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新闻·浙江日报 特约评论员 伍里川

22日，网络名人、升学规划名师张雪峰就吐槽“6年还60万房贷，利息57万”发出的致歉声明，在网络上引发关注，乃至一举冲上热搜。

此事缘起是这样的：近日，张雪峰公开发文称，“还了6年房贷，每年10万，一共还了3万本金，57万利息……这合理么？真的我现在是个文明人，要不然我……”。这话引来巨大争议。对于“60万房贷利息57万”的说法，赞同者有之，批评者也有之。

但@张雪峰老师旋即发文澄清，称“某友人还贷，以为自己240万的房子，首付80万，借了160万，前两天发现还有157万贷款，跟我吐槽！结果此人脑子坏掉了，忘了自己当时还买了车位，总价是260万，借了180，实际60万中，本金还了23，剩下都是利息。在他脑子坏掉时义愤填膺，知道事实后我马上删了”。

这话的意思就是，由于朋友的糊涂，关于还房贷的“数学题”没答好，制造了舆论混乱。

算错帐不是什么“罪过”，道歉就可。但就话语表达的效果和意义而言，这起事件非常耐人寻味。老实说，寻常人吐槽一个话题，原本没那么敏感，要求也没那么苛刻，但张雪峰不一样，他是全网粉丝超千万的网红，每一句不经意的发言，都可能造成一场巨大的话语喧嚣。是以考虑到说错话的后果，发言当慎重。

此事件之所以迅速发酵，成为一个网络热点，关键词是“房贷”“利息”。当下，在楼市不甚景气、尚未回春的状况下，众多背负沉重房贷的人压力不小，而近期“提前还贷难”现象更是积聚起一种纷扰、焦虑情绪。这个话题不说则已，一说必然形成“舆论场效应”。张雪峰此时吐槽房贷利息，可以说，一下子碰到了网友内心块垒，一如投下一枚“深水炸弹”。

其实，前期还本金少、还利息多，是长期以来的一个普遍现象。银行通过这种安排获得更高利润，也是不争的事实。但必须指出的是，当银行和客户签约时，这一点就已经明确，获得了双方的认可。对此，不必赘述。

房贷压力客观存在，不必讳言。可以说，每个背负房贷的人，都有一份感受和压力指数在内心深处，其中，认为房贷利息高的人，不在少数。近年来，贷款利率的调整，令贷款买房人的肩头一下子轻松了些许，这很容易比对出既往贷款人的承压状态。不少人普遍希望通过政策调整、利益博弈减轻压力、改善“房奴”境遇，是一种正常心理，但问题在于，一些声音失之偏颇，把一些公认的事实和道理也给否定。

在张雪峰发声之后，一些非正常的情绪和偏激观点也借机弥漫，这就有将此事件带入负面情绪泥沼的危险。张雪峰断然自我“叫停”，当有这方面的考量和回避。他不希望自己的一腔“义愤”，被芜杂的意识所利用。

延伸而论，当一件事、一场讨论经由情绪的覆盖、纠缠、扭曲之后，其本来的要旨被“架空”，面目被遮掩、涂画，是一个值得注意的现象。一个很关键的地方在于，一些说法不经意地或者故意地放大了公众的焦虑情绪。

几天前，很多人被一位私募大佬所说的“在上海资产1000万其实是穷人家庭”惊愕良久。这种不顾城市房价差异、模糊固定资产和现金概念、乱挂身份标签的说法，其实经不起求证。但发声者以一套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术，成功地使得一些网友进入情绪低谷。问题是，作为投资人，他的这种观点其实是有特定目的和语境的，可是此后铺天盖地的口水和杂音，早已让人忘记了这一点。这场网络争议，最后以一地鸡毛告终，令人很不是滋味。

受众当然有自我调节心理、正确对待话语表达方式的必要，但话语者更有保持客观理性、平和公允立场的必要。网络上的讨论空间可以更为开放、具有张力，但这应该建立在话语互动更加“无障碍”的基础上。这正是张雪峰吐槽“反转”事件带给我们的核心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