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兵去了！”

      “在杭州当消防员！”

      ……

       每次和乡亲邻里谈起儿子毛景荣，父亲毛石玄根都是满脸骄傲。

       少时父母倾尽所有陪伴长大，成年后，毛景荣就成了这个家的新支柱。

      “很苦的！”毛景荣的叔公毛大爷说，这个镇上认得景荣父亲的都知道，他家里得苦了有五六十年了，       

      “景荣的爷爷腿脚一直不好，他父亲6岁时，爷爷奶奶离了婚；景荣爷爷在他父亲12岁的时候去世了，景荣他父亲就由景荣的太奶奶一手养大。”

       跌跌撞撞地成长到十七八岁，父亲右脚又被大树压坏，留下残疾，从此不能干重活，“那个年代，同龄人25岁都结婚了，他30多岁才娶了妻子。”

       在那个几辈子人住了近百年的、泥土做的老房子里，毛景荣姐弟相继出生。说话、走路、跑步、读书、工作，夫妻俩看着两个“小不点儿”一点一点长成比自己高的样子。

       2011年，姐弟俩都大了。姐姐已经嫁去了邻村，18岁的毛景荣技校毕业，应征入伍成了一名消防兵。

       在消防队，毛景荣不买衣服，省吃俭用，津贴都节省下来，寄回了家。

       2022年5月21日，毛景荣和妻子在家乡小镇举办了婚礼，婚纱照上，他一身笔挺的消防制服，妻子身穿纯白婚纱，笑得一脸幸福；20天后，2022年6月10日9时46分，毛景荣，牺牲。

       景荣的牺牲，对他爸妈来说，无异于天塌下来了。

       老两口的年纪越来越大。母亲今年63岁，五六年前，她一度因癌症重病，所有人都已经不抱希望，好在最后奇迹出现；父亲也已经65岁，脚上的旧患日益严重。邻居尹大叔就这么站着，抬起一条腿，用两只手在膝盖上比了个碗大的圆，“有时候就看着他的脚肿得好高，痛啊！”

       每年，夫妻俩还需要大量医药费来缓解病痛。但是，毛景荣父亲每月2000多元的工资，一年几百元的农田租金，是他们的全部收入，还有二十余万的外债，到现在也没有还清。

       指着几十米外毛景荣的家，毛大爷说，“那就是负债的原因。”走近毛景荣家的三层小楼，看起来挺亮堂，但是，背后的无奈令人心酸，“大概五年前，那个百来岁的老房子眼看着要塌，不敢再住人，他家又向银行贷款，又和我们亲戚朋友借钱，才建起了这栋还看得过去的房子。”

       这11年，毛景荣最多的时候一年才回来两次，但是他的“身影”却又时时刻刻地“陪伴”着年迈的父母，让家里的生活一点点宽裕起来，“建起了新房子，要粉刷外墙，要装修，还要还贷款，又要吃药看病，都靠景荣啊……”

      “都靠景荣啊”，是在这段聊天中，两位老人最常说的话。

        在乡亲们的眼里，这是一个孝顺懂事的儿子，是一对有志气的父子。

      “我们知道他爸爸一直在记账、划账，很节约，就为了早点还钱。”尹大叔他们了解这个和自己一起长大的老人是个什么样的性子，“现在银行的贷款已经还完了，亲戚朋友家借的钱还没有还。”这次毛景荣结婚，要花钱，父亲毛石玄根还特地和他们这些亲戚朋友打了声招呼。

       “他们从没向村里、镇里提出要求，就靠自己打工赚钱。”村书记钟素云偶尔过来串串门，房子里装修简单，四面白墙，几样家具，但这就是平凡生活的样子，安稳、宁静，“他母亲不工作，就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

        这两天，当地阴雨断断续续，又绵绵长长，仿佛是在哭泣般。村里的村民生活依然照常，但是有时候走在路上碰着面、聊着天，想起这个突然破碎的家庭，眼里都不禁泛起泪意。“景荣是英雄，更是我们村里的骄傲！”说着说着，毛大爷又转过身去，“多好的孩子啊……”

【青春浙江全媒体中心蔡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