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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猫助广播收集编辑:猫助
自从在黑岛被裹挟着尘土的冰冷海风吹拂后,我就病倒了。应该是新冠,但我也没机会确认这一点了,当我有能力找到一个能做检测的地方时,已经阴性了。就像20年1月我始终觉得自己是感染了的,但也无法求证一样。后面的行程恍恍惚惚,每天都似在梦游,也去了很多梦似的地方,任凭身体像一块脱离灵魂的腐肉般在高原的风沙里颓败。一度非常的脆弱,人在身体匮乏的时刻就会失去欲望,圣诞节我发着高烧,整个阿塔卡马沙漠找不到一家开门的药店,那时我再也不想到哪里去,只渴望一口白粥和一块腐乳,以及大噜温柔的手抚摸我的头发。差点要倒下了,想想不行我不能这样,就在沙漠燥热的夜里起来洗衣服,读书。什么也吃不下长达半个月,基本每天就靠水果维生。瘦了很多,肚腩达到了创业以来从未有过的凹陷程度。到达布宜诺斯艾利斯的那天,我想我应该去不了南极了,怀着沉重的心情走去药店买抗原测试,路过一个冰淇凌店,操着沙哑到极限的嗓音买了一只企鹅棒冰,想去不了南极那就吃个小企鹅纪念一下吧。
结果竟然是阴性的。帮忙安排旅行事宜的安娜在 WhatsApp 上非常激动地给我飞吻。一周前因为在秘鲁的滞留,错过了圣诞高峰前去巴塔哥尼亚的机会,结果安娜说有个 last minute antarctic deal 因为29号出发的船缺一个女孩凑床位。于是非常临时的预订了这个行程,当时我只是有点头晕,订完第二天就发烧了。
失之,得之,失之,得之的反复中我好像已经习惯了这种无常。
自乌斯怀亚渡过德雷克海峡的时候,我就像滚筒洗衣机里的衣服,在船舱里翻转个不停,加上舷窗是圆的,更像滚筒洗衣机了……加上不断泛滥的痰和鼻涕,我觉得自己随时要在呼吸道的分泌物里溺毙。
大概因为选的是探险船(也就是条件比较艰苦),整条船又是一个亚洲人都没有,看上去是亚洲面孔的其实都是美国居民。东亚人更是连面孔都没有了。一半欧洲,一半美国,再次构成了我在南美的第二个团体旅行。来到南美越走越发现这是一部欧洲人的冒险史,而本地族群却是在历史中褪色的。读完了大发现之前的印加史,更加对这种文明的暴力感到恐惧,也进一步从中国那种饱经苦难的自怜中走出来:实际上更多落后于工业进程的民族被迫卷入到现代社会后就消失于历史了,只留下一地冲突和混乱和一首首破碎的诗。
一路上读的书却是叫《秘鲁征服史》,是用一种史诗英雄的视角去讲西班牙殖民征程的:为当地人民带来自由和文明,从不开化但却很安稳(甚至感到幸福)的次文明中获得解放。从被殖民者到殖民者视角的转变是很有意思的。我突然很好奇从这个视角来看中国近代史会是怎样,之前虽然读过徐中约和史景迁的著作,但的确立场都是很亲中的。
每天换不同的邻桌吃饭,都从你是哪里人?哇你怎么从中国出来的问起。通常以烤鸭在中国菜里的地位如何作为结束。
南极考察船比起印加徒步团年纪偏大,关于中国人是否吃狗肉的问题明显下降,关于政治的问题上升了不少。也可能是因为这两月间政策变化实在大到让所有人错愕,中国议题常常是各国新闻网站的头条。
秉承着想做文化出海的心思,又是抓紧一切机会宣传中国文化。总体看起来对甘肃的推广还比较成功,silk road 的确算是一种 common sense 的文化名片,又因为和欧洲有关联,明显更能引起欧洲人的兴趣。大闸蟹的推广比较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