来的假性幻听，所以声音是直接出现在你脑中的。”白楠把桌上的材料推到我面前，手指在纸上滑动，“这一点是早期出现在你身上的病症，我去你幼年时治疗过的医院查阅过诊疗记录，这上面医生诊断的你所听到的那些嘈杂声，就是幻听导致。”

我扫了一眼纸上的文字，没有仔细去看，“不会的，我听到的声音是有思维性的。”

“那是读心症，也叫洞悉妄想，是一种继发于幻听的症状。”我的话似乎让白楠加重了疑虑，她凝重地看着我，像是一位正在下达病危通知书的医生：“我和你以前的老师沟通过，她说你小时候被同伴孤立过，身边没什么朋友，所以你迫切希望有人能够跟你说话，于是你通过动物这一媒介来实现这个愿望，你所听到的声音其实是你自己潜意识里制造出来的，把心里的某些想法通过这些虚拟的声音再传达给自己。”

听完白楠的话，我表面上波澜不惊，实则心里已经骤乱了起来。我很紧张，我不希望自己的精神状态暴露在外人眼里，这种感觉就像我努力戴着伪装成正常人的面具，又被人一把扯开了一样。

“陈沁什么事都和你说过了对吧。”我余光瞥了一眼门，我想陈沁此刻一定把耳朵贴在门上，偷听着我们的谈话。我知道是我昨晚的表现，让陈沁有所紧张，这才跟白楠联合到一起。

我看着白楠，心乱如麻，一方面我觉得她说的不对，可我又无力反驳；另一方面，我觉得我的心思已经在她面前完全敞开，她好像会读心术一样，让我毫无秘密。

我开始坐立不安，想逃离这里，于是我站起身，不顾背后白楠的阻拦，走到了门前。我用力敲了敲门，冲外喊道：“你不开门，我就把它撞开。”

“咔嚓”一声，门把手拧动了一下，陈沁在外面打开了门。但她还是拦在我面前，面露焦灼地说道：“林轩，我们没有恶意，我们只是想让你弄清现实，趁早得到治疗。”

“我的事不用你管！”

我推开陈沁，迈开腿往楼道里跑，然后一口气跑下了楼回到车上。我紧绷着脸开车上路，在快要到宿舍时，我瞥了一眼后视镜，发现陈沁的车居然跟在后面。

呵！这女人怎么跟狗皮膏药一样甩不掉！

我下车时，陈沁正好也从后面追过来，我们隔着一段距离，互相都不搭理。直到我上楼打开门，一只手突然从我身后伸出来抓住了门框，往外一拉，陈沁先我一步走进了屋里。

屋里的多肉听到动静，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人来疯一样，围着陈沁乱转，蹦来蹦去。陈沁揉了揉多肉的脑袋，往屋内张望了几眼，扭头问我：“玫瑰的伤痊愈了吗？”

我点了点头，从柜子里找出碗和狗粮，倒了一些端到了玫瑰面前。玫瑰没有吃，眼神在我和陈沁身上来回转，好像看出了我们两人之间的隔阂一样。

当着陈沁的面，我不方便告诉玫瑰实情。我给多肉喂食，清扫地板上的毛发，整理被多肉弄乱的沙发，完全把陈沁当成了空气。对于我的怠慢，陈沁似乎没放在心上，她自顾自的在我的宿舍里来回走动，一会儿翻翻我桌上的摆件，一会儿拨拨我养在阳台上的小植物，临了还抱起双臂对我的生活起居评价一番。

她走进我卧室里，目光放到我书桌上的一个相框上，她径直走了过去，拿起相框看了一眼，转身笑着对我说道：“没想到啊，你居然还会笑，这照片里的人和你简直判若两人啊。”

相框里的照片，是我和林汐的，自从上次我找出来后就一直放在桌上。

“别动这个。”我板起脸说道。

“这么小气。”陈沁嘀咕了一声，把相框重新放在桌上，眼神却没从上面挪开。

紧接着，我发现陈沁的脸色忽然有些不对劲，她伸手又把相框拿到手中，转身问我：“这个女孩就是你妹妹？”

这一次我没有制止她，因为我看到她的表情很惊讶，似乎这张照片中蕴藏着什么骇人听闻的秘密一样。

林汐是我妹妹这件事，是我让张震替我保密的，所以陈沁只知道我有一个失踪的妹妹，却不知道是林汐。我走到陈沁面前，端视了一眼照片，再把目光挪向陈沁：“你认识她？”

陈沁摇了摇头，欲言又止。她又来回把照片看了几遍，感叹道：“真没想到，她就是你妹妹......”

“你到底什么意思，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我有些不耐烦，加重了语气。

“林轩，你跟我来，我带你去个地方。”

陈沁丢下一句话，转身就朝门外走去，完全不给我考虑的机会。我有些犹豫不决，但不得不说，陈沁的话已经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我只能跟着她走出了宿舍。

我坐上陈沁的车，她没有调出导航就直接开车上路，显然对目的地位置十分明确。直到她把车停进了某个小区的地下停车场，又拿出包里的卡打开了楼栋的门禁，我才恍然大悟，陈沁这是把我带到了她家来了。

我跟她上了楼，开门时我警惕地透过门缝朝里望了望：“你不会又要把我关在里面吧？”

陈沁瞪了我一眼，换鞋进了屋。我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快速的扫了一眼房间的样式，陈沁家的格局挺大，收拾的干净整洁，看起来挺温馨的，不过厨房台架上空落落的，缺了点烟火气——我想她平时也没什么时间自己做饭吃。

我见陈沁默不作声的走进了一个房间，连忙跟上。这间房应该是她工作的地方，里面挺乱，书桌上到处堆着纸张和文件夹，完全不能和客厅相比，由此也能看出她平常的工作状态。在靠窗的位置，有一块立板，被一张黑色的布盖着，陈沁走上去抓起黑布的一角，手往上一抬就把它掀了起来，阳光充裕的房间里顿时扬起铺天盖地的细小灰尘。

我伸手在鼻前挥了挥，走近一看，这块板上写着密密麻麻的文字，还粘贴着一些年轻女性的照片，每个照片下写了年份，最左边的已经年份久远，从左往右，年份依次递增。照片和文字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灰，意味着这块板已经在这儿放置了很久，不过我留意到，最右边的照片和文字的笔迹都很新，应该是不久前刚弄上去的。

照片让我有些眼熟，仔细回想后才知道这是上次在按摩店时，那个中年妇女给我看过的桃红的照片。我心中逐渐有所眉目，这些照片应该是连环凶案中所有遇害的死者。

当我的目光从桃红的照片挪到它旁边的另一张照片时，我的眼瞳突然一阵刺痛，心口像是中了一支冷箭，冷颤由此蔓延全身。

那张照片居然是林汐的。

照片下的年月正是林汐失踪时的，和其它照片不同，这一张被红色的圈框着，圈旁还画着问号。我稍作镇定后立即回头问陈沁，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7.23案，是靖城每个警察的耻辱，这么多年来一直没破获，大家虽然嘴上不愿意提及，但是每个人都没有忘记这个案子，每年张队都会把这起案件拿出来当作头号任务，关于这起案子的卷宗，堆起来都有半人高。大家这些年一直没有放弃，凶手越是销声匿迹，大伙越是紧张，就怕哪天凶手真的躲到寿终正寝了，那咱们一辈子都在被害者家属面前抬不起头。”

陈沁坐了下来，脸色黯然：“林汐的失踪案，是我参加工作碰到的第一个大案，那时是我师父带着我，我还记得那是个夏天，刑侦队顶着烈日搜城了整整七天，每天都有一两个同志晕倒去医院，大家之所以这么拼命，就是因为林汐失踪案出现的时机和连环凶案时间规律相吻合，那时每年都会有一名女孩遇害，林汐失踪的时间正好与上一名被害者遇害时间相隔一年左右，所以大家担心是凶手再次作案，一定要第一时间找到凶手遗留的线索。”

“可是林汐失踪后再无音讯，也没有发现过她的尸体，而自从上一名遇害的女孩尸体出现后，凶手再也没有作案，人间蒸发了一样，不知死活。连环凶案以往的死者，都会被凶手抛弃到并不偏僻的位置，那些生前受过非人折磨，死状惨烈的尸体，被凶手当作作品展示出来，也可能是对警方的挑衅，而林汐不一样，所以后来大家都觉得林汐只是单纯的失踪，跟7.23案没有关联，凶手应该是残害最后一名女孩之后就消失的。”

“但是你不这么认为，是吧？”我声音颤抖地看了一眼立板上林汐的照片，这是时隔这么多年后，我第一次从参与过林汐失踪案的办案人员口中了解到当年的经过。陈沁的口述，让我明晰地知道了两起案件的牵连。

陈沁没有直面回答我的话，她抽出一张纸擦了擦照片上面的浮灰：“我只是觉得林汐失踪的时间点和案子有些巧合，所以我心里有个想法，那就是林汐或许并不是失踪那么简单，她可能才是连环凶案的最后一名遇害者，也是因为她，凶手才会销声匿迹这么多年。”

我发现陈沁说这番话时一直偷偷看着我，或许她觉得这些话会破灭我这些年来的坚持。但是对我来说，陈沁这个想法，是我之前就已经考虑到的，她的话再次给我明确了方向，林汐到底怎样，或许只有找到凶手从他口中问出来。

我凝视着陈沁的脸庞，命运就是存有这么多的巧合，或许四年前我跪在那些警察面前时，她就站在附近看着我的背影，我们也许曾不经意间有过一次跨越时间和空间的对视。现在，她的脸上已无青涩，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怯生生的女孩，而我，在经历悲伤赋予我的磨炼之后，已不再像以前那样容易被击垮。

陈沁迎着我的目光，几秒后脸就红了下来，头一埋：“你看什么。”

“陈沁，帮我。”我用上了恳求的语气，这一次我们已经无比接近凶手了，这是最好的机会，但是我一个人肯定无法做到。

“不用你说，我之前就已经答应过你了。”陈沁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饿了吧，我点外卖，想吃什么？”

“不用，冰箱里还有东西吗，我来做。”我起身向厨房走去，对于之前对待陈沁的态度，我有所歉意。

我给陈沁做了顿我的家乡菜，陈沁赞不绝口。晚饭后她开车把我送回了警犬基地，我下车时，她突然问我：“林轩，我们建议你去治疗，为什么你很反感？”

我愣了一下，仿佛心里刻意埋藏的心绪被挖掘了出来，让我忐忑不安。我按住车门的手僵住了，一时间陷入困境，不知所措。

见我这个样子，陈沁叹了口气：“你要是不想说就算了。”

“因为我害怕失去......”我张开嘴唇，艰难的把话说出来：“我没有朋友，只有多肉和玫瑰陪着我，有些话，我能向它们倾述并在脑海里得到回应，如果一切像白楠说的，意味着我将失去这样的机会。”

“天天帮你照顾它们，还帮你收拾房间，在玫瑰受伤时替你照料的赵思思，不算是你的朋友吗？”

“那不一样。”我语气有些不坚决。

“帮着你找你妹妹的下落，在张队面前替你担保，不惜违反规定跟你闯入私宅的苏梓航。还有动用自己人脉找到你以前的医生沟通病情，一晚上不睡觉去了解你过去的白楠，不算是你的朋友吗？”陈沁没有说出自己的名字，但是她热切的眼神已经代替了言语。

我哑口无言，轻轻关上车门，加快脚步走进楼道。陈沁的话，让我开始重新思考自己对待别人的态度，正视我个人的问题，或许我身上的刺是应该收敛起来了。

方才在陈沁家，陈沁告诉我她师父曾是7.23案专案组成员，从第一名受害者出现时就接手了这起案子，同时也主导调查过林汐的失踪案，是一名经验十分丰富的老警察。虽然对方已经退休几年了，但是很熟悉当年案子到底是怎样侦办的，他或许能够给我们指引一些方向。

我和陈沁约好的时间是第二天中午，她提前买了一些水果和酒菜，带着我去她师父家吃午饭。陈沁的师父叫陈庆松，大家都叫他陈队，在靖城公安系统工作了二十多年，九十年代的时候抓一名犯罪嫌疑人时右手被砍过一刀，手部落了残疾，捏不住枪。听说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陈庆松原本的升职机会也让给了别人，他索性就在队里待到了退休。

陈队现在住的还是单位十多年前分的职工房，位置离市局不远，陈沁只要有时间都会去他家看望。陈沁告诉我，他俩一个姓，陈队正好跟她父亲年龄差不多，她刚到市局时什么都不懂，是陈庆松一点一滴教她的，平常对她也很照顾，单位里一些同事都笑称他们是父女。

陈沁带着我轻车熟路绕过几条巷子，找到了一栋老久的楼房。此时正是饭点，一位老婆婆正在用放在楼道里的炉子生火做饭，狭窄的楼道里诱人的骨头汤味和蜂窝煤燃烧的冲鼻气味交杂在一起，一下子将我的思绪拉到了二十年前。陈沁跟老人打了声招呼，上楼敲了敲门，那扇饱经岁月沧桑的轻薄的木门发出“吱吖”的声响后启开了，一位头发有些稀疏的老人从后面探出了脑袋。

陈庆松的样子比他实际年龄要老一些，额头上的皱纹如同沟壑一样，那只受过伤的手按着门，连带着木门一起微微颤抖。他看到陈沁后，原本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接过陈沁手里的东西，热情地把我们迎进了屋。

我进屋后才发现屋里连个沙发都没有，屋里家具、家电都是些老古董，全然感觉不到丁点现代气息。陈沁见我木愣愣的，把我推到陈庆松面前做了下介绍，又偷偷捏了我一把，给我使眼色让我表现自然点。

我没理陈沁，目光定在了桌子上相框里的黑白照片，照片里是个年轻的女人，穿着很有年代感的服饰。相框前摆放着一个小铁壶，壶里积着香灰，我悄悄问陈沁那桌上的遗像是谁的，结果我这话好像触犯了什么禁忌，陈沁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厉声让我别多嘴。

“来来，你们坐下来吃饭，别客气。”陈队把我和陈沁拉到餐桌旁，自个儿却没坐下来。他端起桌上的一碗饭，夹了些菜，转身走向另一个房间，冲着里面喊道：“涛涛，吃饭了。”

那间房没有门，只有一张藏青色的布作为隔断。陈庆松掀开布的一瞬间，我看到房间里呆坐着一个男人，面朝着窗外，干看着天空。尽管他坐在椅子上，还是能从腿长看出来他个子不高，他头发似乎有段时间没有打理过，额前的头发几乎快盖住了眼睛。从我们进屋到现在，他在里面都没有发出过动静，似乎干坐了很久，陈队也没有让他出来给我们打招呼的意思，只是把饭端到了他面前。

陈庆松很快又从那间房里走了出来，坐在了我对面，不好意思的说道：“涛涛不爱跟外人讲话，你们别见怪，小林，咱们第一次见，喝点儿吧。”

陈庆松把一盏玻璃杯递给我了，我正想说我不喝酒，陈沁已经抓起酒瓶给我满上了一杯。我硬着头皮抿了一小口，热辣的酒液顺着我的喉咙往下灌，随后血液流动加速，浑身燥热起来。

我喘了喘气，把酒杯推到一边，胀红着脸向陈庆松问道：“陈队，我听陈沁说，您当年侦办过7.23连环凶案，后来也参与过林汐失踪案的搜查，我想跟您了解下这些案子当年的情况。”

不知道为什么，当我说出这句话时，我留意到陈庆松端着酒杯的手忽然抖动了一下，很细微，只是酒杯中液体的荡动放大了这一细小的举动。

陈庆松的脸色变了，我以为是我方才的话牵动了他内心不愿提及的往事。这么多年来，这两起案子都没有任何进展，我想作为当时侦办这起案子的警察，陈庆松当初面临的压力和受到的非议要更大一些。况且7.23案所跨越的时长，正是陈庆松警察生涯的尾声，一辈子秉承“重案必破，不破不休”的他，退休时也没有找到犯罪嫌疑人，这可能是他一生的遗憾。

陈庆松闷声喝了口酒，盯着空酒杯说道：“这些案子并非是我一个经办的，我所知道的事情都已经记录成卷宗交接给同事了，事情过去那么久，我能想到的，可能还不及卷宗里记载的。”

“卷宗我和陈沁都看过了，案子侦办的过程倒是很详细，可是有些地方却没有提及，比如凶手为什么会突然停止作案，还有凶手作案手法的特殊性有没有可能印证凶手的精神状态，还有林汐失踪的时间点，到底和7.23案有没有关系？”

“我觉得没有关系。”陈庆松避开了其它问题，只回答了最后一个：“那女孩的失踪看似和连环凶案有牵连，但是从后续来看，其实是两起案子，既然你和陈沁的想法是一样的，我想她也把两起案子的差异性告诉给你了，除此之外，女孩失踪那年正值青春期，谁又能说她不会是离家出走，或者喜欢上某人，偷偷去了另外的城市？”

“这绝对不可能的。”我不知不觉咬紧了牙关。

“你怎么能肯定？”陈庆松目光炯炯的看了眼我，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而问陈沁：“你们怎么突然问起这些，是不是案子有进展了？”

陈庆松已经退休，有些涉及案件重要机密的事情，按规定是不应该告诉他的。所以对于他的问题，陈沁选择保密，没有透露新的受害者产生，更没有说出已经拍到了嫌疑人的身形，只告诉他，我就是林汐的哥哥。

再看向我时，陈庆松的眼神已经不像方才那般明晰，而是变得意味不明。我知道他是意外于我的身份，可能也误会我这次过来是带了点兴师问罪的意思。我主动给陈庆松倒了杯酒：“陈队，不管林汐失踪是什么原因，我想知道你们后续的进展，有没有找到能证明林汐是否遇害的线索，或者说，有什么能暗示她是离家出走吗？”

“我方才的话只是我个人的猜测，你是林汐的哥哥，她当年会做出怎样的选择，你是最清楚的。至于你问的后续，我就无从告知了，因为第二年我就申请提前退休了。”

听闻这话，我有些失落，原本以为能从陈沁师父这里得到帮助，现在反而因为他，让我原本坚信的东西又被动摇了。我能肯定林汐不可能是离家出走，更不可能跟人私奔，但是如果是其他的原因，比如诱拐，传销，我根本没有办法否决这些可能性。

我心事重重地吃完这顿饭，拉着陈沁离开了陈庆松家。可能是感受到我低落的情绪，陈沁安慰我，说你一上来就否决当年专案组共同研讨得出来的结论，陈队当然要给你泼凉水，这事不能急于求成，坚持自己方向的同时也要尊重老前辈的努力付出。

站在楼下，我抬头望了一眼陈庆松家那扇因破旧而显眼的门，问陈沁：“刚才在屋里，你为什么拦着我说话？”

“你是问遗像中的女人？”

见我点头，陈沁叹了口气：“那是陈队的妻子，很早前就患有抑郁症，有过很多次自杀行为，陈队曾经带她治疗过，没什么效果，有一次那个女人把自己的儿子也带着去自杀，被陈队找到后，陈队再也不许她碰孩子，把她单独关了起来，没多久那女人就自个儿跳楼了。”

“这些都是以前我刚进队里时，听队里的前辈说的，具体的情况我也不了解，但是我们都知道这件事不能当着陈队的面提。那女人死后，陈队一个人把儿子带大，就是方才陈队进屋给送饭的那个男人，小名叫涛涛，可能是因为受母亲的影响，涛涛从小就不跟人讲话，成天在家发呆，也正是这个原因陈队才申请提前退休。”

陈沁说完，似乎还有些不放心，一再叮嘱我不要再提这件事，以免陈队想起伤心。

陈沁准备开车送我回去时 接到队里打来的电话，通知她去市局参与连环凶案的研讨会，我提出希望一同参与，陈沁很爽快地答应了我。我们到达会议厅时，里面已经坐满了人，大多都是生面孔，陈沁悄声跟我说这些人中很多都是公安体系极具权威的老前辈，当年是专案组的成员，后来案子断了，这些人也就回到了各自的岗位，这次能再凑齐也挺不容易。

我找了个靠角落的位置坐下来，没过一会儿就听到张震的声音从头顶上的音响中传了出来。现场安静了一些，各部门开始有序地汇报案件进展，接着那些曾经的专案组成员讨论起对火场抛尸案的看法。

我听了一会儿，专案组的意见可以大致分为两派，一边觉得案子确实是7.23连环凶案凶手所为，凶手沉寂了这么久，接下来可能会处于凶手作案的爆发期，极具危险性，要广撒网，不惜一切代价找到凶手；另一边则觉得这起案子可能是模仿作案，所以抛尸手法有区别，真正的凶手或许早已经不在世了。

两派各执一词，有理有据，一时间谁也说服不了谁。我默默地站起身来，几秒之后大家的目光全都带着诧异聚集到我身上，会议厅顿时安静下来。

身边的陈沁拽了拽我的手：“你干嘛？”

张震之前没有注意到我的到来，所以他愣了一下才跟大家介绍我的身份，随后问道：“小林，你是有话要说吗？”

我的手指不自然的收紧了几分，喉结上下窜动，终于鼓起勇气说道：“我想说，大家或许从一开始就走错了方向。”

“什么意思？”张震浓厚的眉毛挑了挑。

“我听大家围绕的争论点，主要是凶手作案手法的改变，大家有没有想过，也许你们知道当年的最后一名受害者，并非是真的，而是之后还有一名受害者产生？”

此话一出，大家都明白了我的意思，顿时一片哗然。陈沁拧着眉头，加大拉拽我的力度，压低声音说着：“林轩，咱们没有办法证实的，这只是我们的推测！”

我甩开了陈沁的手，继续说道：“当年最后的遇害者，是一名叫做林汐的女孩，凶手这一次作案的改变并不是贸然的，而是在上一次作案的时候发生了意外，让凶手的心态发生了转变，凶手这次比以往显得更胆怯，也是那次意外所附带的惧怕。”

正如陈沁说的，我没有办法证明我的话，但是我心中所想的，今天一定要说出来，这是我最好的机会。林汐是失踪，和别的受害者不同，虽然有很多不确定的因素造成这样的结果，可能是凶手作案未遂，也可能是凶手在作案过程中遗留下销毁不掉的证据，但是总归来说都是作案过程中产生的“意外”导致。

我把林汐的失踪时间和7.23连环凶案所有死者遇害的时间规律排列了出来，张震等我把话说完后，黑着脸起身走到了我身边：“既然你觉得我们所有人当年的判断是错的，那你能拿出证据证明你现在的话吗？”

我咽了口唾沫，在所有人如炬的目光之下陷入了沉默。张震轻拍了下我的肩膀：“林轩，你的心情我能够理解，但是咱们公安办案，可不能这么任性地确定一个案件的走向。你说凶手在当时最后一次作案中发生了意外，没有成功，那你解释一下，凶手为什么不再继续作案呢？毕竟凶手之前的连续作案是非常有时间规律的，这一点不容易改变，而且事实也证明了，凶手并没有终止作案。”

猎人不可能因为一只逃脱的猎物而放弃捕猎，一位连环凶手同样也不会因为一次作案的失败而放弃行凶，正常来说凶手会继续物色下一位受害者。另外如果没有这次火场抛尸案的发生，或许可以说明凶手因那次“意外”而丧生或失去行动能力。张震巧妙的运用这两点的联系给我出了一道难题，我要么给予解释，要么就要站到“模仿作案”那一边--这样一来又跟我刚才的言论自相矛盾了。

我额头上浸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在巧舌如簧的张震面前，我还是太稚嫩了。我沉默了一番，正有落荒而逃的想法时，余光瞥见陈沁紧绷着脸冲着我摇头，似乎在提示我什么。

我静下心再去拆分张震的话，顿时恍然大悟起来。陈沁是想告诉我，别顺着张震的意思往下走，会被他带偏。

我攥紧手指说道：“我的意思并不是说凶手因为意外而终止作案了，至于他当年为什么不再物色新的受害者，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凶手当时留下了破绽，可能是被路边的监控拍到了脸，也可能是被某位目击者看见，或者凶手留下了自己的人体组织，这些可能性让凶手害怕，所以才藏匿这么久，想看看他所遗留的线索有没有浮出水面。事实证明没有被发现，但他再次作案时还是有所警惕，于是抛尸火场毁尸灭迹。”

张震拿着手中的钢笔在桌上轻点了几下，微眯着眼睛摇了摇头：“可能性不大，如果能让凶手警觉起来，说明他所遗留的破绽不是封闭性的，而是可能会被人主动发现的。可当时没有任何关于凶案的报警记录啊，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为什么没有人报警？凶手如果是自身的原因暂停作案，比如突患疾病，这也是说得通的。”

“我知道这其中会有千百般的可能性，但是多一条思路即多一条侦破的方向，我还是坚持我的判断，林汐的失踪和连环凶案有关，在重启连环凶案调查的同时，能不能也继续寻找林汐的下落，也许找到她，就能弄明白这背后的原因。”我望着张震，眼神里带着乞求。

张震面露出难色，他多少理会了些我的意思，但是在警力有限的情况下，再分出一部分人员去寻找林汐下落，可能会影响办案进度。上级任务压得紧，他不能贸然决定。

会议厅静得只能听到大家沉重的呼吸声，我像是一名孤军奋战的将士，没有人来支持我的立场。就在我以为我的提议会被大家共同否决时，身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张队，我愿参与重启调查林汐失踪案。”

所有人的目光从我的身上挪向了陈沁，她挺直着身子，眼里带着坚毅，走到了张震面前：“不用其他人，就我和林轩一起。”

她话音刚落，会议桌另一头的白楠也站了起来：“我之前给凶手做过心理侧写，凶手仇视女人，但之所以选择未成年的女孩下手，可能是凶手曾在青春期受过伤害，也可能是凶手知道自己体力偏弱，选择成年女性有几率会让受害者挣脱，而涉世未深的女孩较为单纯，力气小，易得手，这一点咱们从之前拍到的嫌疑人身形中也能看出来。凶手今天心态的变化，确实有可能在上一次作案中遇到被害者反抗，甚至作案失败，所以我认同林轩的推测，我也愿意和他共同调查林汐失踪案。”

“虽然林轩每次说的话都很让人意外，而且这小子做事大胆，不考虑后果，但是目前看来，他每次的抉择都是对的，”苏梓航在座位上举手朝我挥了挥，嘴角轻轻扬起：“我也愿意帮忙。”

我呆愣地看着他们，一道暖流在我心底蓦然涌动。我回想起昨晚陈沁对我说的话，他们都是我的朋友，是信任我、支持我的人。一个人在黑暗中行走习惯了，面对骤起的光亮，一定会心生排斥，但是温热的光束触碰肌肤的感觉，会让人心驰神往。我就是这样，从最初对他们的抵触，到现在因为他们的站出而感动，我们彼此都在学会接受对方。

时间过去一分钟，会场中不再有人站出来，张震看着陈沁的目光里始终带着些犹豫，我想对他来说，其他人都没多大的关系，唯独陈沁让他难以取舍。

张震低声跟陈沁说了些什么，陈沁依然态度坚决，张震只好点头同意了。

这场会议最终因为我不欢而散，从市局出来时天已经暗了下来，苏梓航提议一起去附近新开的餐厅聚餐，预祝接下来的胜利。我看了看时间，说得回去给多肉和玫瑰喂肉，苏梓航连忙改了想法，点了外卖送往警犬基地，还告诉我他正想念那只胖嘟嘟的哈士奇。

我领着大家回到我宿舍，一推开门玫瑰就凑了上来，在我腿边蹭了蹭。他看了一眼跟在我身边的三个人，逐一闻嗅他们身上的味道，似乎从味道里感知到我们之间关系的改变。

多肉咬着一个球一蹿一蹿地跑过来，身上的肉都荡成了波浪，把家里的木地板踩得“咚咚”响。它兴奋的围着陈沁和白楠转了几圈，跑向苏梓航时又转了回来，嘴里的球扔在地上，还用鼻子在自己身上蹭。

苏梓航身上的消毒水味道太浓了。

倍受“冷落”的苏梓航幽怨地望向我：“难不成同性相斥，异性相吸，这家伙只喜欢美女？我还是抱抱玫瑰吧。”

吃过晚饭，大家围在一起沟通接下来的计划。失踪案的卷宗我之前已经看过了，有用的信息少之又少，况且我们现在是要推翻原有的结论，可以说是一切从零开始。

另外，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时间已经过去了四年之久，就像是断掉线的风筝漂洋过海了一般，再难找到线的源头。唯一的希望，只能把原有的结果作为基础，从中找出存在纰漏的地方。

我去卧室打印了一份靖城市的详细地图，拿到陈沁面前铺开，问她：“你回忆一下，当年警方搜寻的轨迹。”

陈沁俯身盯着地图仔细查看，太阳穴鼓了鼓，表情迟疑不决。她拿出一支笔，在地图上边圈划边说道：“具体顺序我可能记不起来了，但是搜过的范围我还记得，当年接到报警后，我们先在你家和林汐学校附近寻找，之后范围扩大到全市，因为有同事重点盯着靖城交通枢纽，也查过先前的监控，所以排除林汐离开靖城的可能，当然，如果她在无人挟持的情况下自己经过伪装离城，那没有办法确定。”

陈沁最后这句话的意思也就是陈庆松之前说过的其他可能性，但是作为林汐的哥哥，我了解她，她不可能不告而辞。

“你不是说警方是全城地毯式搜索的吗？”我看过陈沁在地图上画的记号，指着纸上一片略有阴影的区域：“为什么这一块没有去找？”

身边的苏梓航在我手背上一拍：“你不也是靖城人吗，这你都不知道啊？那块位置是山区，老一辈管那叫十万大山，在这里面找，那不是大海捞针吗，就算全靖城的警察去了也没用。”

听他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我的打印机只能打印出黑白，图片中的绿色在纸上就成了阴影。陈沁接着苏梓航的话说道：“那地方地广人稀，林木茂盛，容易迷路，就算是逃犯也不愿意躲进去，除非划出一块大致的区域，否则彻底搜查几乎是不可能的。”

我脑海中升起的念头，并没有因为她俩的话而打消，我目光在那块阴影上来回辗转，隐隐觉得这就是其中的一处“纰漏”。

没有人会躲进那里面，只能说是活人，可是如果是死去的人呢？

“林轩，你是不是觉得这地方有问题？”一直没说话的白楠，突然问了我一句，可能她从我充满郁结的脸色中看出了我的心思。

“我知道，林汐存活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我声音中带着一抹苦涩，喉咙梗了梗：“这里是唯一没有搜过的地方，如果这次的火场抛尸不是凶手第一次尝试隐蔽性抛尸，那么他很有可能之前也这么做过，你们都说了，这山里连逃犯都不愿意进，要是把尸体丢进去，不是也很难被人发现吗？”

陈沁听闻，皱了皱眉头：“你说的倒也有可能，可是咱们没有条件去落实啊。”

“我倒是有个法子，或许能试一试。”白楠的声音像蚊子一样轻微，但是落入我耳中却让我为之一振。我急忙追问她该怎么做，她扶了扶眼镜说道：“下午会上张队说了，这些年没有人报过关于林汐案的警情，但是我觉得这也未必，或许曾有一些报警或者是预警被忽略了。”

“预警类报警，在家庭纠纷中比较多见，可能发生于夫妻中的一方威胁说要杀掉另一方，或者是有路人报警，目击有人尾随。但是在案子未发之前，警方难以介入，案后也可能忽略之前的预警。”

“另外，很多凶案的受害者是群众先发现的，但是大多是间接发现，比如附近的臭味，可疑的垃圾袋，带血的衣服，不应出现的脚印，这些都能是报警人的描述，一般有意识的接警员会重视，但是也不排除被忽略的可能性。”

“你的意思是……查找这方面的报案记录？”陈沁问。

白楠的手指点在地图的阴影上：“全找的话工作量太大，咱们重点找报警人的位置在山区周边的，但是时间段可以扩大一些，从林汐失踪那天到现在，重点留意那些容易被忽略的小警情。”

白楠提出的方法，其实和陈沁在查案时线索中断后猛盯监控一样，耗时耗力，结果未知。但是目前我也想不到更合适的办法，只好点头道：“好，咱们就先找记录，没结果的话再想其他法子。”

“不是咱们，是你和陈沁两个人。”白楠把地图交到我手中。

我不解其意地看向她，她连忙解释道：“我和苏梓航去找林汐失踪后靖城医院、诊所的就诊记录，如果凶手是因伤病而导致其沉寂这么久，那么这个时间段就诊、住院，且就近时间出院或病情稳定的病患中，或许就有犯罪嫌疑人，所以咱们分开行动。”

我挠了挠头，得！仅有的四个人又被砍下来一半，我无奈的瞟了一眼多肉和玫瑰，心想要是它们也识字就好了。

为了养精蓄锐为明天的“大海捞针”计划做准备，我送走了三人，匆匆洗了个澡就睡了。

第二天一早要出门时接到赵思思的电话，得知她要回老家一趟，后天才回来，我只好带上多肉和玫瑰去找陈沁。

我到大队办公室时，正好陈沁在给指挥中心的同事打电话，讲述我们这边办案的需求。不管是市中心还是郊外，报警电话都会统一接通到指挥中心，然后由中心安排就近的警员处理。我原以为报警记录都存在电脑系统里，动动键盘鼠标就能找到，结果陈沁挂掉电话后一脸愁容地告诉我，报警记录在系统里不会存放太久，大概也就半年时间。用电脑找是指望不上了，只能翻找手写的接警和出警记录，至于当时记没记就得看咱们的运气了。

待陈沁收拾好东西，我们正准备前往指挥中心时，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我抬头一看，陈庆松提着一袋水果站在门口，朝陈沁微笑。陈沁很高兴的叫了声师父，可能是办公室里还有些年轻人也曾被陈庆松指导过，几个人一齐把陈庆松迎了进来。

“师父，你怎么来了？”陈沁语气中带着些意外，搬了把椅子给陈庆松坐。

“是啊陈队，你退休后可是再也没有来过咱们大队啊。”一名同事笑容满面的接过陈庆松手里的袋子，翻了翻，羡慕的看向陈沁：“带了组长最爱吃的红提，一看就是专程来看闺女的。”

“我是来看望大家的，平时怕你们忙，所以我不敢过来打扰大家。“陈庆松乐呵呵地把袋里的水果分发给大伙儿。

大家聊了一会儿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岗位，等人都走了，陈沁才问陈庆松：“陈队，你一定是有什么事才过来的吧？”

“真是什么都瞒不住你。”陈庆松向陈沁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昨天你们找我，我以为你只是替同事找失踪的亲人，后来想想，你们当时还问我那个案子了，陈沁......那案子是不是又出了？”

“那案子”指的是什么，不用明说我也明白。我见陈沁默认了，心想昨天我们虽然没有多透露，但是作为一位老刑侦，陈庆松一定察觉到了什么。况且他身边还有些老同事并没有退休，陈沁不说，不等于别人不会说，这件事情我们没有必要再隐瞒下去。

陈庆松脸色变得很难看，桌上的手一直在抖动，显然心里已经乱得不可开交。他的手指逐渐捏成拳，义愤填膺地说道：“当年我们都以为凶手已经死了，没想到他又出来作案，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抓到他！”

“陈沁，那时候我没有能力抓到凶手，是我一直以来的遗憾，我希望你们能代我完成曾经未完成的使命，我可以协助你们，即使我们当时得到的线索有限，但是我了解案情和凶手，至少能给你们建议。”

“那太好了！”陈沁激动之情表露于外，回头对我说：“林轩，陈队经验丰富，有他协助咱们一定能够事半功倍。”

我点点头，一直紧绷的心略微得以宽松，陈庆松的到来正是时候，如果最终我们没有找到手写的报案记录，我想他或许能想办法通过另外的途径找到我们需要的线索。

看到陈沁笑容满面，陈庆松脸色渐渐舒展开，脸上露出父亲般的慈祥：“我现在还记得你刚来咱们队时单纯的模样，对谁都恭恭敬敬，像个孩子，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你现在也能独当一面了，咱们大队就是块试炼石，在你身上磨炼出坚毅、刚毅的性格。”

陈庆松眼中满满回忆，他记性挺好，说起陈沁当年办案的囧事和学习的拼劲，记忆如新。从他口中，我像是读完了一本关于陈沁的回忆录，我了解到陈沁不为人知的一面，这个女人的形象在我心中愈加丰满。

“陈沁，你是个好女孩，不过有时候这要强的性子也得学会放一放了，不然以后男朋友可不还找。”陈庆松把话题越扯越远，聊到了陈沁的感情事上。

“如果她一直这样强势，我估计这辈子都悬了。”我在旁嘀咕了一句，替将来会和陈沁在一起的倒霉蛋感到同情。

一听我这话，陈沁顿时怒形于色，反驳道：“说的好像你谈过恋爱一样，哪个女人会看上你？”

她声音很大，以至于让办公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我。我一时语塞，又支支吾吾半天，最后老脸一红道：“我当然有过……”

我的身下传来沙沙声，低头一看，多肉这家伙把爪子搭在我腿上，在我牛仔裤上扒拉出了道道爪痕，嘴咧的大大的，好像是在笑我说谎一样。

要是有面镜子摆在我面前，我自个儿都能看到此刻额头上的黑线。我眼神躲闪的抓起桌上的背包，扭头朝外走去：“去指挥中心，抓紧时间。”

为了逃离面对陈沁的尴尬，我下楼后直接把车开到了指挥中心门前，陈沁和陈庆松后一步到达。

中心的同事把我和陈沁带到存放手写记录的办公室，指了指货架，说东西都在这里。我扫了一眼架子上密密麻麻的本子和纸张，和陈沁面面相觑。因为不是什么重要文件，所以这些纸张堆放的很杂乱，除了上面落着的灰层，更让我头疼的是时间过去太久，有些纸上的笔墨已经淡化得略显模糊了。

好在东西还是按时间顺序区分了，陈沁抽出纸巾擦了擦货架上贴纸表面的灰，找到了存放四年前记录的区域。我把上面的文件都搬了下来，堆在地上，陈沁和陈庆松帮着我逐一查看。

我翻看这些手写的报警和出警记录，迫切地想要从其中找到和林汐有关联的信息。我们花了几个小时的时间，翻出了我们所规划区域内的所有报警记录，经过筛选和案情的追溯，只留下了一条没有下文的记录。

我们所找的那处区域犯罪率很低，而且大多都已经结案或者用其它方式解决了，只有这条记录没有关联的出警和立案记录，并且时间是在林汐失踪的不久后。

说来也挺巧，这条记录并非来自正规的接警记录，而是陈沁从一箱接警员留下的废稿纸中找到的。平常碰到报警电话多的时候，接警员怕忘记报警人描述的内容，就会随手把重点记在纸上。纸上记着“紫马岭”三个字，是城区与山区连接的边缘地带，记录的报警描述是一处监控电力设施的监控设备遭人偷盗，没有立案的原因可能是设备价值不高，这也正是引起我们警觉的原因之一。

未完待续，下期继续更新【 猎罪警犬18·大结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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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张晚诚

编辑 | 梁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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