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野千鹤子和北大毕业的学生的对话好像被很多人骂了,让我想起了上次的正面连接的那篇女权相关的文章也被骂了。有很多网友说北大三位的问题很垃圾,很冒犯,确实其中有个问题很冒犯,有没有礼貌也很重要,但不是这个问题的关键。
首先就是网友大为诟病的这一个设问,“你不结婚是因为受过男性的伤害吗?”这么问确实很冒犯人,但你要说这是一个罪大恶极的事情吗?或者是有重要到成为批判的中心吗。
其次就是其它设问,比如是否婚育、恋爱脑、性骚扰、av、母女关系。有人说这些问题没有水平,很常见,有的认为很愚蠢。对于深入了解过女性主义的人来说,这些问题确实司空见惯,大家可能期待看到更有水平的提问,可以理解。
但是对很多普罗大众来说,这些问题是更加流行的问题,也是令她们困惑的问题,你可以说我们需要更深刻的问题,但你不能否认那些已婚已育的女性的困惑、担忧就是微不足道的,不值得讨论的,只有远离婚育的女性的问题才值得讨论。那这样和其他privilege不自知群体有什么区别呢。
还有人说上野千鹤子向下兼容,我说,这也太社达了吧。这也要分三六九等?未免太刻薄了。
其实,关于女性主义问题的讨论争端不断主要是女性主义温和派和激进派观点不同,又很难融合。激进派的女权可能认为婚育就是剥削女性的制度,结婚的女的就是拖后腿,受剥削而不自知。只有激进地争取权益才有可能改变不平等结构。
在我看来,异性恋本身没错,现在连性别都是自由的,错的是不平等的婚姻制度,并且这个制度在实行的过程中通常会给女性带来更多的风险。
你可以说,婚姻会给女性带来更大的风险,我为了避免风险,不进入婚姻制度,这是我的选择。但你不能说所有进入婚姻的都是婚驴。况且婚姻制度是一定有风险吗?那也不一定。
原因在于,在当下的社会和文化环境中,异性恋婚姻里,女性是更容易受到伤害的一方。激进女权认为她们为女性做出了很多贡献,女性继续进入婚姻会破坏斗争成果,不应该为恶势力添砖加瓦,好,可以理解。
但如果你认同这一点的话,难道不是更应该去保护那些因为制度受到迫害的女性吗?而不是指责进入婚姻的女性。在一个不公正的社会里至少刀尖不能指向弱者。
不是所有人都有自由选择不结婚的,如果你是一位生活在大山深处的贫困家庭,你面临着重重困境,你如何打破这套压在人身上五千年的沉重的枷锁。如果高学历的女性都会面对这样的困境,那可以想象面对这样困境的普通人只会多不会少。
有人会反驳说,有人是有选择的,还是可以选择不结婚,但你还是选择为恶势力添砖加瓦结婚。
但其实,你知道一个制度是不公正的,你没有积极主动的做一些事情去反抗,和你知道它不公正,你有意识地去巩固也是不同的。就像有人结了婚和有人大力鼓吹结婚好得很是不一样的。我觉得扫过健康码的人应该都能懂,结婚对于有些人来说就挺像扫健康码的。
进一步说,你进入异性恋婚姻就一定是巩固不公正吗?我们难道不可以通过进入异性恋婚姻成为更好的我自己,获得更好的关系,这也不一定是为恶势力添砖加瓦。
我觉得爹不仅是一种性别,有时候也是一种处境。有的人在某些时刻就很极端家长主义,说你们都是被剥削人的制度洗脑啦,被剥削不自知被同化啦,那我是不是可以说有的人被家长主义洗脑了。
你真的那么确定以及肯定你自己就是要求别人做的事情就是对的吗,就像你小时候父母要求你做的那些可能对于他们来说很合理,但你很讨厌的东西就是对的吗?
标准是什么,界限在哪里?如何区分到底是谁被洗脑了?谁来界定意识到了还是没意识到?这都需要进一步讨论。
我发现很多接受了一些女性主义思想的女性会为自己是一个恋爱脑感到痛苦,在家庭逼迫、社会的压力下选择了看似不那么符合女性主义标准的生活而感到痛苦,有些痛苦不是必要的。进步不是必须经历痛苦,有时候也可以快乐。
大多数争端也来源于so called激进和温和派的争论,温和的觉得激进的太家长主义,激进的觉得温和的拖后腿,也不认为自己是激进的。我觉得这些问题很难有一个确切的结果。
上野千鹤子对女性主义的理解很有利于理论的进一步发展。我认为女性主义框架不能涵盖的问题太多了,比如说阶级,种族,个人权利问题都是社会不公正的产物。但显然,我们在需要建设一个更加公平正义的社会上更能达成一致。如果是这样的话,马克思的理论显然更贴近,那为什么不用马克思主义取代女性主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