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如夏花绚烂

物道君语:

热闹,来自孤单的底色;而绚烂,是因活得纯粹干净。

见过泸沽湖的“水性杨花”么?

每逢夏日,泸沽湖的水面上,常常会浮起一丛丛晶莹剔透的小白花,它们映着清澈浩瀚的湖水,仿佛来自天境的白帆船,又似一封封误落凡尘的情书,美得不染纤尘。

它们被人们戏称为——“水性杨花”,如今的酷暑伏天,正是它的花期。它是夏天的使者,是当之无愧的“夏花”。

夏花、夏花……偶一念起泰戈尔的诗句,“生如夏花之绚烂”。不忍思忖,“绚烂”二字,为何要推让夏花?又为何要以夏花比喻生命?

我想,夏花的纯粹、蓬勃与执着,才应当是生命最美的样子。

夏花的绚烂之美,在其色之纯粹、张扬。

那一日回老家,刚拐过路口,迎面撞上一大片紫色的云海。几栋高楼,皆被紫薇花树环绕。看不清建筑的模样,只是无数紫色花儿如小瀑布般,倾泻而下,热热闹闹的。

在阳光的照耀下,宛如镀上了一层金边,紫色依然浓郁而透亮,恰如傍晚时分天边的紫色云霭。

在我儿时的夏天印象中,高楼尚未林立,路道也不似如今整齐,只有这一处的紫薇,不改当年的灿烂。

小小的我,走着夏天长长的道路,日高人渴,总觉得没有尽头……忽然抬头望见这灼灼紫色,莫名觉得精神一振。

我没有在其他的花上,见过那样饱满热烈的紫色。紫花不少,鸢尾太娇俏,丁香太纤柔,薰衣草又太秀气了些……或许这就是独属于夏花的绚烂,色彩明快,不带一丝犹豫,就要盛放、盛放!

不仅如此,还有凤凰花的红色。纤长的珠蕊,像长长的红舌,张扬野性的花瓣,如振翅欲飞的羽毛,当真是“叶如飞凰之羽,花若丹凤之冠”。

凤凰花,象征着青春的散场。但年轻时也不觉得它有那么多离愁别绪,还在花树下打闹,拍照。

直到后来,听到歌里唱道:“青春带走了什么,留下了什么……脑海之中有一个凤凰花开的路口,有我最珍惜的朋友。”

突然明白,为什么毕业季里必有凤凰花。青春总会散场,港口不会永远停留,但青春当如这凤凰花,炽烈地活过、笑过、哭过,便足矣。

世上爱花者众多,但大多数人总会赞美春天的花,夏天的一切都太过浓烈,反而不太被留意。可是我对夏花情有独钟。

因为相比起来,春花确实是纤柔婀娜,甚至有些矫揉造作。在惠风和畅的春天里,被哄着,逗着,欲拒还迎地托出一抹春色。嫣红、粉嫩、淡白、浅青……花色各有各的浓淡错落,仿佛步步为营的美人心计。

但夏花呢?纯粹极致的花色,容不得杂质的、高饱和的明亮,迎着烈阳,迎着暴雨,毫不设防,大大方方地自报家门,在你的眼帘里明晃晃地亮相。

因为生命的底色,本不该有太多的杂质。夏花之色,便是一种纯粹。心之纯粹,才有可能绚烂。

夏花之绚烂,不仅在其色,更有其香味馥郁。

儿时,家旁有许许多多的栀子花树,每逢夏日,花香铺天盖地,香甜扑鼻,仿佛在对着每一个路客夹道欢迎。我好讶异,那样洁白如霜雪的花朵,怎会绽放出那样浓烈的芳香?

而且,这花香实在太过甜腻,时常招惹蚁虫,洁白的花瓣上,总有星星点点的黑。那时候的我大发恻隐之心,竟伸手驱赶。怎奈芳香如故,飞虫总是散而复聚。

还记得童年时,我和邻里小伙伴在夜间结伴出去玩,不小心跑远了,忘了归路。那时候灯稀月黯,我们没带手电筒,在黑黢黢的田陌里,伸手不见五指,不知向东向西。

正踌躇间,忽闻得晚风送来若有似乎的花香,我仿佛福至心灵,带着小伙伴们往香气的源头去了。果然,是我家门口那两棵香的不安分的栀子花树,在为我指回家的路呢,它于我有大恩。

夏花有三白,栀子、茉莉和白兰。说来也真是奇怪,越是炙热,大汗淋漓的天气,它们越是开得素白皎洁,越是芳香四溢。

林清玄说:“香花无色,色花不香”。如今想来,大有道理。那些栽在盆中,庭栏宇内的名花儿,色彩鲜艳,宛如舞裙,却香得婉转,仿佛大家闺秀搁不下的矜持作派。

但开在山野小径的素洁花朵儿,如栀子,茉莉等,纯白的小身体,看似不争不抢,却香得浓烈恣肆,香透了田间小径,香透了巷陌人家。

图1.2|清凉地儿-了琹 ©

以至于在往后的时光里,但凡传来卖花声,鼻中就自能生一股子甜香,在脑海里,在心里,在记忆里。

生,应如夏花馥郁。那样不加掩饰,轰轰烈烈的芬芳,无需待人细嗅,自能香破了天际,何等恣肆。

来这世间走一遭,夏花尚且知道淋漓痛快,生而为人,更要大胆争取。

图|清凉地儿-了琹 ©

夏花的绚烂之美,亦在于它的坚韧和执着。

夏日赏花,怎少得了赏荷?“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千种花卉,世人各有喜恶,唯独对荷花,中国人从来只有欣赏和赞誉。

世人爱荷,不仅是爱它的亭亭玉立,更爱它自淤泥中超拔而出的坚韧。

暮春时节,一枚细小的碧绿种子散入池塘时,便开启了一朵荷花波澜壮阔的一生。

它漫长地积蓄起来,在深不见底的淤泥中牢牢地扎根,嫩绿的芽儿从褶皱中破出,费力地钻出水面……然后,好不容易,一朵一朵的新荷,雏儿般的嫩绿,涨在一池绿水中。

荷叶渐涨,渐圆,伞盖一般的嫩绿成了“水面清圆”,粉红的花苞艰难地探出头来,露出了“尖尖角”,继而成熟,饱满的花苞一层一层地展开,绽开红粉素白的花瓣,托出中心嫩黄的花柱。

荷的生涯,有暴雨倾盆,有游鱼弄茎……高擎的花盘儿经过诸多考验,多少次摇摇欲坠,它总是独自应对。一览无余的花叶和池塘同生共死,直面自然的无情考验。

真不敢想象,一颗细小,其貌不扬,布满褶皱的绿色种子,能开出这般烂然的风姿;真不敢想象,如此秀丽纯洁,富有禅意的花儿,竟然从深深的淤泥中开出。

图2|蒽子 ©

如果荷花有性格,它必定是坚韧高傲的。它不需人们处处呵护,盆植栽种,不需布置阴面阳面,施肥浇水……但得水塘淤泥,自然风露,便能于年年仲夏破水而出,开出一池烂然风姿。

“我来这世上走一遭,不借人力,也必要点满人间水面,绽满池清圆。”

图|蒽子 ©

如果说荷花的执着,是随处而安。那波叶海菜花的坚守,便是极致挑剔。

这波叶海菜花,便是文头提到的泸沽湖的“水性杨花”。

人们将它比作“杨花”了,但可别以为它当真是“随波逐流”之辈,论坚贞、不将就,这“水性杨花”恐怕可居花中第一流。

为什么只有在泸沽湖夏日的水面上,才能寻得它的仙踪呢?因为波叶海菜花的生长习性,对环境相当苛刻,只有在最渺远的高原,在最清澈的湖泊,才能留住它的根系,才有这夏季的绽放。

这极致的苛刻,决绝,所生出的极致绚烂,像是我们对夏花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爱和向往。

热闹,是从孤单的底色中来;而绚烂,是因活得纯粹干净。

但生而为人,我们不可能像夏花那么极致的纯粹。尘世中人,有太多的瞻前顾后,有太多的欲望焦虑。欲求所愿时,往往不够彻底;事与愿违时,又以摆烂置之……这是人性的弱点。

但生命,依然需要淋漓和热情。只此一回的人生,怎舍得让它没有绚烂一回?

生命最理想的状态,当如夏花绽放,纯粹极致、执着痛快,爱其所爱,大步淋漓。

参考资料:花和人一样,都有自己的风格——林清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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