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后士兵组诗丨写给祖国的申请书

明月出关山,苍茫云海间。欢迎收听西陆夜读“关山月”。

董庆月,2000年出生于山东,后参军至西北。他是一位年轻的战士,也是一位年轻的诗人,今晚的“关山月”,与您分享一组来自这位00后战士的诗歌。

写给祖国的申请书

作者:董庆月   

《写给祖国的申请书》

主播:曹旭光

 

祖国啊!我要用我最纯净的爱

用我最气盛、最蓬勃的十八九岁

犹如一张白纸,用我最震耳欲聋的呐喊

最凶猛的拳头,给您写一份申请

祖国啊!请用您风暴硕大的双手

把我拽进巴丹吉林沙漠

不给一棵草木、一滴水

用您最热烈、三伏天的太阳

以沙地为炉、朔风为铲

翻我烤我

让我修炼一颗火眼金睛

辨认潜伏的敌人

请冻僵我吧!用您冬天最低的温度

浩荡的北风,铺天盖地的雪

撕裂我、覆盖我那些缺陷和涣散之心

让我积攒沉稳

就那么直直的立在那里

或者在雪地狙击

犹如大树

紧盯着一个向上的目标

请熔炼我吧!任何飘扬旗帜的地方

都是您的熔炼炉,功率从瓦到千瓦不等

而我始终作为一块铁重溶再生,当然还需要

几位打铁人,“叮当叮当”,以钢铁的耐力

让我成为刀剑枪矛般锋利、布满寒光

或者把我扔进狼群。我要告诉我自己

始终服从命令。我还要学会奔跑的技巧

拥有不凡的体力。必要时耳朵平平的伸出

背毛竖立,嘴唇皱起,门牙露出

弓背,咆哮——自始至终机警

或者把我困在海洋最深处。变成您怀里

一条冷血的鱼,拒绝氧气养育

隐去性别、出身和姓名。即使大地突然

裂开,海水一瞬间汹涌、翻卷

我都将以睥睨一切的气势,纵深游翔

祖国啊!我有一个强烈的愿望

十八九岁的我要拥有不可战胜的力量

这个愿望,让我的一生深刻了许多

森林

主播:李依

 

零星的草都可以省略

阔大的巴丹吉林,现在就剩下我们

一脚踏空,一脚深陷,或者滑倒

如同在风尖上生活与积蓄爱情的细沙

不需要任何形式的停顿

即使旋转着,也是一种前进

你的脸颊和额头上,依然布满

细沙刺刻的伤痕

你看了一眼手表手环:三十七公里

但你的位置仅仅处于巴丹吉林沙漠的外沿

这时你想拥有一对翅膀,像头顶上

盘桓的鹰,否决巴丹吉林的博大胸怀

然后你闭上眼睛摇着头

你说,这样你就不能成为树了。

穿着橄榄绿色的衣服,在巴丹吉林

就必须成为绿树、成为森林

一路纵队可以绿成沙山的脊梁

绿到最高的沙峰上,相互拥抱,互相渗透

然后扬起一面旗帜

所有的歌声都是这样开始的

所有的歌都像大风展开的旗帜那样

强劲,狂野,势如破竹

然后叫喊:我们是森林!

然后继续消磨,滑倒,爬行,站直

继续卑微,粗糙,默默无闻

《向日葵》

主播:杨沁怡

 

他们是这样成为一棵向日葵的:

风至八级,巴丹吉林仅有的几棵树枝

折断。成百上千的战士

在巴丹吉林,匍匐于落日的方向

手拉手,把呼号留在空中

如果你想看得清楚一些

再近一些,摸摸他们的皮肤、脸颊

手指轻轻一触

你似乎摸到了他们深藏在肉里的汗

现在他们又围成一圈跳跃着歌唱

敝开的嘴唇,总是微笑着

专门负责吃苦、吃沙、吃土

用慢镜头去拍他们

成熟的姿态,多么从容、谦逊

他们无疑是最具有韧性的

从来没有倒下过,从来没有折断过

他们沉默,有着最清澈的爱

《特战队员们

主播:金帅

 

当落日最后收拢它的翅膀

我转动变焦环

试图将它严肃的表情固定

我在想,那大漠以西、一尘不染的

是不是我的下一站

寒风在这里藏着一把刀,一个巴掌

把我的脸拍红,十二月的巴丹吉林

以辽阔、以滴水成冰的冷,打倒一切

巴丹吉林的主人——特战队员们

我来了!为你们拍照来了

我要怎样才能在风沙震荡中自动对焦

而我相机的快门被冻住,电池

也失去效能,还是为你们写诗吧

跟随你们的一举一动,用朔风

一个跟头,一横一竖,一撇一捺

连写十四行,就是擒敌拳的一个动作

我沿着沙峰最短的脊梁走,当我铺开稿纸

情不自禁就把信任,祝福和赞美

交给了你们

可你们的心也是肉做的

谁会去分辨你们被沙暴遮蔽的眼泪

《我们离星星最近》

主播:崔爽

 

钢蓝色的天空下是相貌严谨的

云,云下面是极密集、极喧嚣的

雪,落下来。大雪里一面鲜红旗帜

迎风招展

滋养一段行进的歌谣

这是在河尾滩近七十度的陡坡

缺氧、低压、肆虐的风雪

刺骨的、针扎一样的冷

仿佛你会产生一种幻觉,世界离你很远了

你不敢再前进一步,只是拉近镜头

你看见穿白色防寒服的士兵和军犬

一线排开,把手浸在冷硬的雪中

爬行,或用胸膛俯冲

双腿下陷,摔倒,又深陷……

踉踉跄跄的步态没有一步踏入敌手的陷阱

如果将镜头抬到白云的高度

你说他们长出了两扇翅膀,如同一只

鹰,用金子的声音和锋锐的眼睛

把路铺在天上

从白天走到黑夜,从黑夜走到黎明

或者长成树了

让喜欢边防的你无法分清

哪一个是固定的,和终年移动温暖的界碑

是谁说“咽下绝望就是好汉,我们

离星星最近”

你的右手划过胸前,向谁敬了个礼

雪停了,一队士兵擎着旗帜

沿着雪脊一路绽放下去

——祖国离你很近!

你流泪了,一滴眼泪是一颗明亮的心

《走吧,去河尾滩巡逻》

主播:郝高攀

 

“必须临风而——立!”

在河尾滩我说出的话在拽着风飞

一朵朵白云的花开在坡上

一个脚印覆盖另一个深陷的脚印

一种舞蹈着响彻的声音,来自旗帜

来自用浸满水的战靴在雪地上刻字的

士兵们

我和行走在地上的阳光结伴而行

在坡底,风与我谈论有关拍照的万千姿势

而我唯一能够仰望的高度

是沿着山坡斜上

蓝天里舒缓行进,绿色的云朵

如果用镜头去爱,白云一朵一朵

长成树了,更像一个巨大的整体在移动

此时,风的利刃渐渐出鞘,渐渐丰腴

接着疯狂地向我扑来

只有等待,耐心地等待,冷静地等待

把上半身压低,像一粒一粒

播下种子,用一根背包绳牵引扶正

然后就迈开大步,勇敢地挺进

如果再放大镜头,我看见他们脸色暗红

嘴唇青紫干裂,阳光针头雕刻的水疱

像结冰的花。

抬头望时,一枚雪花飘进我的眼睛里

让我这个长时间活在旱地的人

湿润了

那位抱着军犬的连长已经说过了

翻山坡,闯冰河,渴了就咬口冰棒

在这个连藏羚羊都呆不住的地方

绝望是一味良药

(部分图片来源于网络)

用美丽的文字和声音

传递抵达人心的力量

祝您晚安!

作者 | 董庆月

董庆月,2000年生于山东,后参军入伍至甘肃酒泉。作品发表在《解放军文艺》《解放军报》《橄榄绿》《诗刊》《星星》《山东文学》《西部》等,出版诗集《西去列车的窗口》《沙漠之鹰》(军旅长诗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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