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动脉影 ©

物道君语：

中国人在瓷上走上了一条追玉之路。

“月光盛处，必有美玉。”像月光一样散发着温和又平静光芒的美石，被人们唤作“玉”。

《诗经》云：“言念君子，温其如玉。”是说夫君性情温和。孔子言：“君子比德于玉焉。”君子当重视修养，像玉一样，拥有仁、智、义、礼、乐、忠、信、天、地、德、道的十一种品德。

别说玉珍贵而难得，它冰清洁净的精神更是君子穷极一生都难以达到的标准。瓷诞生以后，痴迷玉的中国人，在瓷上也追求一种玉质感。

渐渐无论对玉，还是对瓷，都饱含着对自己品德、性情的追求，质本洁来还洁去，要留清白在人间。

图｜物道 ©

第一次听说瓷如玉，还是在茶圣陆羽的《茶经》，他偏爱越窑青瓷，说“邢瓷类银，越瓷类玉”。不同白瓷衬托茶色丹，茶碗青青，茶色亦愈青。

越窑青瓷最鼎盛的时期，莫过于五代十国的秘色瓷，诗人徐夤（yín）赞美道，用秘色瓷喝茶，宛如冰瓷玉碗中春水初生，“巧剜明月染春水，轻旋薄冰盛绿云。”

如果你见过1987年陕西门寺地宫出土的秘色葵口盘，你更会惊叹唐人在瓷上追玉竟可以完美到这种程度！

釉色浅青，清润不肥腻的釉光，哪怕隔着屏幕看，仿佛盘里一汪清水，碧波潋滟，盈盈灼灼。读者涂山汐清说：“看得人甚是去火降噪 甚是宁静。”

釉光，若玉光。

尚玉，爱瓷的宋人将更玉光追求到了极致。

“釉料越厚越润，则越像玉。”南宋龙泉青瓷便是用厚而不流的石灰碱釉，多次敷于胎体，使得细密气泡之间有了不同的闪射，产生了类似于玉的那种不过于明亮的玉光，不过于透明的浑浊感，达到了质地与釉色之美的顶峰。

宋庄文化的呆呆说赏龙泉青瓷要在光线暗淡，神秘幽然的环境下，那将“像林间忽然闪现的兔子，像泉边温婉的少女，让人挠心，让人辗转反侧。”

玉之美，在其不耀眼却抓人挠心的明月光。人们因玉而瓷，喜欢这种不莽撞，不声张，不强势的美。

不过，在技艺与审美更为巅峰的北宋，汝瓷的釉光不完美，甚至带着点生烧的感觉。但不是因为汝瓷做不到，而是它想追求的是温润如玉的质感。

玉之美不在于光，而在于它的润。

台北故宫博物院的天青釉水仙盆，也叫猫食盆，便是通身满釉没有一丝丝开片，给人一点亚光感，极为清淡。

蒋勋很喜欢它：“做得那么素，亮都不亮，却很美，没有一点花边、没一点火气。”

完全没有表现是很难，每个人都想突出，得到曝光。但在北宋克制、内敛是他们最欣赏的美学语言，单纯的心愿就像只有你抚挲一块玉时，才能体会到它的润如凝脂，纯如雪水。

汝瓷天青在创作的时候上的釉就比龙泉青瓷少，不要那种温厚的玉质，只有少量的气泡，有寥若晨星之美。

北京故宫博物院的三足樽，晶莹的开片像一层马上就要结冰的水，非玉似玉。在光的折射下，青中泛白，如刚刚放晴天空的一道白线，又或者湖水静谧之前的最后一道水波。

润是最难体现的，在性情的表达我们或许会说，上善若水，温和如玉。

玉的润，汝瓷的润，好像很难表达出一个具体，润如同细无声的春雨，非触摸，非看见，非真正做到而不可感知。

北宋后期景德镇青白瓷达到历史巅峰，哪怕是没有灯光的条件下，远远望过，其冰清玉洁的色泽一下子就抓住了人，如余音绕梁，念念不忘。

细看青白瓷，釉薄处为白，如冰如雪，釉厚处碧色，清雅疏朗。似白非白，似青非青，到底是青瓷还是白瓷，人们分不清，也许已无须分明，直接了当地赞许为“饶玉”。

图｜物道 ©

之所以如此，或许就在于景德镇的泥土是最洁白、最纯净的高白泥，拉坯成素胎，岂不就是“玉骨”么。因为极纯净，一层釉上去，就有了清清白白之相。

欣赏青白瓷，还需要一束光，青白瓷身上的花纹迎着光照，薄薄透透，无论画着是一朵花，还是一只天鹅浮游，或者落花流水，鱼儿出面，内外映见，纹路深深浅浅，因此它又被称“影青”。

我极为喜欢影青的“半刀泥”刻绘工艺，一半深，一半浅，便有那种隐隐约约、错错落落的美感。

图｜物道 ©

美学家宗白华：“中国向来把‘玉’作为美的力学，玉的美，即‘绚烂之极归于平淡’的美。可以说，一切艺术的美，以至于人格的美，都趋向于玉的美，内部有光彩，但是含蓄的光彩，这种光彩是极绚烂，又极平淡”。

无论是青瓷、白瓷、影青，还是玉，爱它的人，用它的人，都饱含着对自己品德、性情的追求，质本洁来还洁去，谦谦君子美如玉。

图｜物道 ©

千百年来后的我们，依然生活在复杂的世界里，却也更由衷地赞赏这些纯洁无暇的人们，在嘈杂和匆忙里，永远葆有一颗赤子之心，干干净净前行。

无论现实如何纷纭吧，愿你独立而不惧，温和而坚定。

图｜清可 ©

参考资料：

《两种美》作者：宗白华

《论“釉光”的重要性》 来源：大肉庄 作者：宋庄文化

《龙泉之美是阴翳中的若即若离，是山水间的若青若绿》来源：大肉庄 作者：呆呆

· 致亲爱的物道家人们 ·

什么是文化自信？

你淡然了，你就强大了！

如若欢喜，请点个赞！

文字为物道原创，转载请联系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