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留学生的经历:国外打工记 (原创)

原创文字:燕妮

授权转发:润物无声杨红侠

岁月有痕,都在心扉。三毛说:"理想,是我们一步一个脚印踩出来的坎坷道路,付出汗和眼泪,方能换得二个有血有肉的生活。"人生是一程千辛万苦的跋涉,每一程风雨都有不同的风景融入生命!文中的我,其实是千万名留学生经历的缩影 —— 题记

  千万次我追寻着你,

可是你却并不在意。

你不像是在我梦里,

在梦里你是我的唯一……

这首"千万次的问"的《北京人在纽约》的主题曲 ,影响与召唤了当年多少年轻人迈出国门,踏上一条追梦之旅啊!跟随着当年蜂拥而至的出国潮,就像当初上山下乡运动一样,怀着对"外国的月亮比中国的亮"的好奇心,成了"洋插队"中的一员。

  刚出国,因语言不通(在国内学的是哑巴英语,听和说都不行),又因签证的限制,不少留学生采取了一边上学,一边在中餐馆打工的方式,我也不例外。因为我们当年出国时,只揣着200美元,到国外完全凭自己的能力打拼。

 一天,某留学生来我家告之,他最近准备考试,问我是否能替他在中餐馆干一个月。当年中餐馆很少,能得到打工的机会实属不易。为支持我丈夫拿到博士学位,我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按照他说的时间地点,提前到达。老板是个浙江青田人,他往我身后打量着。我很奇怪就问:"老板找谁呢?" 他说:"怎么就你一人?" 我说:"我是来打工的啊!" 他听后头摇得象拨浪鼓:"不行,不行,我从来没招过女人洗碗,像你这么瘦弱,细皮嫩肉的,肯定干不了。" 我告诉老板:"我是插过队的,啥苦都能吃,不信你试我几天行不?" 老板一看也没别人,活也不能没人干,马上就到开饭时间了,只好点头答应。

我戴上了手套,系上了围裙,既兴奋又紧张。兴奋的是就要挣到外国的钱了,那时人民币与外币的兑换比率是1:8。紧张的是不知能否招架得住。中餐,是最繁杂的。碗盘有不同尺寸的大、中、小号,除了热菜还有凉菜。西餐吃完桌上基本是空的,而中餐吃完各种的骨头,鱼刺,虾皮与各种皮和壳,堆满了桌子和空盘里。不一会儿,盘碗瓢勺叉一齐涌来,我不停地一边倒着残汤剩物,一边麻利地洗着,不敢怠慢。其实,洗这些对我是小菜一碟,正在我得意时,两个大锅出现在我面前。我往锅里一看,我的天啊!瓷瓷实实一大堆黑锅巴贴在锅底,用刷子怎么也刷不动。这时我才明白老板不招女人的理由。可既然来了,就不能认怂。我找来一种钢丝刷,用尽全力,才终于慢慢地把两个锅刷洗干净了。在碗盘洗得差不多的空档,要抓紧时间吃饭。在中餐馆干活管饭,这是中餐馆不成文的规矩。我印象中,当我端起碗吃饭时,我端碗的左手与拿筷子的右手直发抖打颤。因为用尽全力,感觉要饿得虚脱了。吃完再接着洗,最后照例扔两个大锅给我洗。一般中餐馆是晚上11点钟关门,有的餐馆要到夜里12点。我回到家里,浑身像散了架,累得倒头便睡。

  第二天快到打工时间了,挣外汇的兴奋劲一扫而光,就剩下发怵了,真不想去。难怪留学生们提到打工的感受时,都说就一个字:累。可为了家庭,也要咬牙坚持,这个打工机会多少人求之不得呢!经过一天,两天……我慢慢习惯了,也成了熟练工。

大概干了有半个多月时,有一天是周末,又是节日。顾客来得很多,碗盘比平常多出好多倍。大约就在晚上8点多时,我用左手去拿一脏碗洗时,突然残留在碗里的一根鱼刺戳穿了我的手套,扎破了我的拇指,血就流了出来,把手套都染红了。钻心的疼差点让我摔破那碗。我先用水冲洗伤口,再赶紧拿了些餐巾纸包住流血处,找了个创口贴粘牢。有个收碗盘的伙计看到了想去告诉老板,被我制止。我想,还有那么多没洗的碗盘,回家的话,谁能完成剩下的工作?我怎样也要拿下这一个月,不能让老板挑出毛病。就这样忍着疼,不停地洗下去……直到收工。

一个月过去了,最后一天结束后,老板发工资了。他满脸堆笑地对我说:"没想到你这么能干,多发你100元作为奖励。以后需要时,你要再来啊!" 我高兴地接过了钱,感觉就像接过了毕业证书一样。


在中餐馆,洗碗工是最低档的工作,不仅辛苦,工资还低。端盘子跑堂的虽然也累,人多时,腿脚要快,端的盘子和碗既要码好多拿,又要防止摔盘子打碗,才能满足顾客与餐馆的需求。因为当时的规定是客人给的小费归己,这样,工资就高出很多了。当然,现在的小费要上交,大家平分又是后话。而在中餐馆最好的活要算坐前台了,既轻松,工资又不低。只是收收费,接个电话,找人送个外卖就行了。据说,有的中餐馆不是国内的人开的,他们中有人从骨子里就看不起大陆人。留学生们要在那里打工可就惨了,不但要对付碗盘,还要取悦老板,那真是身心俱疲啊!

我还算是幸运的,打了一个月的工之后,就找到了稳定的工作。而有些留学生就没我这么幸运了。有的一直要打工到毕业,有的毕业了找不到工作,还要继续打工下去。

其实打工,不仅是中国留学生的生活,也是美国,日本和欧洲各国本地学生的生活方式。他们有成年人自食其力的传统和价值观。我认为,这是值得我国的学生们借鉴和学习的。

  出来很长一段时间后,我一直在想到底出国留学的收获是什么呢?答案是:通过打工,培养了自己适应各种环境,一种无论被放到任何国家,任何人都不认识的地方的生存能力,有一种名车豪宅已动摇不了的愿意坐公车去追求简单梦想的平淡心态,这些都让人受益终身。

无论在国内多有名气,我认识的留学生中不乏全国新长征突击手,律师,大学讲师,教授,医生和编辑,记者等。到国外后,一切都归零,谁都不认识你,而你要一切从头开始。有了一种从天上掉到地下的感觉,产生了让人踏实并深感人人都是平等的和应对人包容的理念。其中很多人都曾在中餐馆邂逅。刚开始到国外,最让我不适应的是,走在大街小巷,无论谁都会和你主动打招呼(Hi,good morning)并带着微笑。我开始觉得很奇怪,我不认识这个人啊。但以后就习惯成自然了。是啊,这是对人的一种礼貌和尊重,缩短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放弃苟且,选择远方"。 出国后,开阔了眼界,提升了自己。历尽艰辛追求着很多人终其一生都见不到的东西。比如,接触到世界最先进的知识技能,教育形式和生活水准,接触到不同的风土人情,学会与不同文化,不同种族的人打交道,使自己的视野及综合素质提升,使自己的世界变得更广阔。就象出国到过远方的人会对没有去过远方的人说,远方不过如此。但终究有很多人是从没有去过远方的。留过学,便仿佛获得了感叹"不过如此"的资格。当回来时,从此与众不同!宝贵的领悟通过一些特殊的经历才能获得,可以彻底改变人生!

这是我打工的一段经历,为我的阅历添加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也是我人生中的宝贵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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