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尼尔·利伯曼教授的新作《锻炼》

新书《锻炼》

蕴藏着安抚锻炼焦虑的善意

——《锻炼》推荐文

作者：蔡英元

重力動App & 打铁师素质教育机构创始人

01

推荐一本好书，《锻炼》。

这本书是哈佛大学进化生物学家、美国艺术与科学院院士丹尼尔·利伯曼的新作，由国内资深媒体人、知名跑者谭杰翻译，7月月初刚刚付梓发行。

拿到这本书，我手不释卷，用两个深夜把这部著作粗读一遍。而熬夜读书，于我来说很罕见了。上一次如此痴迷，还是彻夜读《三体》。相较而言，这两部著作都充满了想象力。不同的是，一个是以新颖的观点吸引我，另一个是宏大叙事的悬念让人沉醉。

当我兴冲冲向孩子推荐《锻炼》这部书时，没想到被怼回来了——孩子说，谁不知道锻炼不舒服啊，我们的本能就是窝在沙发上，看喜欢的小视频。

我不得不佩服孩子的灵性和直言不讳。她其实一语就道破了人类惰于锻炼的真相。当然，这个真相也是本书的开篇语——锻炼，从来都不是人类的本能。

孩子说的窝在沙发上的人，在本书里被戏称为“沙发土豆”——闲适惬意的葛优躺，才是人类数百万年来的本能：节约能量，避免不必要的资源浪费和意外风险。

人类的祖先曾是猛兽们的猎物，从数百万年前与黑猩猩相仿的“南方古猿”开始，但凡与生存、繁衍无关时，他们就让身体保持静态，这一直是人科动物的本能。

当进化到200万年来的“能人”和“直立人”阶段，就算这些现代人的近亲逐步学会了制造日益复杂的工具——石器越来越精致便携，从雷火中保存了火种，携火用火，而能量（食物）一直属于珍贵稀缺的资源，何必要将这些宝贵资源浪费在与生存无关的身体活动上？

继而到20万年来，人类的直系祖先“智人”，虽已发明了钻木取火，学会制作更精致的石器和骨器，站上了食物链的顶端，从猎物进阶成猎人，但也始终避免非必要的身体活动。

几百万年来人类祖先进化出的能量策略，是能懒则懒。这个懒的前提是：他们已在谋生行为中达到了足够的活动量。无论采摘、狩猎，还是争斗及舞蹈，都是生存、繁衍和群落社交的必需。没有这种能量策略，人类不可能发展至今。

哈扎人是世界上最后一个狩猎部落

且不说远古人类，就算在人类进入工业社会前，我们的曾祖父们在一百年前也不会料到——人类会这么快，就进入食物和能量如此丰富的时代。

现代都市里，美食和快餐24小时快递上门；曾经因极富能量而奇货可居的白糖，已被普遍视为日常用品；而曾被古人视为健美之人标准的皮下脂肪，已成为现代人迫不及待要甩掉的体重。

现代人无需采集，无需狩猎，无需舞蹈，甚至无需看风景，只要宅在家里，就能用极小代价（不多的钱），获得远超过维持自身生命所需的食物及能量。1500大卡，是一个成年人基础代谢所需热量的平均值，也就三五根大油条的热量。胃口好的人，一顿早饭的风卷残云就超标了。

所以，只有现代社会才会出现重逾200斤甚至数百公斤的超重者——我并无歧视肥胖之意。某种程度上说，这些超重的人很好地传承了祖先的基因，沿袭了数百万年来的进化结果——只要有机会，就尽量多摄取能量；只要非必要，就尽量避免消耗能量。脑海里的潜意识就是这样影响着人们的。

时代变了——曾经的祖先，饥一顿饱一顿，睡在树杈、荒地或洞穴中，须时刻警惕猛兽、毒物或尼安德特人等死敌来袭。他们饥不择食，就算静静背靠巨石休息，也是休而不止，并不敢让身体处于完全的静态。

而现在呢？人们躺在混凝土浇筑的家中，吃完了盒饭连碗都不必洗，手机或其它屏幕里有万物，有趣的万物娱乐大脑。用最舒服的沙发，躺出消失的肌肉和错位的椎骨。久坐、久躺、久站，是现代人静止的常态。除了基础代谢，唯一消耗热量的，是眼球周边的小肌群和被刺激到的脑细胞。

数百万年来“节省能量”的策略传承至今，当遇到后工业时代“食品唾手可得”的宅家生活，人类中的不少人，就“病”而不自知了。

现代人静止“不动”，易引发慢性轻度炎症

02

上述只是读后感，我并没有抄书——因为还是想推荐大家自己去看，去获得各自愉快的阅读体验。其实上面这一段，只是阅读第一章的感受。而越往后读，越爱不释卷，越心生惊喜。

这部著作，和别的锻炼理论完全不同。当顶级的进化生物学家用独到的研究视角，来解读人体运动的奥秘时，会产生意想不到的思想火花，会带来火花飞溅的“新知”。假如体育界也有文学奖，我必须为这本书来拉拉票。

在人类前行的道路上，每一点“新知”都是弥足珍贵的。可惜常规体育学院里传授的，大多是“旧知”。很多时候，人们越是引经据典，就越是裹足不前。

狭窄的视角和思路，会导致一本正经而又令人失笑的陈腐性结论。就像每个足球博士的论文——我相信国内至少有几百个甚至更多，都曾言之凿凿要振兴国足。

新的东西在哪里呢？谁是第一个砸出了粗陋“石斧”的人类先祖？难道人类社会的形成和发展，不正是源自这样看似简单至极而实际上意义胜过登月的伟大创举？没有这第一次全新的创造，怎么会有以后的万亿次？

我多么希望我们的院士们或别的领域的科学家，能多写写这样带着新思维的著作——我并不媚外，只是觉得人云亦云只会让愚昧变得更愚昧。

愚昧并不可耻，因为人类还很年轻。进入文明时代的时间，还很短暂。可怕的是，目前的社会有太多的一知半解，太多的以讹传讹。太多似是而非的伪科学，充斥着智能手机的屏幕。

人们就像徜徉在工地之上，随处是砖头瓦片。每一块砖头都是工业时代的产物，可是大多数人不仅没有把它们搭建成房子的本领，甚至连把砖头翻个面看一看的主动性都匮乏。

除了手里举着的智能手机，我们又到底比19世纪或者18世纪的人，多了哪些科学素养呢？我一直试图用牛顿在17世纪发现的运动三定律，向小铁人们解释运动原理，自嘲在这一块的科学素养停留在300多年前。

再举个例子，外科医生做手术必须消毒杀菌，这是专业素养。而普通人是否也要生活在无菌环境呢？假如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真的生活在接近无菌的环境里，那自身免疫系统会不会转而攻击自己呢？

人类本来就是大自然的产物，所以应该认识到：人和自然关系的任何改变，任何平衡的打破，都会引发蝴蝶效应。

比如：以前在户外生存身体活动量足够，现在终日伏案劳作；以前没有消毒液可用，现在处处消毒；以前不戴口罩，现在每天至少戴几小时。“巨变”的例子不胜枚举。

为了避免不可控的情况发生，当我们意识到这些改变势不可挡时，就更要有主动性地做出选择：比如主动加强身体活动（锻炼）；比如非必要就不要让家里充斥着消毒液（过度消毒会伤害自身免疫功能）；再如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可到大自然中摘下口罩尽情呼吸。

我推荐这部书的原因，并不仅仅在于它有创新视角，也不在于它有大量实例和数据，更多在于它把所有关于锻炼与人之关系的研究成果，融汇成一个哲学体系。

就像把无数散落的砖块，顺手搭建成一座楼宇，成为帮助人类更好锻炼的里程碑。当然，这本书的善意，也蕴藏在作者的层层论述及引导之中。

我相信凡是阅读过这部著作的人，对锻炼都会形成新的认识，增进锻炼的持久动力。从这个意义上说，这部书实属是现代人的瑰宝，它对身体活动、对维系健康、对思想进步皆有益。

在阅读本书之前，我很难把如此之高的评价，投诸于一部大体育范畴的图书。或许，这部著作将提升体育图书的智慧维度，让体育这个其实无比奥妙博大，而在生活中常被鄙夷的综合学科，在大众层面获得升维。

这部书有13章，它并不仅是敦促人们学会以锻炼的方式保持身体健康、抵御新冠。如果那样，这就是一部庸常的体育正确论图书了，不读也罢。

人类的进化，当然包括我们国人的进化。我对国人的关注和感情，包括我的后代，当然排在最优先和最重要的位置。

或许，这部书对我的启示是，如何让锻炼更贴近自己的潜意识，如何让锻炼进化成为我最爱的下一代人的本能。

感谢谭杰功不可没的卓绝翻译。谭老师对运动的热爱以及对哦文本的敏锐，让我们几乎与北美同步，阅读到这样一部有趣且富有启迪的关于身体哲学的著作。

推荐你看，Daniel E. Lieberman教授的著作Exercised。

我想，exercised在此并非过去式。它蕴藏着安抚所有人锻炼焦虑的善意。

谭杰：人们可以热爱体育而讨厌锻炼

在不算太遥远的过去，我们那些狩猎采集者、农耕者祖先，为了获得足够的食物，每天需要进行数小时的身体活动，偶尔也会为了娱乐或者社交而做游戏或者跳舞，但没人会为了健康而奔跑或者行走几千米。

在这本打破神话的书中，利伯曼告诉我们，锻炼，并不是人类的本能。利伯曼从人类学和进化学的角度探讨了我们的身体，破解了关于锻炼的12个谬误，教我们可以正确地对待自己的身体并进行正确的身体活动，帮助那些对锻炼感到焦虑、困惑和纠结的人们把锻炼重新放到正确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