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水而居”“逐水草而生存”是人类得以繁衍的聪明才智,更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实际行动。然而,大江大河不总是祥和安宁、温柔澄澈,也不会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当雷公、电母发怒的时候,上苍全然不顾庄户人善良的意愿,也不管田间禾苗是否缺少水分。月有阴晴圆缺,天有不测风云。眼瞅着艳阳高照,不经意间,上苍变脸,大雨滂沱,山洪暴发,一泻千里,昔日的耕地瞬间便会变成无序横溢的汪洋、泥沙俱下的湖泊。曾经的河渠堤坝会被洪流冲垮,渡口的木船会被巨浪掀翻,成片的庄稼会毁于水患,连带村落房舍顷刻会塌陷变成废墟……失去家园与土地的农夫乡民,或者成为鱼鳖被洪水吞没冲走离别亲人,或者躲到高处祈求山神保佑却无济于事、渴望水神关照也不起作用。看在眼中、痛在心中的父母官窦犨面对此种情景,悲怆凄然,扼腕长叹。
悲怆于灾有甚用?长叹于事有何补?同情也罢,怜悯也罢,发誓也罢,诅咒也罢,都不如一个实实在在的行动。
当有些官员把治理水患的指望完全放在拜神求仙上,当有些官员甚至无所作为、听天由命之时,一贯主张“厚爱于民”的窦犨,并不认可这些消极应付、得过且过的陈腐观念。他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想到的是组织乡民行动起来,退水护家、抗洪救灾。他告诫所属官民,不能坐以待毙,更不能全仰仗神灵,要效法远古治水英雄,团结一心、共御水患。他说:“早在三皇五帝时期,在我们这片土地上,曾经涌现出一位威震八方的治水英雄,他的名字叫台骀,千百年来被历代乡民百姓称为‘汾神’。”台骀如何治水的呢?窦犨告知大伙儿,“汾神”台骀是根据天上星辰有规则的分布,划分出地上的水路与疆域,承袭父志,担当天职,率民众疏导了汾水、洮水,退却了洪水,治理了沼泽,使荒原裂谷恢复绿色生机,使田间地头重现麦苗谷穗。这样的生活又维持了很长的时光。
停顿片刻后,窦犨继续说道:“若干年后,洪灾再次袭击了我们生存的这片土地,泥水横流泛滥,乡民流离失所,历史又将一位远古时代杰出人物推到前台,他就是赫赫有名的大禹,‘三过家门而不入’。当然,大禹也是继承其父治水之职,他采取‘平治水土,安抚百姓’的办法实施治水工程。大禹率领民众疏浚九条河道,‘打开灵石口,空出晋阳湖’。为我们先辈开辟了生存之道。”窦犨认为,今天,我们也要效法先贤,动员民众与洪灾水患进行殊死搏斗,最终战胜水患。
窦犨赴实地查看水灾实情,与水利工匠谋划“依地利、纳干渠、泄支渠”的缚龙锁河方案。以此方法,调集人力物力,齐心协力,摆开阵势,只见河工们挑担抬筐,人拉车推运送碎石。男女老幼齐上阵,与洪水展开了一场拼死搏斗。大伙儿沿着河渠峡谷的烈石口行进,顺岸围堤堵漏、疏浚河道、设“结瓜”工程(滞洪区)和开辟泄洪通道,形成了一幅抗洪灾、绝水患的波澜壮阔、人海会战的治水图景。
“治水关键是一个‘调’字。”窦犨认为:人开出水路,水就给人活路。他充分吸取远古治水经验,根据天上星宿的运动规律,结合地上水文运行和水流走向,区分河道,由高往低,引水而下。他率领百姓,筑起旱涝互调、干支成网的“横渠”,西拦汾河40多华里,使洪水顺流向远方,解决了洪涝灾害,且为平川地区的乡民解决了耕地灌溉用水的难题。窦犨率众建立的治水之功,充分体现了古代劳动人民高超的智慧和杰出的创造力。据史料记载,“横渠”的历史要比战国时的“白起渠”早200多年。横渠纵横阡陌,成为“大河涨水小河满”的活力之渠,浮光跃金的渠水惠泽一地、灌溉八方。如今的太原,“横渠”“西堰”“中堰”“东堰”等古村名,应该与窦犨大夫兴修水利有关。
大约在公元前518年,晋国大旱,汾水断流,许多地方庄稼颗粒未收,饿殍遍野,民不聊生。窦犨为解民忧、拯民苦,再次率领民众昼夜兼程、翻山越岭、废寝忘食、不辞劳顿,寻找山间溪流、石缝泉眼。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烈石山开凿出无数眼泉,当清澈见底的泉水从山涧石缝喷涌而出,窦犨疲惫的脸上露出少有的笑容。在窦犨带领下,水患得以治理,河渠得以疏通,泉水引入田地,粮食连年丰收,百姓安居乐业。
窦犨为官一处,治理有功,造福一方,深得民意民心,名声也越来越大。不仅在当时不胫而走,而且代代相传,如今被历代官民共同拜谒感怀的窦大夫祠就是最好的纪念和佐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