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八卦洲卡佛”“小说家中的五条人”?

“被现实痛击,以小说反打!”南京八卦洲的卡佛,小说家中的五条人,作家曹寇新书两本上市啦!


《这件事到底有没有意义》:关于亲密关系,关于世界和他人,关于自我和童年的28篇小说。你能在这本书中捕捉小城镇青年的生活,也能发掘平凡生活中的反常和荒谬。

《鸭镇夜色:王奎张亮故事集》 :以“王奎”和“张亮”为主角的16个短篇故事,发生地点是作者曹寇的家乡八卦洲镇以及南京市区。他们一边被生活压榨着,一边努力肆意生活,他们的人生境遇被写得朴素而意味深长,令人心生淡淡的怀念。

为什么我们起了这么一个“夸张“到可爱的称号?来看看编辑的解释——


前几天,《江苏文艺》就新书《鸭镇夜色:王奎张亮故事集》和《这件事到底有没有意义》采访曹寇,问道:

“我看编辑推荐中有‘古文功底深厚,简洁带有笔记小说风味的后现代小说’和‘南京八卦洲的卡佛,小说家中的五条人 ’,你自己怎么看?”

曹寇回答说:

“编辑是一个行当,图书公司是一个企业,他们干他们分内的事。“我对自己不予评价。自吹自擂和自贬自抑是一回事,在我看来,有悖伦理。八卦洲的卡佛不敢当,其实我到八卦洲住也就这三四年的事。五条人我倒是认识,2008年在广州大学城附近他们租住地还喝过酒。那会儿他们不出名。我还记得长发齐肩的仁科抱着手风琴在大学城校园内边走边弹的样子,吸引了不少女孩的目光。后来在一个音乐节上也碰到过阿茂。我觉得他们是好人。”

在做新书资料包的时候,我绞尽脑汁想出两个词组:“南京八卦洲的卡佛”“小说家中的五条人”。发给营销编辑看了,果然营销编辑对于这种夸张的会吸引眼球的说法很满意。但是曹寇那边我却迟疑着没有告诉他,因为他肯定会不好意思乃至拒绝,而我也很不好意思居然为了卖书想出这种词来。并且他比较好说话,我就存了蒙混过去的心思。这样一来,曹寇第一次看到广告词,就已经是图书上市之后了……

思来想去,我想解释一下这两个说法,以证明编辑在夸大的说辞里,也是放了真心实意的。

“八卦洲的卡佛”:八卦洲是长江中的第三大岛,面积约55平方公里,属于南京市栖霞区。

曹寇在18岁读大学之前就生活在八卦洲,毕业后短暂地回到八卦洲当中学语文老师。后来很长时间他住在南京迈皋桥(这个名字来源于“卖糕桥”,关于卖糕桥的奇异传说在曹寇新书里有)。最近几年,他又搬回了八卦洲。

百度百科这样描述:

“八卦洲保持着农业经济占主导地位的自然田园特色,和周围繁华嘈杂的城市化地区相比,绿色植被多、空气清新、环境幽静,洲内水系纵横,是南京都市圈中一块难得的‘世外桃源’。

但是在这个变动的时代里,大家都知道,肯定是没有什么世外桃源的,八卦洲跟南京一起,日新月异,蓬勃发展。所以八卦洲兼有“小镇”、“郊区”和“岛屿”三个特点,是个会让很多人都会有共鸣,但是又很有自己特色的地方。

曹寇写了很多八卦洲的故事,很接地气,可又给人一种旁观生活的感觉——这不但来自曹寇本身的冷眼旁观,也来自八卦洲在地理上对于“市中心”、对于“都市繁华”的一种旁观。

曹寇在一次采访中介绍了八卦洲,从这段话你不单可以更了解这个岛,也可以看出他的语言简短而信息量大的特点:

“八卦洲是南京城北长江中的沙洲,四面环江,长期与世隔绝,加之多为外省移民,和近在咫尺的南京完全属于两种语境。洲上原来是没有人类居住的,直到大约100年前,清末民初,灾难,战祸,导致大量难民,他们顺江而下,找到了这么一片‘处女地’,开荒种地,繁衍至今。……现在八卦洲上,五分之三是安徽人,有些村子全是安徽人,相当于安徽的某个村庄被连根拔起,整体移植到了八卦洲。那里的语言与南京不同,民风、民俗也不同。我小时候,常常有安徽的戏班子来洲上唱戏,一唱就是一两个月,很多老人会去听。后来我写过一篇《八卦洲人口传略》,将洲上人口分为安徽、六合和南京三股移民,因为它在行政上属于南京的栖霞区,又与江北的六合区隔岸相望。”

再说说卡佛。其实我个人不是那么喜欢卡佛。听说卡佛的极简文风,是一个厉害的编辑改出来的,卡佛的原作要啰嗦得多。但是卡佛名气超级大。当说到一个作家极简,冷峻,写破破烂烂的生活,你就会想到他。所以当要指出曹寇也是极简的,冷峻的,写破破烂烂的生活的,我也只有用“卡佛”这个词来遥指。

不过曹寇的极简确实不是欧美那一路的,你可以分辨出,他这种简洁练白,干净利落,是中国传统笔记小说风味的,是熟读古书的结果。另外曹寇的语言也受到诗人、作家韩东的重大影响,以至于曹寇用与己风格不符的最高级形容词来赞美之:

“韩东特有的冷静、节制、幽默(荒诞感),以及超拨于此的伤感和智慧,都极其迷人。”

公平地说,在有一点上曹寇比卡佛好得多,这就是幽默感。卡佛有幽默感吗?即使有,也像沙漠里的水分一样稀薄。可是曹寇的幽默感就很不错,堪称金句王:

“好的作家都是这样,他会让你在阅读中发现写作没有任何门槛,但当你亲自动手写的时候,发现自己只是在大便。”“朱文说,世界上最讨厌的人就是活得洋洋得意的人。作家没什么值得可说,你写的过程中你就是作家,你不写了你就不是作家。中国是一个人均创造寿命极短的的国家,但中国还常说‘老作家’,哪有什么老作家?你已经都40年没写东西了,你是老混子还差不多。索尔·贝娄和马尔克斯他们算是老作家,他们一直在写,七八十岁了都没停下。而我们的老作家写写序、发发言、写篇随笔,谈谈太极八卦,谈谈宋朝。体制和虚名把他架在那里,他不能允许自己一个字儿不写,而且不管他写成什么东西,都有人捧臭脚,久而久之他也就失去了判断。本质上,这是体制对人的戕害,这些蠢老头们,他们是被侮辱的。”

曹寇还发明了一个很值得玩味的概念,叫“中华田园人”:

“‘中华田园人’的基本面貌是由权力的腐蚀或锻造而成。在‘中华田园人’的价值体系里,除了政治意义上的权力本身,美貌也是一种权力,年轻是,学历是,郎才女貌是,衣锦还乡是,‘混不好就不回来了’更是……权力无所不在。追逐权力,在这一性感的石榴裙下拜倒并从事与拜倒相关的活动,基本是‘中华田园人’的整体形象,亦为每位‘中华田园人’的一生。”

——说到这里,大家可能觉得,“南京八卦洲的卡佛”,是一个勉强可以通过的词组吧!再说说“小说家中的五条人”。

2009年,《南方周末》把年度音乐授予五条人的《县城记》:

“五条人在其首张专辑《县城记》里舒展了原汁原味的乡野中国,在音乐日趋娱乐化的大背景下,它无异于‘盛世中国’的音乐风景画,它所富含的原创性彰显了音乐的终极意义——吟咏脚下的土地与人。”

五条人一直关心小县城、城中村、发廊、地摊,关心梦幻丽莎发廊、石牌桥、东莞的月亮、广东姑娘,关心“阿珍爱上了阿强”这种小事。

曹寇也是如此,曹寇写日常的生活,且没有刻意去赋予这种生活什么伟大意义。他就是写了一些俗气、土气、不精致的人和事。小说人物往往还顶着他朋友的名字,因为他觉得“这些姓名与生俱来带有家族、时代、祝福等复杂信息。不使用既有姓名而去绞尽脑汁给小说人物起名字,在我看来有点暴殄天物,也很可笑” 。

这些人物的接地气,可以说是在被命名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他们是,你是,我也是——王奎、张亮、李莞、彭飞、李黎,等等。在小地方生活,或者从小地方进入大城市生活。经常吃饭、喝酒、胡侃。都是普通人,谁也没有拯救过世界。而且年轻男性往往都给写得很猥琐。

但很奇怪的是,这样的曹寇却说过:

“与平庸割席而坐,这本是一个人的本分,但在当代,委实是一件难事。”

写生活的庸常猥琐的作者,为什么说要与平庸割席而坐?他是有意识地以写庸常反抗生活的庸常,以写猥琐反抗社会的表面道德吗?

又或者,曹寇正因为太了解什么是生活的平庸的恶,才能把它敏感地、细致地、甚至让人不适地描摹出来。在写出来的时候,他就把这种生活里的一部分摈弃在了自己之外,这就是“割席而坐” 。

豆瓣读者“你猜对了”说:

“相比宏大叙事,倒更喜欢曹寇深掘庸常的生活的写法,能确定的起码在描述小镇青年上,他是最顶级的那一类作家。简言之,我们和我们操蛋的生活。”

——这应该是对一个“南京八卦洲卡佛”、“小说家中的五条人”的最大赞美了。

回想自己编这两本书的感受,“我们和我们操蛋的生活”真是贴切。在最近的这段时间,每个人也对“我们和我们操蛋的生活”,有了更多的体会,更多的理解。

曹寇有一段话,我给放在了《鸭镇夜色:王奎张亮故事集》的腰封上,很多人看到都说深有共鸣,在这里和大家分享:

“那些大的东西对我来说一点意义都没有,我只尊重自己是怎么活着的,我看到的那些人是怎么活着的,这些才是写作最基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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