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考察不可避免地会带来牺牲,但如我们所见,它也绝不会因为牺牲而止步
◎潮白
◎本文责编/张蓓蕾
前不久参加了中山大学组织的“红层科考”队,在青海互助、尖扎、贵德、玛沁诸县,四川成都、峨眉山、遂宁诸市考察,领略了红层地貌的风采以及红层滑坡造成的灾害。之前只是在电影中感受科考,不曾想到自己在退休之后也能跻身其中。
科考在于探究自然的奥秘。董玲执导的《生死罗布泊》(2012)便是这样一部电影,讲的是1977年,一支八人科考队深入罗布泊寻找钾盐。主演王洛勇的开篇演讲道得分明,“在钾盐当中能够提炼出钾肥,没有钾肥我们国家的粮食产量就会大幅度地下降,中国人就会饿肚子。我国现在有98%的钾盐全靠进口”,而罗布泊一定有钾盐,“那里是三条河的汇合处,每年孔雀河、车尔臣河、塔里木河会把几十万吨的钾元素带进罗布泊。现在那儿虽然干涸了,但那些钾元素一定还在”。他们也果真在罗北找到了卤水,片尾字幕显示:“1998年,中国地质调查局把罗布泊钾盐评价列为国土资源大调查重点项目。”
日本电影《南极物语》(1983)也是这类电影。1957年10月,参加“国际地球观测年”的日本,在南极建设了钓钩岛基地后,第一批11名观测队员以及19只桦太犬先期抵达。其间,由主演高仓健等三人组成的科考队,挑选了15只精壮的桦太犬,拉着装载物资的雪橇,往返450公里,目的是“走到位于南极大陆内的波兹南天山,测量它的正确位置、海拔,以及调查当地的地质”。他们成功了。然而,第一批队员撤退到“宗谷”号观测船上之后,因为遭到百年一遇的暴风雪,使交接后的第二批越冬队员无法成行,被迫返回。糟糕的是,为了防止基地的15只桦太犬跑丢,第一批队员用铁链把它们锁在了一起。所以电影的落脚点,着重于桦太犬的求生故事。“高仓健”等虽然无法接受生死相依的犬只被滞留,却也只有在次年冬天参加第三批科考队才能再次来到南极,结果发现7只桦太犬没能挣脱索链,而逃脱的8只中,6只葬身冰川,只有2只幸存。
美国2006年翻拍了该片,名曰《南极大冒险》,科考内容改为美国一教授认为南极“冰河里可能有来自水星的第一个陨石,会有我们无法想象的发现”。他果然找到了陨石,后来还带给他巨大荣誉。同样是因为突如其来的风暴,导致8只雪橇犬被滞留在基地,死难2只。两片殊途同归的是突出当事人对被滞留犬只的愧疚乃至负罪感,并始终没有放弃前往营救的努力。动物保护运动的早期倡导者史怀泽认为,只有当人认为所有生命,包括一切生物的生命都是神圣的时候,他才是道德的。两部电影都很好地诠释了这一点。
离开寒极看热带。提及在热带丛林中科考黑猩猩,于我而言会马上想到英国的珍妮·古多尔,我的书架上还保存着1979年购买的她的著作《黑猩猩在召唤》。实则与之同时,也就是20世纪60~70年代,在该领域还有美国戴安·弗西和加拿大蓓鲁特·高尔迪卡,恰巧均为女性,因而被称为“灵长类研究三杰”。成名后的她们曾经聚在一起,合影留念。
美国电影《迷雾森林十八年》(1988)即戴安的传记片,讲的是她开始在非洲刚果,因内战又转至卢旺达原始森林科考山地大猩猩的艰辛历程。戴安通过模仿大猩猩的叫声、动作、饮食习性,慢慢得到了大猩猩群体的信任,当大猩猩的手与她的手终于触碰的那一刻,她激动得难以自持,为此写下了《我和大猩猩握了手》。河北版小学语文六年级教材收录了这篇文章,具有与电影呈现一样的画面感:“我蹲在绿叶丛里,发出‘咂咂’的嚼东西的声音,(大猩猩)皮纳茨面露笑容向我走近……我使劲搔自己的头皮,皮纳茨几乎同时搔起了头皮。我重新回到灌木丛旁,慢慢伸出手,将手心向上摊开,后来慢慢把手搁在灌木丛上,皮纳茨又向前走了几步,轻轻地将手指搭在我的手指上……”然而,热带森林的生活极端枯燥,连《国家地理》杂志派来的男性摄影师也忍受不了,另谋高就。并且,那里偷猎活动十分猖獗,政府高官甚至参与其中。戴安在同他们不懈斗争的同时,也结下了许多仇家。某日,人们在戴安房间中发现了她的尸体,这位伟大的科学家死于谋杀。
几部电影无不展示了科学考察的艰辛乃至残酷一面。《生死罗布泊》中,出发不到两周,科考队就有三名队员殉职,走着走着,人或车就突然陷下去了,没有一点预兆。1980年5月,中国科学院新疆分院副院长彭加木就是在第三次深入罗布泊考察时不幸失踪,当时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每天都播送寻找的新闻。从《生死罗布泊》的情节看,“王洛勇”这一角色很有彭加木的影子。为了将找到的卤水带出罗布泊,科考队剩余的五人分成三路,因为必须有一个人单独走,“王洛勇”留下“我往东走”的字条后便不辞而别。彭加木当年也留了字条:“我往东去找水井。”当年搜寻到了彭加木留下的一块椰子糖的糖纸,电影中也发现了糖纸,只是换成了“大白兔”。
科学考察是有别于实验室内进行的实地研究,不可避免地会带来牺牲。但如我们所见,它也绝不会因为牺牲而止步。