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季节,顺其自然,与四时合序,求天人合一

上午下了一场大雨,没有雷声闪电,没有那些乌云翻滚,就是天阴阴的,空气中是潮湿的水汽。

走进办公室,开灯、开电脑,忙着浏览新闻,也不看天气预报之类,然后就是写要完成的文字,不经意间,外面雨声很响亮,唰唰唰地,抬头看,天不是很黑,但雨已经是很大很大了。

过了一会,感觉更大了,想一想,家中门窗都关着,雨水也跑不进来,就继续写字。外面的雨还像是往下倒似的,起身,站在窗前,雨真大。雨线透亮,垂直下来,落在沥青的地面上,地面上有一层水,雨滴砸下来,在水面上激起白色的水花。你发现,雨水很干净,所有的一切,都在雨中被洗濯,树丛竹林,不远处的荷塘里茂盛的荷叶,硕大的荷叶被雨点砸的没有脾气,任你砸好了,权当你在我身上舞蹈。雨虽大,雨水却排得不慢,所以雨并没有积存起来,干净的雨水,顺着排水的暗道,进入了池塘,或者直接顺着地下的管道,流进了几百米外的泾水河了。

大约一个来小时,雨停了,算不上特大的暴雨,就是一场大雨而已。没有雨过天晴,还是阴阴的。中饭时,才下楼走出去,有一种清洗一新的感觉,一场雨把天地都洗濯了一遍,沥青路面黑黑的,干净,清爽。空气不用说,清凉的、新鲜的。这一场大雨,实在不算什么,那些最大的特大的暴雨,在江南的盛夏,大白天的,就那么突然而至了,有时候是天昏地暗的,仿佛世界的末日,雨就轰然而至,没有一点忸怩客套,一起头就是倾盆,就是直泻,就是往下倒,好像东海龙王家的大水缸翻了,都看不见雨线了,就是一片水的帘幕,尽情宣泄。

有时候,大雨却是在夜里来临的,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在暑假。晚饭后,人无事,依旧闷热难耐,突然之间,霹雳闪电,之后雷声传来,闪电之亮,雷声之响,真够骇人的。家里只我一人,于是关了电视,不看手机,连电灯都不开,我就坐在客厅里,黑暗中,听窗外的雨水浇个透,听大自然兴师动众,倾倒东海乃至太平洋的水汽,给炎热的夏天洗个大浴。这些惊天的大雨,持续不长,雨停了,也不想出去了,也不想开灯,就找出一支蜡烛头点着,一点亮光跳跃闪动,一杯茶,生发香气,在幽暗里,是不是能有天人合一的感觉?想多了,矫情呢。

梅雨的江南,就是多雨潮湿。想着外面肯定是涨水了,那些大小的池塘,水快要溢出来了吧?

“殷勤昨夜三更雨,又得浮生一日凉。”(苏轼)第二天,如果起个大早,到菜场买菜,天气清凉,心情肯定不错的。路过池塘,看见水几乎满了,就是溢不出来,怪了。

想起第一次来江南,是在二十多年前的六月底,住在老乡家,他家外面就是绿油油的稻田,亮晃晃的一片水。我是睡到快天明时,闷雷响过,醒了,听见外面雨下起来了,哗哗哗,大气磅礴,绵长有劲,好像天上有倒不完的水,江南多雨,原来如此澎湃大方。我干脆不睡了,坐起来听雨。老乡也醒了,说道,没见过这么大的雨哇?这雨大,不过没关系,不会发大水的。在咱们老家,这么大的雨,早就发大水了。

江南梅雨季的时候,我的塞外老家,正是最缺少雨水的时候。地里的庄稼长出了嫩生生的苗,需要雨水的滋润呢!可是,干旱半干旱的塞外,年均的降水量都不足三百毫米,要来一次及时雨,真是一个大麻烦了。

我在一篇文章里曾写道:“五黄六月,雨贵如油。那时候,干燥的南风从村前的南坡上吹下来 ,村人们焦黑的脸上写满了盼雨的表情。唉!要是下一场雨就好了!是啊,天降甘霖,久旱逢甘雨,人生四大喜之一啊。

记得三十多年前,我爷爷已经八十多了!周末,我从城里回村里,在村口遇见爷爷。爷爷抖着下巴的胡子,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眼巴巴地望着南坡上浅黄色的山坡。我说,回家吧!爷爷说,等雨了!一个多月没下雨,下一场大雨,南梁就绿啦!

终于,有一天,西边的天黑云越翻越多,云头滚滚,我们知道,差不多一场雨要来了。每一场雨,都是西边的天黑云堆积如山开始的。云往东,一场空;云往西,有大雨。

说话间,风吹来了。老人们说,屁是屎的头儿,风是雨的头儿。果然,乌云压顶,电闪雷鸣,瓢泼大雨,漫山遍野,天地之间,雨线如麻 。有时候,雷声大,雨点小,不知雨落到哪里了。有时候,闷倒驴一样,下了一场透雨。雨过天晴,凉嗖嗖的。东山边的天地间,一道彩虹。不过两天,南山坡绿的发亮。地里的瘦弱的庄稼总算喝饱了。”

有雨是好事,不过,老天爷做事是常常过头的,要么绝情绝义一滴雨水没有,要么就是发狂任性短时间里送一场暴雨来,老家的山坡地,留不住雨水,顺着山沟冲下来,汇集在一起,就是大山水。这个干旱的地方,每年都有被水淹没的地方,或者大水冲下来房倒屋塌,或者是漫灌庄稼地,或者溺死羊等。雨水就是雨水,少则不足,过则成灾。所以,风调雨顺,是老家一代代人每一年的期望啊。

其实,在我老家那些半干旱的山坡丘陵地带,不适宜大规模的耕种生产,在过去的上百年是没办法,吃饭要紧。而现在,社会条件好了,还是要尊重自然,少开垦,多植被,让人与自然和谐起来吧。

就是在二十多年前,移居江南后,才明白所谓的烟雨江南、鱼米之乡,秘密其实就是风调雨顺呢?当然,凡事有例外,在江南那些极端的雨水过剩的气象也遭遇过的,说起来,于我而言,倒是没有特别强烈的感受。

再下楼来,在池塘前看看,一池的青荷,越发地好看了。荷叶有脸盆那么大了,蓬松的大白花开了数朵,莲蓬伸出细长的身体,顶端那些奇怪的小孔也许在呼吸。说一句正确的废话,自然的生命,就是顺其自然,四时合乎秩序。

画家老树说:梅子黄时雨,细细落山前,竹下闲坐久,一一数青莲。简简单单的,求天人合一的玄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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